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之行，似乎并沒有改變蔣鈺和劉彥然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對蔣鈺來說，維持著和劉彥然的關(guān)系意味著隨時可能會有的進(jìn)展。也許某一天，那份看不清的微妙阻礙忽然就消失了。也許就是明天，他們走完了這條曾給彼此帶來傷痛的岔路，劉彥然挽起她的手，給他們的關(guān)系一個堅定的新開始。在這個也許里，蔣鈺走過了兩年，走成了習(xí)慣。
明天依然是老樣子，劉彥然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給她發(fā)信息。雨后，蔣鈺拍下了一道漂亮的彩虹，劉彥然回復(fù)說“拍的還行”。
一周后他們又見面了，在班長組織的聚會上。二十幾個同學(xué)，坐了兩大桌。沈蕓沒有來，使得蔣鈺有些許失落。
蔣鈺坐在了劉彥然的對面，看著那個熟悉的他。
“我們班怎么一對都沒有?！崩畛烧f，“當(dāng)年都光顧著學(xué)習(xí)了。”化學(xué)課代表李成現(xiàn)在是公務(wù)員。
蔣鈺聽大家不時聊起曾經(jīng)，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有意思。那些她共同書寫過的過往，遙遠(yuǎn)得似乎與她無關(guān)，卻又那么真真切切。劉彥然在人群中總是笑得那么禮貌，像個好孩子。
“你周六是不是去相親了？”李成說，“黃婷跟我一描述，我就知道是你了，璟中能有幾個劉彥然？”
李成沒有等劉彥然回答，就被姚子峰拉去另一桌喝酒了。蔣鈺抬頭看了一眼劉彥然，他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與身旁的張平聊著。
張平問劉彥然貸款方面的事情，劉彥然說自己還不太熟悉，需要到銀行問問。張平的車還在店里修著，劉彥然繞了一點路，把他送回去。他倆曾是大學(xué)校友，有時會一起坐火車去學(xué)校。畢業(yè)后一個找工作，一個讀研，自然而然地斷了本就不多的聯(lián)絡(luò)。
兩天后，在劉彥然和同事出去聚餐前，他接到了蔣鈺的電話。
“你真的在相親嗎？”
“對啊，我年紀(jì)了可不小了?！眲┤徽f，“你也不小了，再不找就成老姑娘了?！?p> “不過呢，你得再減減肥，還是有點胖…”劉彥然繼續(xù)說。
“我不想開玩笑了?！笔Y鈺說，“我認(rèn)真問你，真的在相親嗎？”
“對啊。”劉彥然說。他沒想到蔣鈺會特地打電話問這件事，一個單身的人被長輩拉去相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他的心其實并不像窗口的那顆仙人掌那么平靜。
“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的?！笔Y鈺說，“你認(rèn)真考慮一下。”
劉彥然不知道說什么。
“你減肥成功的話，我考慮一下?！眲┤惶颖軉栴}的策略很笨拙，但在蔣鈺面前他本就不需要費心力。而他不會想到的是，一小時后，在一家小小的西餐廳，陳明飛向蔣鈺掏出了生日禮物，一枚裝在藍(lán)色盒子里花朵狀鉆戒。蔣鈺在一小時前答應(yīng)陳明飛出來吃晚飯，她知道陳明飛一直沒有放棄追求她，但是這一刻還是讓她意外。
“你可以先收好它，在退給我之前考慮下，也許留下也挺好的呢？”
蔣鈺沒有說話，在淡淡的燈光里，在輕柔的音樂里，在陳明飛那讓人安心的聲音里，失去了思緒。
“我會一直對你好的，給你買好吃的，陪你看好看的，打不還手，罵偶爾才還口…”蔣鈺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陳明飛說話，那可愛的口氣竟有點像曾經(jīng)的劉彥然。她覺得有時候上天對她莫名地眷顧，雖然遇見過那么多不如意，雖然在漫長的青春年歲里一直迷茫而掙扎，雖然她曾那么絕望而無助…
“我覺得你肯定也喜歡我的，只要你愿意感受下。你說我們不可能，你說你心早被填滿，你說讓我不要浪費時間?？墒沁@么久了，你等來了你要的嗎？而我會繼續(xù)等，反正我還年輕，反正我以前已經(jīng)結(jié)過婚了，也不是非結(jié)婚不可?！边@是陳明飛在餐廳里沒有說出來的話，它變成了深夜里的一個個文字，出現(xiàn)在蔣鈺手機的屏幕上。最后那個淘氣的表情，伴著夜的寂靜，進(jìn)入了蔣鈺的心。蔣鈺曾說陳明飛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他卻踏實、靠譜。兩年前，蔣鈺遇見了陳明飛，若不是劉彥然忽然主動聯(lián)系她，也許當(dāng)她從那份痛苦與絕望中走出來時，可能已經(jīng)和陳明飛走到了一起。
那顆戒指在床頭的盒子里，等待著一個答案。而蔣鈺終于愿意在自己的思緒里拉出一個空間，去想一想陳明飛。那些被她視而不見的美好，慢慢長大，連同他在餐廳里給她描繪的美好未來，那么真誠而溫暖。
劉彥然第一次參加同事聚餐。到了KTV，他依然安靜地坐著，陪著喝掉了兩瓶啤酒。張成放掉麥克風(fēng)，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了一下。
“在跟女朋友聊天呢。”張成說。
“沒有，沒有女朋友?！眲┤徽f。
“下次哥哥給你介紹。”張成喝了一口酒，又去唱歌了。
在嘈雜的歌聲和笑聲里，劉彥然在微信上和黃婷聊天。劉彥然跟黃婷聊得并不勤，只是誰都還沒有說“不合適”。劉彥然的媽媽對黃婷挺滿意，最滿意的是她的工作。
那個胖胖的女同事唱歌很好聽，唱的是劉彥然大學(xué)舍友們也愛唱的歌。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靜靜地坐著，跟眼前的世界似乎隔著一層穿不透的薄膜。對他來說，拿起話筒，隨性地唱起自己的歌是不可能的事。那個時候，他總在低著頭，在QQ上不停地跟蔣鈺說話，等待著那個跳動的企鵝。
今天是蔣鈺的生日。劉彥然當(dāng)然記得，在他第一次向蔣鈺表白前那已經(jīng)是他最常用的密碼。他本想在今天結(jié)束前給蔣鈺發(fā)一句“生日快樂”，他知道他的一句問候在蔣鈺心里的分量，他明白那種期待?？墒?，他又多喝了幾口酒，頭疼欲裂，回家倒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