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后,老太太派了打了招呼,免了張氏的請安,這幾日張氏就一直待在屋子里修養(yǎng)。
而宋泮昔則按著之前和老太太說的,該送禮的送禮,該吃飯的吃飯。
這日終于到了卜算的吉日,該上京了。
全家收拾了好幾天,東西也裝了七八只船。
此刻宋泮昔站在碼頭,看著江中的船只,滿意的笑了笑。
“娘,兒子先遣了幾只船上京去了,剩下的行囊已經(jīng)裝船了。”
“這樣也好,免得日后有心人說老爺中飽私囊,上京攜帶了多少多少東西,這成了侯爵,官架子也起來了。”
“娘說的極是?!?p> 宋泮昔扶著老太太上了船,一眾家眷尾隨其后。
這艘船是陳含蘊(yùn)親自命人準(zhǔn)備的,極其風(fēng)光,也比之其他船只更加豪華。
老太太上船瞧了一眼,但是沒有說話,眉目間蘊(yùn)藏著笑意。
永昌侯府的排場自是一般人家不能比的。
老太太的休息廳已經(jīng)布置好了,陳含蘊(yùn)親自為自己的妹妹備制的,這也凸現(xiàn)了老太太在娘家人眼里的地位。
楊媽媽扶住老太太直接回了房間,不與眾人多說。
宋家里目前也就只有宋清合這一個孩子,他也不鬧騰,在這船上倒是無趣的緊。
張氏雖然出至提督府,可畢竟是武官,即使朝中官品在高,在文官眼中也只是武夫,自是沒有見過如此豪華奢侈的游輪,不免生出了好好游看一番的心思,可惜肚子里還塞著一個包袱,實(shí)在經(jīng)不起折騰,也回房間休息了。
甲板上,宋清合負(fù)手站立著,迎著寒風(fēng),卻沒有一絲退縮。
宋泮昔送走老太太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叫宋泮昔,一直在他身后注視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宋清合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一柱香的時間了,倒地還是一個孩子,宋泮昔怕凍著了,也就不在耽擱了,上前和宋清合攀談。
“見過父親大人?!彼吻搴峡偹闶歉惺艿搅松砗髞砣?,扭頭發(fā)現(xiàn)是宋泮昔,就乖乖行了個禮。
“清合在看什么?舍不得離開柳州?”
“沒什么,只是悶的慌,過來吹吹風(fēng),倒也沒什么舍不得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無論在何處,清合就心滿意足了。”宋清合也不知為什么自己會站在這里,腦海中一直想著之前在書中看過的神鳥“海東青”。當(dāng)然宋清合不會這樣說,畢竟書香門第,也是不允許看那些志怪神說的。
“好孩子?!彼毋袈犃斯笮?,滿意的摸了摸宋清合的頭。
“父親,你說武將真的不如文官嗎?”
宋泮昔一聽臉色就變了,他心中的想法和世人都一樣,奈何自己娶的正妻還就是一個武將之女,先前就有人說自己是貪圖張家的權(quán)勢,如今自己兒子這么一問,若是說出心里的真實(shí)想法,怕就坐實(shí)了自己貪圖權(quán)勢的名聲,可是背著心說話,自己也不舒坦?!捌鋵?shí)本無太大區(qū)別,武將文官都是護(hù)國之臣,只是我朝少有戰(zhàn)爭,武將用處自是不大……”
“所以父親并沒有看不起武將?若是將來兒子成了……”
“為父沒有看不起武將,不過我宋家一向為文官,自是和武將八字打不著一撇?!彼吻搴线€沒有說完宋泮昔就接過了他的話,“我相信將來清合也定會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宋清合將自己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訕訕地笑了,“兒子定不辜負(fù)父親厚望。”
“好,好!這里冷,清合早些回屋吧?!彼毋粲秩嗔巳嗨吻搴系哪X袋,讓他回去休息。
“兒子告退?!彼吻搴献髁艘粋€揖就離開了。
宋泮昔站在原處想著自己該去張氏那里還是鄧氏那里。
最后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張氏,畢竟她肚子里還懷著自己的種,這舟車勞頓,怕是吃不消。
宋泮昔到底沒和張氏溫存多久,問了問可否適應(yīng),是否不適,得到答案后就離開了,轉(zhuǎn)身就去了鄧氏那里,卻被告知鄧氏去了老太太房里,他也只好打道回府,回了自己的房間。
卻說這鄧氏,非要去老太太房里,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攔也攔不住。
“鄧姨娘,您不能進(jìn)啊,老太太已經(jīng)休息了?!?p> “老太太,您就讓我進(jìn)屋吧,我可得和你說說話了?!?p> 門口一陣又一陣的嘈雜,老太太關(guān)起門來,還是能聽見的,揉了揉眉頭,呷了一口參茶,才緩過勁兒來。
“老太太若是嫌鬧得慌,我就出去把她打發(fā)了。”
“罷了,你讓她進(jìn)來吧?!?p> 楊媽媽張了張嘴想什么卻還是憋了回去,沒有出聲,照著老太太安排的去做了。
不一會,鄧氏被領(lǐng)著進(jìn)來了。
那鄧氏一見到老太太就撲倒在地,哭訴起來。
“妾身自是知道,從老太太房里出去已經(jīng)有老大一段時間,卻仍無所出,實(shí)在是愧對老太太啊……”這哭的梨花帶雨的,端的就是楚楚可憐,若是一個男人定能被迷了心竅,可老太太是什么人,見慣了這種妾氏哭鬧,原來那老太爺?shù)馁F妾可比這高明多了,老太太不也熬到最后成了大贏家。
許是上了年紀(jì)了,就連楊媽媽聽了都覺得鬧騰,更何況是老太太這種喜清凈的人。
“好了,你無所出,擱我這里說法也無甚用處,還不如回去好好開幾副方子來吃吃。”
“老太太都這么說了,妾身自是照辦,可這日后老太太也別嫌棄了我去,還望您能讓妾身常來看看您,以表孝意?!?p>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我這身子骨也撐不住折騰,你們每每來,我還得陪著嘮嘮家常,實(shí)在疲的慌?!?p> 老太太躺在軟榻上,下半身用錦被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上半身只在手中拿了一個金絲鑲玉的暖爐。
“您這是嫌我鬧騰,妾身定不會讓老太太陪著我嘮嘮嗑,我來伺候老太太起身就好。”鄧氏還撲在那里一個勁兒的哭。
楊媽媽皺了皺眉,老太太說的如此清楚了,這鄧氏還在這里渾噩噩的。
不過老太太卻沒有任何表現(xiàn),不氣不怒。
“你先起來,若你有這份心,想來就來,倒不用日日來,偶爾來看看老婆子,這心意已進(jìn)了?!?p> “妾身謝過老太太?!编囀线@才起身來。
其實(shí)鄧氏想著來這里,一是希望得到老太太的罩扶,哪怕只是外人看來;二是這樣即使外人不信自己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那張氏也會信的,怕是難得升溫的婆媳之情,又要涼下來。不然日后上了京城,若是自己惹到了張氏,就算自己安分守己,那善妒的張氏也會找著法把自己發(fā)賣的,到時候宋泮昔肯定顧忌他自己的體面,不會管自己的。
這只要和老太太走動走動,張氏也會和從前一樣不敢把自己發(fā)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