趙佶不說話了，高俅更樂得清凈，就怕趙佶再說出什么宮里更勁爆的內(nèi)幕來。
鄭秀英和王婷兩人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提著茶壺，還端了幾盤糕點。
見趙佶站在門口，趕忙請趙佶進屋，在碳盆旁坐下以后，兩人一左一右，又是倒茶又是端糕點，伺候的十分殷勤。
高俅咳嗽了一聲，提醒道：“這還有個人呢，你倆看不到??？也給我來一杯熱茶?！?p> 鄭秀英瞪了高俅一眼，數(shù)落道：“在門口傻站著，也不知道關上門，這寒氣都跑進屋里來了，凍著王爺了怎么辦？平日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伺候王爺?shù)?，一點眼力價都沒有！還想喝茶？沒門！”
“呵，倒數(shù)落起我的不是來了。我不會伺候王爺，你們會行不行！要不待會直接跟著王爺回端王府得了，以后你倆天天伺候王爺！”
高俅隨手關上門，走到桌子前搬了把椅子，坐在趙佶對面，兩人又想數(shù)落高俅沒規(guī)矩，可看趙佶沒有在意，也就忍了下來。
高俅坐在椅子上，捏著嗓子學兩人說話，“王爺，您快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慢點小心燙。王爺，您再嘗嘗這點心，這點心是宮里大師傅做的，手藝那可是一絕?！?p> 趙佶正低頭喝茶，一口茶沒咽下去，直接噴了出去，兩個小姑娘也鬧個大紅臉，惡狠狠的盯著高俅。
高俅躲開趙佶噴出來的茶水，嘴里繼續(xù)學著兩人說話：“哎呀！王爺怎么這么不小心呢！奴婢這就給王爺擦擦嘴。”
趙佶笑罵道：“想吃點心喝茶不會好好說，偏要說怪話，惹兩位姑娘生氣。”
高俅聳聳肩，“哪里是我惹她們生氣，是她們把眼睛都沾到王爺身上，拔都拔不出來了，哪還能看得見我?！?p> “給高俅倒一杯吧，不然指不定又要說出什么來呢?！?p> 王婷給高俅倒了杯茶，塞到高俅手里，狠狠的說道：“燙死你！”
高俅也不回嘴，端起聞了聞，感嘆道，“香，真香！”
又抓起一塊點心，嘗了嘗，豎起大拇指，“絕，真絕！”
兩個小姑娘被高俅的無賴樣氣急，偏趙佶在場不敢發(fā)作。
趙佶隨口與兩人閑聊了幾句，聊的多是太后的身體。
喝完了茶，趙佶起身對高俅道：“時辰不早了，走吧?！?p> 高俅往嘴里塞了塊點心，趕緊跟了上去。
出了拱宸門，在門口碰見一人，身著官服，看起來二十二、三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看見趙佶一行幾人，遠遠喊了一聲王爺，快步走了過來。
高俅腦子里并沒有關于這個人的印象，回頭低聲問身邊的侍衛(wèi)：“這是誰?。俊?p> 侍衛(wèi)湊到高俅跟前，小聲回答道：“這是裁造院監(jiān)守蔡攸，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的長子?！?p> “哦！是個裁縫頭子！”高俅點了點頭，“還是蔡京的兒子?！?p> 高俅雖然沒聽說過蔡攸，可說起他爹蔡京，高俅還是挺熟悉的，水滸傳里搞生辰綱的那個蔡太師嘛，跟高俅兩人狼狽為奸，殘害梁山義士，壞事做盡，也是個臭名遠揚的大奸臣。
這是未來好搭檔的兒子??！
那就是賢侄了！
不過以趙佶的身份，跟一個裁縫頭子應該沒什么交集才對啊，高俅也從來沒有聽趙佶提起過這么個人。
高俅好奇的問道：“他跟王爺是怎么認識的？”
侍衛(wèi)說道：“王爺每次下朝都能碰見他，而且每次碰到他，他都會從馬上下來，站在一邊給王爺行禮，王爺說這個人看起來很親切，很有禮貌，時間長了，王爺跟他說過幾次話?！?p> “原來如此！”高俅不免多看了這蔡攸好賢侄幾眼，一次兩次是巧合，每次都能遇到那就有點刻意了。
而且這拱宸門直通后宮，鮮少會有官員從這里經(jīng)過，一個小小的裁造院監(jiān)守偏偏在這里出現(xiàn)，還恰巧遇見了從這里出來的趙佶，這意圖就有點明顯了。
只是高俅有點不太明白，蔡攸接近趙佶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蔡攸是想要在朝堂中獲得升遷，那他結(jié)交趙佶其實不會有任何作用。
趙佶雖然貴為親王之尊，可在五位親王當中，地位最低。其他四位親王，母妃身份尊貴，家族在朝中都有一定的勢力。而趙佶母妃出身低微，在朝中無權無勢，對蔡攸的發(fā)展不會有任何助力。
說句不中聽的話，在朝堂里，蔡京說句話估計都比趙佶強。
要說是因為看重趙佶背后的向太后，那就更不可能了，向太后為人正直，滿朝皆知。
當年趙煦準備選皇后，順便給幾個親王選王妃的時候，向太后命令家族里的女子全都回避。族里有人想做官，去求向太后，更是被一口回絕，絲毫都不肯通融。就連向太后的兩個弟弟，國舅爺向宗良和向宗回，多次被先帝和趙煦封官，也都被向太后拒絕。
蔡攸如果想通過趙佶走向太后的門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些事在朝中人人皆知，蔡攸作為蔡京的兒子，不會不知道。
放著其他有勢力的親王不去巴結(jié)，偏要故意制造機會，來結(jié)交趙佶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這就有點意思了。
兩人身份差別太大，趙佶也沒有下馬，蔡攸走到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禮，“下官見過王爺?！?p> 趙佶虛抬左手，說道：“不必多禮?！?p> 蔡攸在馬下，仰著臉問道：“王爺這是剛從宮里出來？”
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了，你蹲坑蹲了半天，會不知道王爺剛從宮里出來？
高俅瞅著這好賢侄有點不太好了，忒假！
“嗯！本王剛?cè)ヂ∮訉m給娘娘請安了?！壁w佶也不做多想，隨口回答道。
蔡攸聽趙佶說是剛給太后請安出來，一臉的欽佩的說道：“今日北風大作，天寒地凍，王爺這么早就過來給娘娘請安，實乃孝悌忠信之人??！”
嘖嘖嘖！想不到這位蔡賢侄還是個實力派演員，就沖這演技，不拿個奧斯卡都可惜了。
趙佶擺了擺手，說道：“本王自小受娘娘養(yǎng)育之恩，如今自當報答?！?p> “下官聽聞，王爺風雨無阻，每日必來與娘娘請安，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王爺與娘娘母子情深，著實讓人感動！”
這貨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高俅都有點佩服蔡攸了，硬舔！
“過譽了！”趙佶微笑著說。
嘿！就這么兩句虛情假意的奉承話，趙佶聽得還挺美。
“下官聽說，王爺擅長書法？”
蔡攸看來準備的很充分啊，話沒說幾句就把話題轉(zhuǎn)向了趙佶感興趣的書法上。
“談不上擅長，只是平日里閑來無事，隨便寫寫罷了。”
“王爺何必自謙，家父曾見王爺手跡，說王爺筆法追勁，意度天成，頗有瘦勁奇崛之妙！”
要說起書法，高俅不懂，不過聽趙佶說過，蔡京是個書法大家，曾跟隨多位名師學習，其書法博采諸家眾長，自成一體，筆法姿媚，字勢豪健，痛快沉著，獨具風格。
趙佶擺擺手，謙虛道：“本王學習書法時日尚短，仍有許多不足之處。倒是蔡承旨書法，字嚴而不拘，逸而不外規(guī)矩，無人出其右者！”
高俅瞥瞥嘴，一個昏君，一個奸臣，還沒怎么樣呢，這就開始商業(yè)互吹了。
“家父若知王爺如此盛贊，定會引為知己！”
“本王也對蔡承旨神交已久，有機會一定要當面請教！”
蔡攸見趙佶心情不錯，便順勢開口道：“今日與王爺相談甚歡，只是白日里深恐耽誤了王爺時間，王爺晚上若是有空，下官想請王爺?shù)降\樓一敘，不知可否？”
話都沒說幾句，就歡了？高俅都有些無語了。
趙佶略一沉吟，想到今天晚上也沒有什么事，便應了下來。
蔡攸喜出望外，趕緊又朝趙佶拱手行禮，嘴上說道：“多謝王爺賞臉，下官這便回去準備，今晚下官就在礬樓靜候王爺大駕?！?p> 趙佶點了點頭，蔡攸這才離開。
高俅看著蔡攸一手提著官服前擺，一手扶著帽子，一溜小跑的樣子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佶偏過頭，見高俅笑得莫名其妙，開口問道：“有什么好笑的？”
高俅指著蔡攸的背影，說道：“王爺，你沒有覺得剛才蔡攸說話的表情，再加上他剛才跑的樣子，十足的一副舔狗舔成功的樣子嗎？”
“什么舔狗？舔成功什么？”趙佶不解的問道。
“剛才蔡攸站在馬下仰著臉跟你說話，點頭哈腰，一臉賠笑拍你馬屁的下作樣子，那就是舔狗。王爺答應跟他去喝酒，他屁顛屁顛一路小跑的樣子，那就是舔狗舔成功了?！?p> 趙佶想了想也覺可笑，手指點了點高俅，“整日就你怪話最多！再說人家請本王吃酒，也是一番好意，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
“哼哼哼！舔狗都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
“此話怎講？”
“放棄尊嚴和沒有底線的討好，只會更加惹人生厭，舔到最后一無所有?！?p> 趙佶無奈的說道：“人家不過是想請本王吃酒，怎么就沒尊嚴沒底線了？”
“無事獻殷勤！”高俅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