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大家都不想再勞動宋頌，于是一起叫了披薩外賣，一塊在艾誠家吃完，就各自回家。
艾誠起身送大家出門，走到門口時，曹年年先去隔壁開門。
艾誠拉住宋頌，在她耳邊輕聲卻鄭重地說：“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飛去瑞士的?！?p> 宋頌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艾誠認真又隱忍的眼神，心中動容，卻終是沒說什么。
正好曹年年開了門喊她，宋頌笑笑，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怎么辦呢，好像越來越逃不開，也不想逃開。
宋頌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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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上午，宋頌都覺得不對勁。
從她早上到公司到現(xiàn)在，這種不適感越來越重。電梯、辦公室、會議室甚至洗手間，宋頌覺得仿佛四處都有人在指指點點，議論自己。但她又拿不準，只能當是自己太敏感。
直到下午茶歇，宋頌正要走進茶水間取些水果，卻聽見投資部的兩個男經(jīng)理和一個女分析師站在一塊，正議論到了她的頭上。
“聽說了嗎，吳良庸這么長時間沒來上班，不是因為家里出事，據(jù)說是給逮起來了?！?p> “什么？老吳犯經(jīng)濟錯誤了？”另一男經(jīng)理大驚失色。
“什么呀，肖經(jīng)理，你這信息也太閉塞了。今天上午公司里都傳開了，說是吳經(jīng)理性騷擾實習生宋頌，讓人報警抓起來了！”女員工說道。
“宋頌？是醫(yī)藥組的那個嗎？確實長得挺好看的，怪不得老吳有歪心思?！?p> “嗨，就吳良庸那巴結(jié)老婆上位的慫樣，要不是那姑娘主動爬床，我不信他敢有什么非分之想?！?p> “那吳總老婆不是懷著孕呢嘛，有水靈靈的小姑娘陪著，他一時精蟲上腦控制不住也不奇怪?！?p> “只是這種事，一巴掌拍不響，怎么還鬧到警察局去了，這就難看了。我看他倆以后都難混了。”
“話別說得太早，要我看，是仙人跳也不一定。你們看，吳良庸主帶那個ZOOMA項目多久了，出了事立刻換陳昊頂上，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哈哈哈，你說得對，我要是陳昊，聯(lián)合小姑娘搞這么一出，我拿到好處，保小姑娘轉(zhuǎn)正，確實是個好買賣?！?p> “可不嘛，實話實話，那姑娘穩(wěn)賺不賠啊，可憐吳良庸大概毛都沒碰到，就給抓起來了哈哈哈?！?p> “也不知道他那厲害老婆還會不會想法子去撈他，誰家丟得起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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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側(cè)身站在門外，聽著他們這段對話，握著杯子的手指節(jié)泛白。
職場上出了這樣的事，不管大家知道了何種程度的“真相”，都會習慣于將責任推向女方。
大家強行把“蕩婦”、“睡上位”這樣的標簽安在女生頭上，并非是為了追求所謂的正義感，而只不過是在高壓的生活里找一點樂子，享受著親手將另一個人摧毀的成就感罷了。
事實上，越是沒本事的人，越是喜歡通過玩弄弱者命運來獲得價值感。
自己一個沒背景沒資源的實習生，哪怕告贏了官司，仍舊逃不掉被指指點點的命運。宋頌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她實習期滿正式留用，必然又會有一批人明里暗里說她手段非常。
但她既然決心要告吳良庸，便是做好了切斷后路的準備。自己沒有錯，不管別人怎么認為，自己不應(yīng)該閉嘴認下這口大鍋。
這樣想著，宋頌剛要提步邁進去，卻一把被人拉住。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艾誠。
“讓我來?！彼坪跽龢O力隱忍著眼神中怒火。
“我勸各位領(lǐng)導(dǎo)們，如果不了解真實情況，還是不要在背后議論別人?！卑\大步邁進去。
“吳良庸離職的原因的確不簡單。他的行為不是什么簡單的職場性騷擾，而是強奸未遂。”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艾誠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我聽到宋頌的呼救和廝打聲，后果不堪設(shè)想。這是嚴重的刑事犯罪，不是大家茶余飯后用來找樂子的八卦談資。女孩子受到了這樣的傷害，產(chǎn)生的心理創(chuàng)傷不可估量。不求大家體諒，但也請大家不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到受害者頭上。我認為，如果連這一點基本的是非觀都不具備，那也不配位人了?！?p> 艾誠一席話說得坦坦蕩蕩，寸步不讓，不少路過的同事都駐足圍觀。
原先議論的幾個人臉一陣紅一陣紫，皆是沉默不語。整個茶水間安靜得能聽到一根針的掉落。
默了一默，恰巧路過的陳昊進來解了圍，“都散了散了吧，趕緊回去工作，不該說的別說?！闭f著安慰地拍了拍宋頌的肩膀。
眾人趕緊散去，艾誠拉著宋頌走去了沒人的樓梯間。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怕他們。吳良庸的案子，檢方已經(jīng)正式提起公訴，過兩天就要開庭了，你要過去嗎？”艾誠雙手扶住宋頌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
宋頌搖搖頭，“最近項目上很忙，之前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耽誤不少工作了，我不過去了，我相信李律師”。
默了一默，宋頌低下頭，輕聲說：“而且…我不想看見他?！?p> 艾誠心疼得五臟六腑都皺成一團，他將面前的小姑娘攔進懷里，輕撫她的后背，似是安撫更似承諾：“相信我，不會再讓他來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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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艾誠的一番仗義執(zhí)言，辦公室輿論風向已轉(zhuǎn)。
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是吳良庸趁老婆懷孕起了色心，宋頌一個小姑娘才是最可憐的。明面上沒人再議論宋頌的事。
宋頌和艾誠很快調(diào)整好心情，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
第二天晨會，Betty照例聽取了各小組的工作匯報，給出詳細的工作意見和計劃。
只是在會議結(jié)尾時，狀似順便地提了一句：“吳良庸涉及到刑事案件，雖然審判結(jié)果還沒出，但目前基本可以判定他負全責。公司已經(jīng)依法與他接觸勞動合同，之前他帶隊負責的ZOOMA項目，現(xiàn)在由陳昊全權(quán)負責，相關(guān)人員注意交接一下工作?！?p> 如果只是公布人員變動，Betty大可不必說得這么具體。宋頌明白，這是Betty在隱晦地幫她正名。
Betty是個嚴厲的領(lǐng)導(dǎo)，平日里高高在上，但在吳良庸這件事上，她充分給予了宋頌足夠的幫助和支持。沒有她與高層領(lǐng)導(dǎo)協(xié)調(diào)，宋頌的法律途徑會難走得多。
今天，Betty又特意在部門全體會議上為她正名，這樣的照顧，宋頌不能不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