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淚,懷中酒,多少點滴在心頭,天下任,丈夫肩,笑談人間許多愁。
這一日,忘憂小筑,延玨和咬兒正在耳鬢斯磨,咬兒給竹屋起了名字,叫做忘憂小筑,意思是在這兒,她可以忘記所有的憂傷,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女人,小媳婦。自從幾日之前,咬兒突然出現(xiàn)了惡心,反胃,想吐的感覺,再一算信期,居然未至,她居然成為了延玨眾多女人中第一個懷孕的,母性的光輝竟然讓她看上去更加的動人,更加的惹人憐愛。
咬兒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知道有個小生命正在誕生,十分的喜悅,十分的期待。延玨初為人父,自然也是開心無比,經(jīng)常抽時間來陪伴咬兒,還說以后要教孩子自己那天下無敵的劍法,說的胡話實在太多,咬兒記不清了,反正她知道延玨喜愛她和孩子,這就夠了。
溫存了一會兒,延玨必須要走了,黨項人出使大宋,給大宋帶來了一個麻煩,那就是黨項人提出了演武,所謂演武就是通過比武的形式來彰顯武力。這種個人的勇武對于楊延玨來說呲之以鼻,一個人再強(qiáng),又能強(qiáng)到哪兒去?反正都沒我強(qiáng)。楊延玨的劍法天下無敵,但又見不得光,不然明天開封府就會找上門來了,沒辦法,殺的人實在太多,多到楊延玨都記不清,死在他手下的人,到底是殺了一千,還是殺了八百了。
延玨離開忘憂小筑之后,繞了一個大圈才回到兵部,他不得不小心,畢竟來忘憂小筑的次數(shù)越多,暴露了機(jī)會也越大,因此延玨暗中增加了忘憂小筑附近的錦衣衛(wèi),所有錦衣衛(wèi)都隱蔽之極,不是砍柴的挑夫,就是賣涼茶的小廂,不說出來,根本沒有人相信他們就是錦衣衛(wèi)。
既然要演武,涉及到武力,自然是兵部出面跟黨項人談,黨項人的使者李繼捧可是一個有雄才大略的人物,所以當(dāng)他知道是楊延玨來談判的時候,有心和他一分高下。
李繼捧試探的道:“既然是演武,就不要傷和氣,我們打算派三個人,打三場,點到為止!”
楊延玨道:“李使者莫非覺得我很閑?”
李繼捧道:“不懂駙馬爺?shù)囊馑??!?p> 楊延玨道:“我的意思是,我沒空和你們玩過家家的游戲!”
李繼捧也不生氣,道:“那么你說如何比?”
楊延玨道:“打一百場,生死勿論!”說到這里,楊延玨不由的笑了,若是只打三場,比的是高手的質(zhì)量,黨項人說不定還真有高手。但是打一百場,比的是高手的數(shù)量,目前的黨項,彈丸之地,又能出多少高手呢?
“嘶!”李繼捧一聽,就知道這大宋駙馬爺真的不簡單。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甚至還從李繼捧這兒收了三百匹戰(zhàn)馬的賄賂,才終于定了下來。打七場,四局三勝,地點定在皇宮的演武場,規(guī)則就是四局比武所使用的武器由黨項人決定,另三局由大宋決定,這稱之為主場。比如第一場是黨項人的主場,如果黨項人決定用矛,那么場上所有人就以矛來分勝負(fù),最后得勝多者為勝。至于說為什么黨項是四場主場,而大宋是三場主場呢?很簡單,延玨收了三百匹戰(zhàn)馬的賄賂了??!當(dāng)然對外宣稱我大宋乃禮儀之邦,恩加四海,禮讓客人。
三日后,皇家演武場,由于大宋重文抑武,所以演武場也不大,只是能容納二百余人而已。這日,官家領(lǐng)著幾個文官和一眾武將來了,而出人意料的是,八王爺趙德芳和延玨的老丈人鄭王柴永崎也來湊熱鬧了。雙方圍著演武臺,各自擺下筵席,官家自然與八王爺一桌,而旁邊則是鄭王和楊延玨一桌。
反觀黨項這邊,一個個大漢身著羊皮衣,氣息深厚,頭發(fā)胡亂一扎,露出一根細(xì)小的金錢辮。黨項使節(jié)李繼捧則是一身儒裝,書生意氣,倒也有幾分模樣。
楊延玨站起身來,打開手中的紙卷,開口念道:“太平興國三年春,黨項人入朝參拜,提出與我大宋演武七場,我大宋本不想以武勝之,奈何黨項人不通文墨,專癡于武。于是只能答應(yīng)黨項人的請求,以武會友,雙方共比七場,彩頭另議,比武較藝,生死各安天命,兵部員外郎楊延玨承上。”
官家點了點頭,眾大臣齊喝道:“好!”
李繼捧則臉色難看,雖然黨項目前還屬大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也就名義上屬于而已,大宋早就管不了黨項了,而這話把出使改成了參拜,就變成了一主一從的關(guān)系,這讓他李繼捧如何能忍,但此刻又不便發(fā)作。
李繼捧道:“第一場演武,我方主場,武器便用狼牙棒,彩頭便以一萬兩銀子為注。”李繼捧心思縝密,打算一上來就給大宋一個下馬威,而且狼牙棒對力氣要求很高,宋人中用此武器的不多。
話音剛落,一個五大三粗的黨項漢子便跳上了演武臺,他身高馬大,肌肉發(fā)達(dá),手里的狼牙棒足有幾十斤重,揮舞起來,還帶著破空之聲,使得大宋一眾官員為之色變。
趙德芳輕聲道:“延玨,這場你可有信心?”
楊延玨道:“八王爺請放心,我早有安排!”
鄭王呵呵一笑,道:“那豈不是咱們可以贏得那一萬兩銀子?”
延玨笑道:“那銀子跑不了!”
鄭王大聲道:“哈哈哈!黨項人莫非出不起像樣的彩頭?我出祖?zhèn)鞯挠袢缫庖槐?,追加彩頭!”鄭王話音剛落,現(xiàn)在立刻唏噓一片,整整一萬兩銀子還嫌少?柴永崎你用不用玩這么大?
李繼捧臉色一變,不過繼而又恢復(fù)了正常,道:“那如此,我們也追加十顆夜明珠就是了?!?p> “嘶!”眾人心道,黨項人,真有錢,光是這十顆夜明珠,就值一萬兩銀子了。
官家亦道:“這乃首戰(zhàn),這關(guān)我大宋顏面,絕不能輸,明白么?”
延玨道:“喏!”
正是此時,宋軍一方哈哈大笑,一個同樣身材高大,威武雄壯的人走了出來,道:“黨項兔崽子,認(rèn)得你孟爺爺嗎?”
趙德芳雙眼一凝,楊延玨居然把他給請了過來,不錯!此人正是楊四郎妻子孟金榜的父親,人稱銅錘令公的孟志遠(yuǎn)。孟志遠(yuǎn)論武藝的確不怎么樣,但是論力氣,他還真沒輸過誰,現(xiàn)在不過是銅錘換成了狼牙棒,對他來說沒有一點兒分別,反正用力氣硬砸就行了。
延玨道:“孟伯父,這次就全靠你了!”
孟志遠(yuǎn)道:“七郎放心,黨項小兒我自然手到擒來!”孟志遠(yuǎn)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一點兒不敢大意,只見得兩人在演武臺上一來一去,招式大開大合,純粹是力氣的比拼,只聽得“碰碰碰”的聲音不絕于耳,也不知道武器碰撞了多少下,終于黨項武士的狼牙棒被轟飛,孟志遠(yuǎn)得勝不饒人,徑直將狼牙棒朝黨項武士的腦門上砸去。
李繼捧急道:“住手!我們認(rèn)輸!”話音未了,黨項武士的腦袋便如同西瓜一般爆開,那場景真叫一個觸目驚心,只見紅的白的流滿一地,一個無頭的尸體躺在地上。
“嘔!”一幫文官哪里見過這個?紛紛干嘔起來,心中悔恨的想著,早知如此恐怖,就托病不來了。當(dāng)然官家好一些,他畢竟是馬上皇帝。
官家道:“好!孟公果然勇不輸當(dāng)年,重賞!另加封正七品云騎尉!”
孟志遠(yuǎn)拜謝,賞賜財物可以收,武官卻推辭不受。自從與北漢一同歸降至今,都被投閑置散,他心中豈能沒有怨氣,不過久而久之,他也樂得如此,這次前來,自然只是為了幫七郎的忙。
官家看了楊七郎一眼,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一付跟自己無關(guān)便高高掛起的樣子。不由的心中感嘆,楊家武將世家,姻親關(guān)系甚廣,就如同一棵大樹一般,不但本身已是粗壯之極,然而根部還盤根錯節(jié),牽連極廣。
清理了場地之后,第二場演武開始,乃是禁軍軍都虞侯夏方,比的是雙刀,彩頭是由八王爺出的西域?qū)汃R一匹,雖然也值不少錢,可是黨項就是靠近西域,寶馬良駒又怎么少得了?李繼捧一番冷嘲熱諷之后,還追加了十個黨項美女。那些黨項美女不但長得駭人,而且還一個個膀大腰圓,這要是娶回去,這滋味,誰用誰知道!
至于夏方本人,此人乃是潘仁美的心腹,安插在禁軍中的,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連官家都睜只眼閉只眼,可是延玨讓其出戰(zhàn),這目的就耐人尋味了,但是明面上延玨是兵部員外郎,他的安排還真說不了什么。
鄭王嘿嘿一笑,小聲的問延玨:“賢婿,這次要不要追加彩頭?”
延玨亦小聲道:“嫌錢太多,沒地方用的話,你就加!”
“嘿嘿,當(dāng)我傻??!”
果然,此刻演武場上雙刀對雙刀,乒乒乓乓的打個不停,看上去夏方占盡優(yōu)勢,實際上他也是有苦難言,黨項武士根本不和他雙刀對攻,而是當(dāng)彎刀來使,黨項武士的力量太大,每碰一下,他的虎口便是一麻,終于一刀力竭,夏方右手中的刀被撞飛出去,他一個驢打滾,閃避了過去,雙眼目視了一邊的楊延玨,誰知楊延玨根本沒有喊停的意思,下一刻,黨項武士的刀橫空砍來,一顆好大的人頭沖天而起。
楊延玨看到此幕,捶胸頓足的道:“可惜了夏方啊,我原以為他棄刀是策略,必有后手,誰能料他竟然不敵,黨項人殺我軍大將,此恨本員外郎必定要討回來!”眾官一聽這話,嘴巴一撇,心道,辣手探花閣下,你的臉皮還能再厚一點嗎?
官家的臉也不好看,但的確是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是這夏方好歹是大宋的人,他這一敗,自己死倒也罷了,還連累大宋丟人。想比之下,黨項人那里真是一陣狂歡,那個得勝的黨項武士更是十分興奮,看來黨項美女果然很對黨項男人的胃口。
官家冷哼一聲,道:“如果這次演武輸了,你就給朕去御馬監(jiān)喂馬去!”呵,直接成弼馬溫了。
延玨拱手道:“官家放心,臣早就安排,哪里知道這個夏方是個繡花枕頭?接下來一定替官家拿下!”
第三場演武,官家親自出的彩頭,他將腰中的配劍卸下,放在臺上,乃是七星龍淵劍。一聽到這個彩頭,眾武將都是眼睛一亮,要知道,這龍淵劍出自于龍泉劍,乃是春秋時期的鑄劍大師歐冶子所鑄,到了太祖一朝,請名匠重鑄此劍,鑲嵌七顆寶石于劍柄,改名七星龍淵劍,不但鋒利無比,而且優(yōu)雅華美,乃是劍中的帝王。
李繼捧一看,這七星龍淵劍確實非同一般,于是也將自己祖?zhèn)鞯睦湓聦毜杜跎稀!巴匕狭λ?,你上!若贏下來,此劍便是你的”
“喏!”拓跋力思雙眼發(fā)光,一口答應(yīng),他乃是眾武士之中最強(qiáng)的一個,而他善長的竟然是劍法。
拓跋力思斜著眼看了一下宋人,腰間寶劍一刀,對著眼前的酒壺斬出一劍,然后走上演武臺來,讓眾人十分不解,卻讓延玨目光一凝,暗道:“高手!”
果然,剛剛登上臺,只聽得“咔嚓”一聲,酒壺被一切為二,里面的酒水散了出來,落在地上,奏起滴嗒嘀嗒的小夜曲,仿佛滴在眾人的心頭。
官家也感到不可思議,劍法高的人,他不是沒見過,但是這么強(qiáng)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果然,拓跋力思淡淡的道:“比劍!”
進(jìn)行到這里,延玨真是有點無語,本來敵不過,派個人去認(rèn)輸就是了,但這官家的突然搗亂,使得這戰(zhàn)還真是非贏不可。七星龍淵可不是一把劍,它代表國運,代表正統(tǒng)。
誰知楊延玨道:“官家勿憂,我看那拓跋力思,銀樣蠟槍頭也?!?p> 當(dāng)楊延玨手持長劍站在演武臺上之時,他的氣質(zhì)為之一變,雙目冷視,目光淡然,嘴角卻微微上揚,散發(fā)出無比的自信,手中的長劍迎風(fēng)而鳴,發(fā)出“噌噌”的劍鳴聲。
拓跋力思目光一凝,想不到大宋竟有如此人物,他手中的長劍竟然有種把握不住的感覺。
楊延玨道:“你不是我對手,認(rèn)輸吧!”
拓跋力思道:“若是亮劍都不敢,又怎能自稱劍客?!?p> “那就少說廢話,手底下見真章吧!”說罷,楊延玨刺出歪歪斜斜的一劍,而且還沒什么力量,看的在場眾人連連搖頭。
但是眾人不知,所謂無招勝有招,正是獨孤九劍的精華所在,出手無招,對手也就破不了招,唯有以無招對無招。顯然他拓跋力思還遠(yuǎn)沒有到達(dá)這種境界,拓跋力思一個閃身,避開楊延玨這一劍,但是楊延玨的劍又豈是這么好避開的,所謂“料敵在先,出手在前”,便是這個道理。只見他右手一抖,一劍刺出拓跋力思即將出現(xiàn)的地方,拓跋力思無奈,再次閃避,而楊延玨再次一劍刺出,再將其逼退。
兩個人的過招,就像跳舞一般,一個人不斷的出劍和變招,另一個人不斷的躲避再躲避,一連數(shù)十招,都是楊延玨在攻,拓跋力思在躲。楊延玨嘆道,這個拓跋力思真是他平生所見的最強(qiáng)劍客,若是自己全力出手,也要十劍才能拿下他,須知道迄今為止,還沒人能夠接住他三劍。
看到楊延玨與拓跋力思的戰(zhàn)斗,眾文武官員,包括官家都是一陣無語,誰都知道楊家最強(qiáng)的是槍法,劍法只是平平,而平平無奇的劍法竟然能將拓跋力思死死的壓住住,可見這拓跋力思真的如楊延玨所說,是個銀樣蠟槍頭,一想之前也沒聽過他的名字,一個無名小卒而已,暗暗羨慕楊延玨的運氣,那可是七星龍淵劍啊。
就連李繼捧都看不懂了,拓跋力思到底是什么情況?難道是劍法被克制?對,應(yīng)該是劍法剛好被楊延玨克制。其實他說的也沒錯,獨孤九劍的確克制天下劍法。須知天下武藝,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相比之下,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拓跋力思此刻已經(jīng)氣喘吁吁,連說話的工夫都沒有,突然之間一個頓錯,楊延玨冷笑一聲,暗道:該結(jié)束了!劍身邊微轉(zhuǎn),控制力更是十分精妙,劍刃斗轉(zhuǎn),突然出現(xiàn)在拓跋力思的身側(cè),當(dāng)他明白這一劍的意思之時,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撞上了劍鋒,沒錯!就是劍擺在那兒,自己撞上去的,一劍穿心。
拓跋力思口吐鮮血,喃喃地道:“好,好快的劍,叫,叫什么?”
楊延玨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獨孤九劍!”
“獨孤九…”話音未落,拓跋力思倒下,死去。
楊延玨拿起七星龍淵劍,雙手還給官家,道:“七星龍淵劍乃天子之劍,愿官家配之,我等誓死相隨,為我大宋披荊斬棘,建功立業(yè)!”
官家大喜道:“好!說的好!不過朕金口玉言,怎能改變,便將此劍賞賜于你,望你為大宋,為朕再立功績!”
楊延玨躬身道:“喏!臣遵旨!”其實楊延玨本來也不想將此劍還給官家,但是該有的過場必須要做,若是直來直去,不懂拐彎,早晚被人玩死,原來的楊家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男丁喪盡,寡婦西征,何其悲也!
演武場上,黨項人這邊氣勢低落,連最強(qiáng)的拓跋力思都死了,剩下的比試已經(jīng)毫無意義,接下來四場比試,除了一場是楊延玨刻意送的人頭之外,又是一個潘仁美的心腹,其他三場毫無懸念的輸了,最終大宋以五比二,大勝黨項人,贏得了演武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