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嚴淮平時也是一個說話很放得開的,誰知道今天一進門,跟關了開關似的,忽然乖了不少。
林知知掃了他一眼,嚴淮話這么少,實在難得。
嚴淮很老實道:“秦師兄,其實沒什么,都是皮外傷,皮外傷?!?p> 林知知又掃了他一眼。
嚴淮這句師兄喊得很是順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來就是這么叫的。但是他是譚大的學生,秦越可不是,這句師兄從何叫起?
秦越仔細地幫他把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但因為大多都在臉上,所以也只能做到這里。
嚴淮全程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眨眼都很少,看著秦越的眼神,和之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林知知看著這兩個人,但是具體是哪里不太一樣,一時半會兒她也說不上來。
秦越把一次性手套摘了,還是習慣性去洗手間洗手。
自打嚴淮開始實習,平常的小習慣也多了這么一個,雖然手不見得真的需要洗,但是只要做點什么,就總是要去洗手。
按照嚴淮的話來說,就是:“教授說,我們學醫(yī)的孩子必須先學會洗手。我還專門注意過,我們教授都五十多歲了,手還是很白,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教授的手比我都白!”
林知知對這樣的說辭基本是不信的,如果學醫(yī)經(jīng)常洗手就可以變白,那這天底下的女孩子怕是要整天站水坑里不出來了,四舍五入那就是全身美白。
秦越洗完手回來,林知知便站起身,打算回去。
秦越問道:“不留下來吃晚飯嗎?”
似乎沒想到秦越會主動說這么一句話,林知知愣了愣。
不過她下意識就要開口拒絕。目前來說,她沒有能等價交換的東西。
長期以來,林知知的價值觀都處在一個很微妙的狀態(tài)。既不想顯得自己真的不近人情,但確實也不想虧欠些什么。
嚴淮卻先一步道:“秦師兄,你今天做的依舊是蔬菜粥嗎?”
在他們來之前,秦越應該就已經(jīng)開始熬粥了,現(xiàn)在粥的香味已經(jīng)慢慢飄出來,嚴淮細細一嗅,就聞了出來這是蔬菜粥的味道。
秦越看了眼時間,“嗯”了聲,“晚上基本都是粥,只是換著口味。”
“哦,那這樣說的話,秦師兄還挺養(yǎng)生的?!?p> 嚴淮拍起了馬屁,回歸了平常的樣子。
林知知這才隱約想起,在這之前,嚴淮似乎并不是很喜歡秦越,甚至可以說有一點敵對的味道。今日再見,嚴淮倒是換了個態(tài)度,不僅不敵對,好像還好感過度了。
他們平時應該在醫(yī)院有接觸,但是林知知的工作和這方面完全扯不上關系,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嚴淮狗腿歸狗腿,理智姑且還在,他看了眼林知知,勉強道:“師兄,現(xiàn)在這個時間,吃飯好像也不是很合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我姐她最近有點脫發(fā),還是讓她早點睡?!?p> 林知知一個冷眼掃過來,嚴淮立馬閉上了嘴。
他幾乎是被“押”著回去的。
林知知一進門,便道:“傷口愈合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飲食需要清淡一點,從明天開始,我們也喝粥?!?p> 嚴淮走路的動作一頓,表情瞬間變了:“不是吧,姐,你自己做嗎?”
林知知:“嗯?”
在這種時候,一切的意見都會被求生欲掩蓋。
嚴淮的求生欲瞬間支配了理智,他語速飛快地道:“沒有沒有,特別好,真的,姐,你做的粥那還是最好吃的,深得林千姐真?zhèn)?,?.....時間不早了我去洗個澡。”
“不行。”
林知知把他攔住,“明天再洗,傷口會感染?!?p> 嚴淮最后餓著肚子,也沒洗成澡,只能刷了牙就回了房間,整張臉都是藥膏的味道,還有些黏糊糊的,眼角的地方有點疼。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頓社會的毒打來得這么突然,直接就打在了眼睛上,他到現(xiàn)在靠想象都能想象出自己狼狽的樣子,偏偏還是在臉上,沒有辦法拿衣服遮住,明天一準被人圍觀。
事實證明,嚴淮對于自己丟臉時刻的預測還是很準確的。
第二天到醫(yī)院,嚴淮果然受到了眾人關注的目光。
一路走過去,不管是病人還是護士,都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哪怕是已經(jīng)走過去了,意識到剛才有個鼻青眼腫的家伙走了過去,也要轉過頭再看一眼,盡管大部分時候都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后腦勺。
蘇酒兒昨夜值班,正好是回家的時候,撞見了快步往樓上走的嚴淮。
她忍不住問道:“嚴小帥哥,你這個臉,昨天是走夜路摔倒了嗎?”
嚴淮摸了摸左邊,又摸了摸右邊:“摔倒可以摔這么對稱嗎?”
左邊一片,右邊一片,昨天顏色還沒有這么深,今天早上起來,這兩片青紫的痕跡簡直稱得上嚇人。就算是處理過傷口沒有發(fā)炎,也不能阻止這場悲劇的發(fā)生。
蘇酒兒沉默片刻,道:“你......不會真的是被人打了吧?”
她昨天下午沒看見過嚴淮,難不成就是那個時間出了點問題?
嚴淮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他看了眼蘇酒兒的胸牌,只能鄭重提醒道:“學姐,這幾天出醫(yī)院門千萬不要戴著胸牌?!?p> 蘇酒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牌,其實也就是個寫著名字和科室的身份證明而已,大部分時候在病人眼里沒有什么作用,嚴淮忽然說了這么一句,她頓時一臉莫名其妙。
蘇酒兒想起柳葉,嚴格來說,柳葉才是嚴淮的正經(jīng)學姐,血統(tǒng)純正的那種,同一個教授的學生。她昨天應該是和嚴淮見過的。
蘇酒兒把懷里的東西先放到地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美酒醉人:我剛碰見嚴淮,他好像被人揍了,柳小姐,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葉應該在忙,一時半會兒也沒回她,蘇酒兒等了等沒等到回復,只能拿起東西,往樓上走。
柳葉看到消息的時候,剛從急診樓出來到門診樓,已經(jīng)看到了嚴淮。
她回復道:“他下班前應該還是四肢完好容貌正常的,至于下班之后,那我就不知道了?!?p> 蘇酒兒掃了眼回復,把自己胸牌摘下來仔細看了看,也沒想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