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王看復(fù)雜了心思。
明明是一對母子,可這樣的對話,他竟覺得像極了……
“我長這般大,你從未親親我,就是因?yàn)槲议L得丑你討厭我的緣故,對不對?”
小小孩兒揚(yáng)起了掛滿淚珠的臉蛋兒。
后厘不答。
盯著小小孩兒的額頭,她想下嘴,可是幾次都下不下去。
罷了!
她于心里惱羞成怒。
下輩子!下輩子一定不嫌棄你丑!即便是嫌棄,也是在心里偷摸嫌棄好不好!
下輩子!下輩子一定會(huì)親親你好不好!
下輩子……
下輩子……
不知你的下輩子里,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當(dāng)那個(gè)小小的身軀突然軟軟倒地后,在場眾人先是一愣,而后便騰然都起了身。
“殿下!”煢奴撲了過去。
連虞王也被驚嚇的離開王座。
后厘將視線從那具小小尸體上收回,落到旁邊與煢奴同樣驚慌失措的姚瑤身上。
“阿瑤?!?p> 姚瑤的一顆心原本都放在暴斃的小小孩兒身上,在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后,她猛然扭頭。
她竟看到她的姐姐在沖她笑,一如平素般,那種淡漠不怎親近的笑。
她此刻還不知,她姐姐終究還是信不過她……
“自己好生保重?!?p> “……姐姐!”
夫人姚姜死了。
與她所生的四王子于同一日前后腳暴斃于虞王的勤政殿中……
......
紛雜的雪片漫天砸落。
蒼茫茫的雪山上,莫說是人煙,就連只飛禽都少見。
血水浸染的藍(lán)色衣袖成了深重的紫色。
抬抬手,鮮血自指尖順玉石的石面滑落,在雪地上綻成一朵妖艷的梅花,“他的魂魄,收好了?!?p> 渾身都是觸目驚心傷口的雪狼嘶啞開口,“你不覺得這很浪費(fèi)嗎?萬一被哪頭走獸路過舔食了……”
后厘竟還能笑的出。
她能笑的出,卻不代表還有氣力收斂住自己的血,“與其便宜了別個(gè),倒不如便宜了你……或是你家這些個(gè)小崽子?!?p> 她瞥眸,瞅向不遠(yuǎn)處雪洞里藏著的那一雙雙充滿警惕的眼睛。
若是換做平時(shí),雪狼必然會(huì)與之貧嘴一番,可今日卻……
他不滿人家對他的不信任,“在我家睡下又怎樣,我家也不缺你一張床鋪?!?p> 后厘沒應(yīng)他的話,她轉(zhuǎn)眸環(huán)顧四周,“這片雪山地處人間界,我用殘余的力量在方圓幾百里設(shè)下濃霧,莫說是人族,就是仙神也輕易進(jìn)不來?!?p> 雪狼不死心,“你還怕我或是我家的崽子趁你睡著強(qiáng)了你是怎地?”
“那邊在我歸來之前不要再回去。”
知道她主意已決,雪狼沒好氣的道:“好了好了,我一步都不離開便是。不過,你去睡覺了,阿左怎么辦?”
“他會(huì)一直在那里撐著?!?p> “……”雪狼的眼睛里滿滿驚駭,“你這一睡得睡多久?”
后厘微微一思,道:“五百年后我再來?!?p> 雪狼倒吸了一口氣,“……你家困性都這般大嗎?”
話出口,他便后悔了。
后厘渾似沒聽到般轉(zhuǎn)了身,“記著,哪怕是聽聞那邊毀了,也不要離開這里。”
她怕,她怕等到五百年后,她回來會(huì)尋不見……
狂風(fēng)里,她踉踉蹌蹌的漸行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