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終于笑了起來,她有信心去挑戰(zhàn)王陽,但這一行并不能孤軍奮戰(zhàn),王陽亦不會孤軍奮戰(zhàn)。因此她需要強大的后盾,需要她的每一個隊友皆有能力與王陽堂之人對抗。
安風一笑,氛圍便不同,她走向那群孩子,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孩子圓圓的腦袋,“而你們這些小家伙,是我們風云堂的未來,是風云堂中優(yōu)秀訟師的接班人,因此你們更要努力學習,打好基礎(chǔ),只要你們乖,我便不會兇。”
那些小孩被安風嚇得一愣,安風不再逗他們,而是轉(zhuǎn)身與余下的訟師道,“今后關(guān)于信仰的建立、案件承接、培養(yǎng)計劃,訟師推薦、案件的分配等事,都由云揚管理,請諸位相信,云揚有能力幫助各位?!?p> “是。”余下訟師回答。
安風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云揚可不要辜負顧然的期待?!?p> 云揚不喜歡訴訟之事,卻喜歡管理訟師堂,“樂意之至?!?p> 安風為揚能做自己開心的事情而高興,“我去打個盹兒,醒后便去看雇主。”
顧然與云揚應(yīng)下,安風離去。
午后,風云堂之事順利解決,安風睡了個飽覺,醒來甚是滿足,身心舒暢的安風看了時辰剛好,便去門口與顧然會和。
顧然已經(jīng)備好馬,“雇主在牢城營。”
安風點頭,卻不上馬,“坐馬車去吧。”
顧然挑眉,知曉安風是不想讓人知曉,便應(yīng)下,吩咐人匆匆去備了馬車。
稍后,馬車備好,兩人上了馬車,安風見馬車低調(diào),也不是風云堂專用的馬車,心中對顧然有些安心,他雖不太懂訴訟,卻好像能明白她的許多心思。
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行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牢城營,安風跟著顧然,兩人辦了手續(xù),便一同進了牢城營。
“雇主并未被定罪,為何直接關(guān)入牢城營?”安風一路走過,牢城營環(huán)境惡劣,比她去過的所有監(jiān)獄都要臟亂差上一些。
顧然無奈苦笑,安風皺眉,“因為李公子的親家?”
顧然點頭,“想必是想要人死了,自己的姑娘也比較容易嫁出去吧?!?p> 安風撇嘴,“若是真的死了,也不怕別人說她克夫。”
在安風身側(cè)的顧然聽到安風這話,不由的有些驚訝,與安風相識這幾日,他知她向來維護女子維護得緊,甚少見她如此。
顧然曾以為,安風是因為自己是女子,因此格外的喜歡保護女子一些,但此刻他深刻的明白,安風一直想要保護的都是無可奈何的弱者,她的守護從未有男女之別,而是如她所說,鳴天下之冤屈。
安風繼續(xù)跟著顧然前往雇主所在的牢房,只兩人離那牢房不遠處,便能聽到一個男人痛苦的聲音。
“是李家公子的聲音。”顧然焦急道。
此時,兩人再顧不得其他,抬腿跑起來,果然,發(fā)出痛苦的聲音便是他們的雇主。
只見李家公子此時卷縮在地上,滿臉的痛苦,嘴唇更是烏黑,安風見此情景,拉了一把顧然的袖子,“快去找大夫,以最快的速度回來?!?p> 顧然滿眼的擔心,但也只好聽安風的去找大夫,安風見顧然離去,不再猶豫,大聲的叫嚷看守監(jiān)獄的士兵。
“那個犯人有異樣,請快點救人?!卑诧L請求趕來的士兵。
可安風焦急的情緒并未影響到士兵,只見那些士兵懶洋洋的看了李家公子一眼,“他是犯人,沒有上級的命令,我等哪里敢輕舉妄動?!?p> 說完,又笑道,“再說了,何人知曉你是不是想劫獄。”
安風看著漠視人命的士兵,心中藏著怒氣,可如今有求于人,只好隱忍不發(fā),賠笑道,“小哥們,我是風云堂的訟師,受李家公子父母之托,為其辯護,并未有什么圖謀,如今李家小哥還未被定罪,又遇上這么個事情,可否讓我進去看一眼?”
安風不僅賠了笑臉,又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眼前的士兵,“麻煩小哥通融一下,只要說幾句話便好了?!?p> 那士兵接過安風的荷包掂量了幾下,眼睛斜視著,“你不過一個小小訟師堂的訟師,看了又能如何,還妄想要給人翻供么?看你進入的是風云堂,就知道你沒什么本事?!?p> 安風此時已經(jīng)明白,這士兵從未想過讓自己探視,自己起先不知,還賠笑臉賠錢,既然有人不識趣,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你確定不讓我看么?”安風冷聲問。
那士兵嗤笑,“你耳聾是吧,那老子再告訴一次,滾!”
“這牢城營的獄頭若是知曉自己的手下明目張膽的貪贓,不知你的飯碗還有沒有,或者你覺得不過是一些小銀兩,但認真查一查牢城營這近十年的貪墨之事,對我這訟師來說并不難?!?p> 安風說完,又沉聲道,“官家對貪墨的嚴懲程度,你若是不明白,可以去問問你的獄頭。以前你們猖狂卻無人理會,今日,若是里頭的李家公子出現(xiàn)什么意外,不知你還有沒有命花別人給你的那些小錢?!?p> “你個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怕你不成!”那士兵瞪著眼睛與安風道。
安風指著牢中的李家公子道,“若你覺得朝廷對貪墨的問責不夠,那么你在牢城營也該知道,官家對出現(xiàn)冤假錯案嚴懲的決心,如今官府并未審理李公子的案子,他便不是犯人。你如今玩忽職守,我想請你去問問你們獄頭,他月月學習的王吉元之事是何感想!”
“你!”那士兵明顯有些擔心,王吉元之事他自然懂得,因為一個冤假錯案,所有涉及官員全部被流放,如今看著安風不像是開玩笑,若是自己堅持,怕是自毀前程。
“你猶豫一刻,就臨近深淵一刻,我是今年訟師考試滿分者,你若堅持,便可看看我的能力,看看我是否可以讓你前程盡毀?!卑诧L聲音雖冷靜,威脅卻不小。
“發(fā)生了何事?”此時葉清突然出現(xiàn)。
“葉捕快?!北娛勘娂娦卸Y。
那些士兵見葉清出現(xiàn),便將事情與葉清一一說明,葉清看向安風,眼中滿是探究,他不知,安風這般優(yōu)秀的女子為何要與顧然同流合污,他那師兄可不是什么好人。
“牢城營不比胭脂館,處處都是危險。如今又發(fā)生此等事情,姑娘還是先行離開吧?!?p> 安風不想被松江府奉為第一捕快的葉清竟是看不起女子俗世男子,掩不住心中的鄙夷,冷笑道,“怪不得做了捕快?!?p> 葉清壓著怒氣,笑問安風,“你什么意思?”
安風也冷聲道,“巾幗不讓須眉這話三歲小兒都懂得,葉捕快也不小了竟是不懂,如此智商,也只能做一個捕快了。原來大家說得不假,沒才識的才會去做捕快,畢竟四肢發(fā)達,腦子簡單嘛?!?p> 葉清被安風伶牙俐齒懟得啞口無言,但他也無法,畢竟是自己先帶著偏見。
“葉捕快既然是受人敬仰的捕快,也該知曉自己身上的責任,如今我雇主生命垂危,你們卻玩忽職守,今后有何事?葉捕快可能承擔?”安風沒時間與他們廢話,只想趕緊查看雇主的情況。
“開牢門?!比~清說不過安風,心里也知此事重大,便由著安風了。
那些士兵不敢再多話,乖乖開了牢門。
牢門一開,安風想都不想,便奔到李公子身邊,那李公子面色已經(jīng)發(fā)黑,安風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聽好,你要堅持,還有,告訴我何人來過,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李公子抬起充滿血絲的眼睛,滿眼希冀的看著安風,哀求道“救我?!?p> 安風她不是大夫不知李公子現(xiàn)下是否有救,可她是訟師,她如今能做的,便是從李公子口中得到最有用的信息,萬一他真的無法堅持,那么至少安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人的人,會讓那些人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有人逼我我簽訂一份書信?!崩罟訌姄沃庵九c安風道。
安風點頭,握住李公子的手,“相信我,若是你無罪,我一定幫你。”
李公子突然大聲道,“我沒有殺人?!倍螅袷怯帽M了力氣一般,暈倒在地上。
安風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去探李公子的鼻息,在被微弱的氣息觸碰長指之時,心中難過終于有些稍緩。
恰好這時,顧然帶了大夫前來。
大夫前來,安風才由著顧然扶起來,“你可還好?”
安風點點頭,有些無力,“幸好他還活著?!?p> 顧然見安風這個樣子,心里泛起一絲心疼。
安風與顧然一直守在牢房之中,直到大夫確定雇主再無生命危險,安風提起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來。
“他已經(jīng)無事,我會讓大夫每日前來,你今日受累不少,我們先回去吧?!鳖櫲灰姲诧L緊皺的眉頭有些舒展,輕言輕語。
……
“安風?”顧然見安風沒有回答,又喚了一聲。
安風這才回過神,看雇主躺在干枯的茅草中,想起他哀求自己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從小跟著爹爹學做訟師的時候便知道,訟師這一行,很是艱難,不但需要在堂上與對立方斗智斗勇,還要學會察言觀色,察官府之言、觀官員之色。但保家衛(wèi)國的士兵能夠得到歌頌與支持,維護的正義的訟師亦要得到尊重,因此她不會退縮!
“安風,你可還好?”顧然見安風好不容易舒緩的眉頭又緊緊的皺了起來,滿眼的擔心。
“我無事了?!卑诧L回神,轉(zhuǎn)身看葉清還在,拍了拍顧然,走向葉清。
“葉捕快?”安風扯出一絲和善的笑容,“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