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統(tǒng)年間,內(nèi)閣三楊僅剩楊溥一人獨木難支。
宦官王振勾結(jié)內(nèi)外官僚,擅作威福,日益猖狂,大明朝開啟了宦官亂政的序章,官風民風至此一落千丈。
正月,江南,應天府
白雪皚皚,寒氣襲人,今年的冬天應天府稀奇的下起了雪。
滿城銀色,像是給這座千年古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
大白天被雪下的,百步之外便已看不清了。
這江南的人,極少見雪,正月期間,本該張燈結(jié)彩,人頭攢動,但城中人人皆驚慌不已,閉不出戶。明明才過午時,街上卻鮮有人出。
青石板路的盡頭,便是應天府衙門。一個身穿捕頭衣服的男子,緩緩走來,拿著告示貼了上去。
告示上寫著捕殺令,只見畫中男子絡腮胡,眼細唇薄,下面寫著
“匪首苗海一,欺男霸女,殺人越貨,無法無天,今懸賞千金,取其項上人頭,除暴安良,應天府衙宣”
衙門口站著的一位中年男子錦衣官服,乃是應天府知府。捕頭走了過去說道“余大人,告示也貼了,不知有沒有人敢來揭榜?。 ?p> “唉,自從上個月盧總兵離開應天府去京城辦事,至今未歸,
這一個月來,橫空出了這群匪徒,給我這應天府攪得天翻地覆,不少官兵死在了這賊人手上,竟也治不了他”
余大人嘆氣的搖了搖頭。
“是啊,我手下三個捕快也被殺害,這賊人武功高強,我們衙門里的官兵和捕快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已派人去給盧總兵傳信了,請他速速回應天府,可這京城到應天府,盧總兵快馬加鞭趕回來,至少也得要五日,這可怎么是好”
捕頭止不住的撓頭,若能替知府解決了這個麻煩,自己官升幾級必然不是夢。
這饒頭之際,還真想起來了些什么,于是轉(zhuǎn)頭對著知府說道
“余大人,在下聽說近幾年咱們南直隸一帶,倒是有個蒙面少俠,到處行俠仗義,殺的各個都是貪官污吏,十惡不赦之人,沒人知道他名字
只知道此人每次行事都面戴一個鐵面具,江湖中人都稱呼他為鐵面人。
這人武功高強,來去無蹤,也是位列武林中江南十二絕之一,要是他能來助我們擒得此賊,余大人便可高枕無憂了,這應天府也就太平了?!?p> “但愿如此吧”余大人嘆了口氣。
心想江湖之中人人皆知這盧總兵是應天府的守護神,誰能想到這應天府會有難,于是低頭緩步回了府衙。
那告示貼出后,沒過一會,陸陸續(xù)續(xù)圍滿了街上僅剩的十幾個百姓,各個都對畫中之人嗤之以鼻。
有不少百姓家中都被這苗海一帶人搜刮過,萬一碰上個硬茬反抗的,便大開殺戒。
官府出了不少人也還是抓不到,這應天府現(xiàn)已人人自危。
大家都盼著應天府總兵盧慶盡快回來,好滅滅這人的威風,大家東一嘴西一句的,府衙口也熱鬧了起來。
“要是盧總兵在,這姓苗的哪有這么猖狂!”
“可不是嘛,咱盧總兵可是響當當?shù)慕鲜^之一,武功蓋世,又處處為咱們老百姓討公道,實在是難得的好總兵啊!”
“這苗海一肯定是見總兵大人不在,才敢來應天府作亂,不然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進城半步?!?p> 捕頭看了看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來往的人不少,卻是沒有一個好漢揭榜的,心里著急,恨不得自己去揭了榜,拼了命也要殺了那老賊。
這雪是越下越大。捕頭一人呆呆的坐在衙門口,等著有人來揭榜。
就在剛剛下午,一群苗海一手下的匪徒來到了衙門口趕走了那幫圍觀的百姓,將那告示撕的亂七八糟,捕頭上前想要教訓,不料寡不敵眾,被活活打了一頓。
捕頭無奈,只好等那群人走遠了,再偷偷重新貼上告示,等著有江湖好漢過來揭榜,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忽然間,一個身著白衣長衫,手執(zhí)折扇,一臉書生像的男子走到告示前,瞧了一眼,說道:“這苗海一原來是來了應天府,叫我好找!”
白衣男子看了眼呼呼大睡的捕頭,不耐煩的說道:“哎,別睡了別睡了,問你話呢,這姓苗的現(xiàn)在在哪?”
捕頭被驚醒后抬頭一看,驚了神,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只見這男子膚白眸清,身材高瘦,年雖有三十五六,長得那是十分俊秀,一塵不染的白袍在月光下映的雪白,身上又有一股不同于蘭麝的香味。
捕頭回過神來說道:“這苗海一確實在應天府之中,一路橫行霸道,百姓更是怨聲載道,少俠可有辦法治他?”
“那人在何處,你直說便是,休要廢話!”白衣男子愈加的不耐煩。
捕頭回道:“苗海一行蹤不定,不過我知道他們最近霸占了秦淮河邊上的李員外家,把他們一家都趕盡殺絕了,簡直毫無人性,估計和一群匪徒都住那了,少俠你可要小心,這人不好對付,手下還有三四十個人,各個功夫都不錯?!?p> 白衣男子聽完走到了告示前,將其撕下,對著捕頭說道:“你們只管銀子準備好,我隨時來取。”
剛說完,便縱身一躍,踏著沿街屋頂,一路朝秦淮河奔去,身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捕頭心中驚嘆,原以為這白衣書生不會什么功夫,沒想到輕功竟如此了得,步法輕盈,一路上竟沒有聽到任何踩瓦片的聲音,真可謂踏雪無痕啊,可見此人武功不在盧總兵之下。
白衣男子一路到了李員外家,從屋檐騰空而下,仔細觀察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有異樣,這院子內(nèi)外一個人都沒有,不禁起了疑心。
低聲喃喃說道“這苗海一莫非是知道我要來,提前跑了不成?”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風無痕,你來這里做什么”
聲音由遠及近,人未見到,聲音先至。
風無痕心想,這是哪路神鬼,還會這隔空傳音之術!
只見一個蒙面人以極快的步法,迅雷不及之勢一下出現(xiàn)在了風無痕面前。
風無痕笑道:“我倒想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鐵面人啊,早就聽說你大名了,今天可算是見到活的了,哎我說這天那么冷,你帶個鐵面具不凍的慌嘛”
說完便一個轉(zhuǎn)身,出手打算從背后揭下其面具。
誰知剛一出手,鐵面人便憑空消失了,猛一回頭,早已在身后數(shù)米處,步法之快,簡直嘆為觀止。
風無痕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輕功,步法自認是天下第一,這突然橫空出了一個鐵面人,身法迅捷,來去如風。
不愧是與自己齊名的一流高手,這心里癢癢,早就想找個旗鼓相當?shù)膶κ诌^過招了,今天非得比個高下。
風無痕笑著說道:“還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聽你聲音應該二十出頭吧,我比你年長,我就喊你鐵弟了,你叫我風哥哥就行”
鐵面人聽了一言不發(fā),顧自己四處張望,也是在尋找苗海一的行蹤。
風無痕見他不理人,氣的說道:“哎,鐵弟弟,我說你懂不懂禮貌,見了你風哥哥也不問聲好?!?p> 鐵面人哼聲道:“瘋賊,爺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這苗海一橫行霸道,胡作非為,我今天晚上必要取了他的狗頭”
鐵面人擔心這風無痕多管閑事,壞了自己好事,又指著風無痕說道
“我不管你今天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總之這事你就別插手了”
風無痕故意逗一逗鐵面人“嘿,鐵弟弟啊,你這就不厚道了,想要拿這賞金就直說,
再說了,這幾年你一直在到處管閑事,我這人又從不管閑事,自來自去慣了,今兒我難得管一下閑事你都跟我搶?”
鐵面人一向嫉惡如仇,這幾日來到應天府的所見所聞更是讓他對苗海一恨之入骨。
這風無痕出了名的滑頭,怕他有什么別的企圖,耽誤了抓人,這苗海一一天不除,應天府百姓就一天沒有安定日子過。
鐵面人回頭朝著風無痕死死的盯著問道:“那你說說,你今天為何非要找這個人,若你也是為了這應天府百姓著想,想早日除了這狗賊,我便無話可說,否則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風無痕聽了大笑道:“我可沒鐵弟你那么大的家國情懷,再說了,我盜神風無痕做事,難不成還得向你這個弟弟匯報?”
風無痕掏出了那張告示,指著它對鐵面人說道:“這告示現(xiàn)在在我手上,你若有本事便將他拿走,拿不到的,便退出!”
鐵面人輕聲一笑道“好”。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之際,鐵面人使出了剛才那套步法,霎時間的功夫出現(xiàn)在了風無痕數(shù)十米開外。
來去猶如一陣風刮過,手中的告示早已被鐵面人奪走,這中間相差不過一口氣的功夫。
風無痕心中暗暗佩服,這鐵面人的步法決不僅僅速度快而已,步伐之間深感受到渾厚的內(nèi)力,看來此人的確不簡單。
鐵面人隨即將告示塞進了衣內(nèi)說道:“如何?”
風無痕向鐵面人緩步走去,鼓著掌微笑道:“鐵弟好功夫,我風無痕無話可說”
說罷,拍了拍鐵面人的肩膀,揚笑而去。
鐵面人見他走遠,于是又開始四處尋找苗海一的下落。
忽然一摸身子,發(fā)現(xiàn)告示不見了。心想這不可能啊,剛剛我明明就已經(jīng)從風無痕手中搶了過來而且放進了衣內(nèi)。
鐵面人一下恍然大悟,這風無痕號稱盜神,定是他過來拍肩膀的時候給順了去。
破口大罵道:“好你個瘋賊,做賊偷東西偷到爺爺這來了。”于是朝著風無痕走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