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到王府
陳卿感覺整個頭都麻了。
一連幾天奔波操勞,只因自己離開了這一小會兒,王爺便不見了,若要被那三人再挾了去,斷然不是虛魂散那么簡單了,若要是……
陳卿不敢再想了。
連忙跑到臺階處四下尋找,揪了幾個路旁行人問王爺下落,幾人皆是搖頭,未曾見過。
陳卿頓時感覺頭痛欲裂,一下子癱坐在剛才王爺坐的位置。
自己賣了個首飾買了個飯,居然就讓那一伙人追上了,陳卿心里一陣懊悔,早知道還是應(yīng)該隨身帶著王爺,可是自己剛才也是真的精疲力竭了。
忽然,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卿!”
陳卿猛地抬頭,看見溫涼寒正倚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面墻上,嘴角還帶著絲絲笑意看著自己。
兩人離的本不遠,可剛才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正好站在溫涼寒身子前面,這才讓陳卿一下子沒看見。
陳卿登時松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也隨之落下。
立馬跑過去,上下打量著溫涼寒。
“王爺,您好了啊?”
溫涼寒微微搖頭:“沒有?!?p> 那怎么走到這兒的?
方才溫涼寒坐在臺階上,陳卿放下王爺?shù)臅r候沒注意,讓他的胳膊撐在臺階上,溫涼寒便借著撐直的一條胳膊,讓自己整個身子傾斜,一步一步磨過去。
不時都有街上的行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溫涼寒倒是沒有看到,專注于能自己趕一點路。
“那你是怎么站起來的???還倚到這里?”
溫涼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挪了位置的賣糖葫蘆的老頭兒。
陳卿也轉(zhuǎn)頭看那老頭,那老頭兒朝自己一笑,可陳卿倒是笑不出來,她一下子抓起溫涼寒的手,看到上面被磨得通紅,一下子想明白怎么回事。
溫涼寒自己移到臺階最邊上,然后老頭兒讓他站起來了,就這么正常人的三四步路,讓溫涼寒差點磨破了手。
陳卿有點兒無奈、有點兒氣憤,還有點兒心疼。
“溫涼寒,你可是王爺啊,這么自己移過來,你不怕別人看你笑話嗎?”
溫涼寒倒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帶了點疑問答道:
“會有人看嗎?”
‘王爺啊王爺,你不看別人熱鬧,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啊?!惽湫睦餁獾溃瑓s沒忍心說出口。
“不會!”
“那就好。”
溫涼寒看著陳卿的臉,以為她會夸自己一番,說自己能替她省點力氣,雖然只是幾步。
可是陳卿的神色倒沒有半分想夸他的樣子。
陳卿板著臉,一直沒說話。
忽然,陳卿把手里的包子往懷里一揣,一下子背起溫涼寒,直接把溫涼寒全身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連讓他一點兒能用力的機會都不給。
把他背回了原處,讓他坐回了那個臺階上。
溫涼寒直到坐下才反應(yīng)過來,急道:“陳卿,你干什么!都已經(jīng)到了那邊,接著走就是了,你這不是讓我白費力氣嗎?”
陳卿在他面前蹲下,神色嚴肅道:“對,就是告訴你,以后別白費力氣,多那么幾步我陳卿也累不死,省那么幾步也沒什么用處。我告訴你,以后要是再因為這個把手弄成這樣,我把你往回背你信嗎?”
溫涼寒一愣,語氣也緩了下來,說道:“那、那你這次告訴我,我下次不走就罷了。”
說完連溫涼寒都有點別扭,自己什么時候這個態(tài)度說過話,居然,有那么一點點——委屈?!
陳卿咧嘴一笑,覺得此時的溫涼寒破天荒的有絲可愛,笑道:“有這次就有下次,然后下次的時候你再這么和我說,你的手不出幾天就得磨爛了懂嗎?”
心思被人戳破,溫涼寒沒有繼續(xù)回答,他發(fā)現(xiàn)這陳卿,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可是自己要是生氣,她還總能有辦法讓自己即便火冒三丈又無計可施。
雖已入秋,但正午的太陽還是帶了些許燥熱,溫涼寒看著陳卿鬢角的汗珠,眼神灼灼。
“來,吃飯吧,你昨天不是說自己不愛吃饅頭嗎,今天換成包子了,快吃,吃完趕路?!?p> 這次溫涼寒吃的倒是一如往常,細嚼慢咽,溫文爾雅。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兩人才把飯吃完。
下午時分,陳卿攙著溫涼寒繼續(xù)在街道上行走,雖然她覺得自己中午已經(jīng)歇息足夠了,卻還是比之前慢了許多,有幾次陳卿腳底不穩(wěn)還險些摔倒。
“王爺,商縣離京城也近些了,我們還是不要去樹林走了,坑坑洼洼的,我怕摔壞了你。”
溫涼寒看著陳卿越來越白的嘴唇,勸道:“好,聽你的,不過我的胳膊疼,你讓我緩緩?!?p> 陳卿聞言,“嗯”了一聲,尋了處干凈地方,把溫涼寒放下,自己也癱在旁邊,耷拉著腦袋,看上去很是疲憊。
停留了一會兒,陳卿緩緩起身,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對溫涼寒說道:“走吧王爺,我們還得尋個住處,晚了就不好找了?!?p> 陳卿本是正對王爺,背對街道,只見溫涼寒雙眼瞬時瞪大,大聲喊道:
“小心!”
陳卿下意識抱頭,緊閉雙眼。
一聲烈馬嘶鳴,炸響在兩人耳際。
好在,那匹馬最終被人制住,離陳卿毫厘之間。
“小白!”
“王爺!”
陳卿率先認出了小白,阿玄率先認出了王爺。
阿玄立馬行禮,帶著驚喜道:“王爺,屬下來遲,還望恕罪?!?p> 其實在陳卿離開王府那天,阿玄就已經(jīng)去垛石尋找王爺了,但是他并不知道王爺在垛石客棧,所以只能慢慢打聽,卻在街上找尋之時無意看到一個小廝牽著一匹帶有溫府銘牌的白馬,一問才知道是一位姑娘帶著一位公子離開,卻忘了牽走自己的馬。
問了那姑娘穿著,阿玄便一路沿街打聽,來到了這個小縣城,剛才也是正好問到了那個賣首飾的小販,這才在這條街上繼續(xù)搜尋。
不曾想,還是那白馬率先發(fā)現(xiàn)了那姑娘,阿玄也不曾想,那姑娘,居然就是陳卿!
陳卿聽阿玄說完,輕輕摸了摸那白馬,虛弱說道:“好嘛小白,還能認得我,沒白疼你?!?p> 溫涼寒見陳卿面色越來越不好,便對阿玄說道:“租輛馬車,即刻回府?!?p> 陳卿點點頭,小聲喃道:“終于能回……”
這幾天陳卿不僅身體勞累,心上更是煎熬,時刻害怕被人追上,此時心中大石終于落地,陳卿卻感覺眼前一黑,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已是在王府。
“卿姐,你終于醒了啊,嚇死我了,你可不能有事啊,我的終身大事還等著……”
阿玄打斷了張饅的話,沖著陳卿一禮,說道:“陳姑娘,您終于醒了。太醫(yī)說你這幾天疲勞過度,又染了風(fēng)寒,所以才暈倒的?!?p> 陳卿見自己旁邊圍了那么一圈人,有點尷尬,應(yīng)和道:“噢噢,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你不必如此客氣?!?p> 阿玄把手放下,繼續(xù)說道:“陳姑娘,多虧了你,王爺才能得救,阿玄理應(yīng)如此?!?p> 陳卿更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應(yīng)該的,對了,王爺沒事了嗎?”
阿玄微微一搖頭,語氣頗為低落。
“現(xiàn)下體內(nèi)大部分毒已經(jīng)清了,也能行走,可是體內(nèi)余毒侵入肌理已有些許時日,不好清除干凈,所以還是沒法恢復(fù)原來的力氣,手上也沒法提起重物。”
張饅插話道:“好啦好啦,你不說王爺派你來的嗎,現(xiàn)下陳卿醒了,你快去回話吧,別在這呆著了。”
阿玄轉(zhuǎn)頭看他,眼神一凝,冷聲道:“現(xiàn)下王爺還在針灸治療,不讓人靠近?!?p> 張饅不聽他解釋,把他往陳卿門外一推,喊道:“那你先去侯著啊,太醫(yī)一走你就趕快進去稟報啊,快快快,陳卿還得休息,你快點離開吧?!?p> 阿玄被張饅推到門外,神色十分不悅。
“那你為何還在此處?”
張饅一手撐在門框上,身體擋住門口,仰著臉對他說道:“我們還有話說,不讓你聽!”
阿玄冷眼瞪他,一動未動。
張饅被他看的難受,手也放了下來,語氣還低了幾度,“我就問她點兒救王爺?shù)募毠?jié)而已,問完就走?!?p> 阿玄冷聲回道:“陳姑娘剛醒,你們不要過多打擾?!闭f完便甩袖離去。
陳卿和徐一閃在屋里看的一臉無奈。
等張饅回來,徐一閃率先說道:“你和阿玄吵什么啊,他可是王爺身邊的人?!?p> 張饅不服氣:“他老打斷我說話,一點也不尊重我,仗著這份差事是他給我找的,就真把自己當成我主子了?!?p> 陳卿接道:“那你剛才還那樣?”
張饅微微一笑,“這不現(xiàn)在有你了嗎,卿姐,你這次可是救了王爺啊,你以后可比阿玄還厲害了?!?p> 徐一閃也附和道:“是啊陳卿,真沒想到,你說的居然是真的,你這幾天失蹤,我倆可花了不少銀子打聽你消息啊?!?p> 陳卿一下子神氣了,板了板臉道:“那是,我早就說了,我可是神機妙算,你們不信啊,這次怎么著?服了吧!”
張饅連忙點頭稱是:“卿姐厲害!不過徐胖子倒也是神機妙算,他騙王府其他人說你失蹤是因為你感了風(fēng)寒,現(xiàn)在還真得了風(fēng)寒?!?p> 徐一閃給了張饅一掌,這時,小堂端著兩個碗進來,見陳卿醒了,一臉的驚喜。
“陳姑娘,你醒了!”
“嗯,對了小堂,這幾天我在外面吃的可不好了,我算是覺出來了,垛石那邊的饅頭比你做的差太遠了,還是你做的好吃?!?p> 小堂開懷一笑,先拿起一只小碗遞給陳卿,說道:“來,先把藥喝了,喝完藥還是先喝碗南瓜粥吧,想吃饅頭日后再吃,保證想吃多少吃多少?!?p> 徐一閃看陳卿喝粥喝的開心,問道:“對了陳卿,你還沒說你是怎么把王爺救出來的呢?難不成真的有三個人劫持了王爺?”
張饅也湊近附和:“對啊對啊,卿姐,你怎么走了這么多天啊,為什么不接著回來啊?”
陳卿見包括小堂在內(nèi)的三人,一個個好奇心爆棚,便把已經(jīng)空了的碗放下,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道:“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我騎著一匹白馬,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口……”
一上午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張巧嘴,添油加醋,三雙笨耳,聽的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