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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夢

北京一夢

殷十一郎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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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3-1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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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速之客

北京一夢 殷十一郎 3211 2020-03-19 12:45:35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卻道天涼好個秋,殷一飛卻道天涼好個冬。因為,此時不是秋天,而是冬天。

  2005年2月18日(農(nóng)歷正月12),BJ。

  冬風(fēng)似虎狂,整日呼呼響。從蒙古高原過來的西北風(fēng),冬風(fēng)掃落葉一般,掃蕩著華北平原,冬風(fēng)中,整個BJ都在瑟瑟發(fā)抖。

  殷一飛也在瑟瑟發(fā)抖,就像寒風(fēng)凍死我,明天就做窩的寒號鳥。年前還有暖氣,但年后,就沒有暖,只有氣了。房東楊偉拿人錢財,卻不與人消災(zāi),說沒有煤了。殷一飛說:“一個冬天的煤,怎么半個冬天就沒有了?”楊偉說:“估計是煤毛了?!彼麛[事實,講道理,接著說:“就像錢一樣,毛了。我算了一下,你們一個人五百,四個人,兩千,就可以春暖花開了?!蓖旭R斯?卡萊爾說:雄辯是銀,沉默是金。自己沒有捉賊捉贓,雄辯鐵都不是。殷一飛沉默,將楊偉的祖宗十八代暗罵一遍,包括他的女兒楊八戒——她除了沒有豬鼻,其他的和豬八戒一般不二。年前還有煤,過了一個年,人去煤空了?白日見鬼。至于鬼,當(dāng)然是楊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鬼。

  楊偉一家住一樓,殷一飛和林雨晴住二樓。此外,還有兩個女租客,吳青和劉芳,東北口音——東北口音里還帶著煙味,她們煙不離手,就像鴉片鬼一樣。十二生肖她們應(yīng)該是屬鼠的,因為別人晝出夜伏,她們晝伏夜出,有三分姿色——也只有三分姿色,濃妝艷抹,高跟鞋和高蹺差不多。屬于抽象派,有點像康定斯基(W.Kandinsky)的抽象畫。應(yīng)該是雞——殷一飛篤定。就算不是雞,也不是好鳥。雖然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殷一飛還是覺得可恨,因為她們總是強奸自己的眼睛,甚至靈魂。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殷一飛敬鳥而遠之。

  林雨晴消失了二十多天了,不知道在山東老家,還是和劇組外出拍攝了。他的行蹤,一直和他的老鄉(xiāng)鼓上蚤石遷一樣。對此,殷一飛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喜歡獨處,沒事看看電視,聽聽音樂,寫寫小說,喝喝咖啡,甚至發(fā)一會兒呆。發(fā)呆也是一種境界——他聊以自嘲。

  林雨晴屬于陳佩斯說的濃眉大眼的家伙,在電影公司上班。殷一飛覺得,林雨晴的生活還是充滿陽光的。因為,林雨晴一直不缺美女。不缺美女——所有男人的男人夢。不到一年的時間,換了三四個了。尤其是一個叫的小美的,竟然讓殷一飛想起《李延年歌》中的北方佳人,絕世而獨立。對此,殷一飛是羨慕嫉妒恨。自己雖然沒有林雨晴有人才,但是自己有文才??!也許,文才沒有人才值錢吧!殷一飛再次聊以自嘲。

  殷一飛也曾讓林雨晴幫忙,幫助自己脫光,畢竟,娛樂圈美女多如牛毛,給自己找一根,應(yīng)該不是不難事。

  林雨晴說:“一飛,娛樂圈的女人,你就別幻想了,她們那幫人,逢場作戲,玩玩而已。娛樂圈的混亂,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娛樂圈的女人,也不是你能夠招架的?!?p>  殷一飛笑了笑,說:“玩玩而已也行??!不然,閑著也是閑著?!币笠伙w自然是開玩笑。他知道,娛樂圈的女人,他招架不了,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林雨晴說:“你玩不了?!?p>  殷一飛說:“為什么?”

  林雨晴說:“因為你太老實。她們是什么人,她們是演員,她們的工作是什么,是演戲!你覺得,你招架的了嗎?”林雨晴說的好像是真的,不過那表情,有點像《笑傲江湖》中的岳不群。

  殷一飛無語,確實,自己和林雨晴相比,太老實。

  老實,有時也是一種錯。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石家莊的,他接通電話,說:“喂。”

  電話那邊是一個女的,似乎和殷一飛熟悉,說:“是殷一飛吧!”雖然是一個女的,但是聲音卻帶著陽剛之氣。

  殷一飛一愣,說:“是,你是?”殷一飛如墜五里霧中。2005年離開石家莊之后,他就和石家莊就塵歸塵,土歸土了——石家莊是他的傷心之地。

  女人說:“我是王飛飛。怎么著,殷一飛,把我忘了?”女人有點生氣。

  女人,有生氣的權(quán)利。

  王飛飛?殷一飛回憶了一下,是她的聲音,帶著雄性。他大學(xué)時候的同學(xué),邯鄲人。

  燕趙自古多豪杰,邯鄲自古出美女。王飛飛卻沒有繼承后者,反而繼承了前者——女中豪杰。有一次竟然將一個男同學(xué)打的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所以,一般人不敢撩虎須。由于王飛飛猛如虎,所以外號虎女。

  不過殷一飛有些意外,因為他和王飛飛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有些陌生。其一,王飛飛不是美女——雖然她也不丑。其二,王飛飛外向,殷一飛內(nèi)向。他們唯一的接觸好像就是韓江的那一只小狗丟丟,有一次韓江不在,殷一飛代替他看著丟丟。愛狗之心,人皆有之。王飛飛可能也有愛狗之心,橫刀奪狗。殷一飛他們不喜歡丟丟,因為,丟丟弄的他們宿舍一片狗籍,韓江不在時,他們總是扇丟丟嘴巴,邊扇邊說:“狗日的,你爸爸沒有告訴你,不能隨便拉屎撒尿嗎?”

  同學(xué)終究是同學(xué),殷一飛呵呵一笑,說:“是你啊,大美女,怎么突然想起我來了?多年不見,一切好嗎?”殷一飛自己都覺得自己違心。

  王飛飛說:“不好,喝了一上午西北風(fēng)了!怎么樣,一飛,晚上蹭你一頓,沒問題吧!”王飛飛開門見山。

  殷一飛有一些猶豫,因為,多少年沒有聯(lián)系,突然間半路殺出,估計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于是,試探性的說:“你,你來BJ了?”

  王飛飛說:“是??!怎么了,不歡迎啊!”

  王飛飛理直氣壯,殷一飛倒有些理屈詞窮了,說:“歡迎,當(dāng)然歡迎?!鳖D了頓,接著說:“突然接到你的電話,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p>  王飛飛說:“那你安排一個地方,提前說好??!檔次低了我可不去。對了,最好是包間,還有別人?!?p>  殷一飛強顏歡笑,說:“好的,你在哪里?需要過去接你嗎?”

  王飛飛說:“不用,一會兒我男朋友過來接我。你定好了地方,發(fā)短信給我?!?p>  殷一飛暗罵一句,媽的,老子和你又不熟悉,過來宰老子,還檔次低了不去,什么玩意??!看來真把自己當(dāng)冤大頭了。哎,直接說自己不在BJ多好啊!但是,為時已晚。

  去哪里呢?殷一飛想了想,全聚德吧!自己還有那里的代金券,兩張三百元的,再不使用,該過期了。于是,編輯了一個信息,發(fā)給了王飛飛。他看了看自己像皮包骨一樣的錢包,有一些感慨,錢到用時方恨少。

  殷一飛給小金打了一個電話,說:“在哪里呢?晚上一起吃飯,前門外,全聚德?!?p>  小金說:“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殷一飛說:“陳各莊啊!”

  小金說:“我在何各莊,你同學(xué)聞明和陳星都在呢,我們在一起?!?p>  殷一飛看了看時間,不到12點,于是說:“他們也在?等著我啊,一會兒過去。

  小金原名金小猛,蒙古族,比殷一飛小三歲,所以殷一飛一直叫他小金。小金十八瓶燕京不倒——堪比十八碗的武二哥。如果王飛飛的男朋友有酒量,有小金在,不至于丟了顏面。殷一飛未雨綢繆。有時候,顏面還是比較值錢的。

  小金是在草原上長大的,自幼摔跤,騎馬,射箭,功夫相當(dāng)了得——雖然比不得武二哥。和小金在一起,殷一飛相當(dāng)有安全感。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同樣也需要安全感——殷一飛比較單薄。

  他們是在一個賣假證的公司認(rèn)識的,在昌平天通苑。公司產(chǎn)品有中國著名商標(biāo),中國知名品牌等等,總之,只要客戶出錢,他們就出證。中國小公司數(shù)以千萬計,花錢買名的,大有人在。假證公司規(guī)模比較大,還有分部,總部分部加起來,人數(shù)有七八十人之多,這規(guī)模,應(yīng)該算得假證公司中的戰(zhàn)斗機了。所以,老板徐正的錢包像他的人一樣胖了。

  魯迅說,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那時候殷一飛,絕對是真的猛士!初到BJ,里無糧草,外無救兵,落魄江湖。最悲慘時,還在前門的地下通道待了一夜。地下通道的兩個殘疾乞丐,還以為是同行,同行是冤家,所以,對待他像冬天一樣冷酷無情。后來狗血的事情發(fā)生了,十二點后,兩個乞丐便收拾了一下,絕塵而去。那速度,殷一飛望塵莫及。竟然是假殘疾!殷一飛在風(fēng)中凌亂。他覺得,自己有點像《白毛女》中的楊白勞,那一夜,他一直在唱,北方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啊……

  殷一飛決定找一個棲身之地,至少,不用再喝西北風(fēng)。就像井岡山之于紅軍,先生存,再發(fā)展。于是,殷一飛去了假證公司。

  西北風(fēng)真的不好喝。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徐正有錢了,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所以公司的人多數(shù)都是淮安的。淮安人當(dāng)然說淮安方言——工作時除外,淮安方言殷一飛真的不懂,說話像吵架一樣。開始一段時間,殷一飛真的以為他們在吵架。因為語言不通,所以,殷一飛和淮安幫接觸的不多。

  于是,少數(shù)幾個北方人組成了北方幫。北方幫里,殷一飛感覺小金人還可以,內(nèi)蒙古錫林郭勒的?;窗苍掚m然難聽,但是淮安飯卻好吃。在公司,最美的時光就是吃飯。

  晚上,吃完淮安飯之后,殷一飛、小金、還有王為總是去天臺,一瓶啤酒一袋花生,看夕陽西下。雖然窮,但是快樂!

  和殷一飛在前門一起凌亂的還有一個人,就是王為。他們是在石家莊來BJ的火車上相識的。當(dāng)時還有一個湖北美女,叫林夕。王為和林夕通過中介,一人交了一百元報名費,去北京懷柔影視城當(dāng)演員——后來才知道是群眾演員。殷一飛和他們面對面坐,便聊了起來。見美女不能交臂失之,殷一飛的原則。林夕和王為也是初識,所以,雖然坐在一起,但是并不親密。殷一飛到BJ也沒有目的,所以,就和他們一起去了懷柔。

  所謂的演員當(dāng)然是騙人的,因為,他們賺的就是報名費。至于報名之人去了是好是壞,甚至是生是死,對他們來說,就事不關(guān)己了。

  殷一飛他們在楊宋鎮(zhèn)呆了三四天,沒人搭理他們。他們只能游蕩,像孤魂野鬼一樣。住的地方還是有的,不過需要自己找,那是一片農(nóng)舍,紅墻青瓦,低矮而且破敗,比劉禹錫的陋室陋的多。里面都是上下鋪,空著一些,至于被褥,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那些被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乞丐的。那味道,比秦檜還臭。至于吃的,只有一種——面條。因為人多,N多人都搶不到。N多人當(dāng)然包括殷一飛,人們左手拿碗,右手拿筷,蜂擁而上,完全沒有形象,就像鬼子沖鋒一樣,好像鍋里的不是面條,而是金條。

  他們游蕩了三天,彈盡糧絕,依舊沒人搭理他們。絕望——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語的絕望。他們離開了楊宋鎮(zhèn),來到BJ市里。計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殷一飛和王為現(xiàn)在是無產(chǎn)階級,林夕還有一百多元,給殷一飛和王為買了一些吃的,剩下的錢買了一張BJ到保定的火車票,回十堰。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和林夕分別時,殷一飛真的哭了。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那幾天,他和林夕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雖然慘淡,但是殷一飛覺得,還是比較浪漫的,就像都梁得小說《血色浪漫》一樣。

  他們住的集體宿舍,180平米的面積,上下鋪,住了三四十個人。三四十人淮安人一起說話,就像集體吵架一樣。所以,他們基本不在宿舍待著。一起在天臺喝酒,吹牛,所以,他們可以說是親密接觸。

  兩個月過去了,可能時運不濟,殷一飛一個假證沒有賣出去,小金也是,他們感覺此路不通,便雙雙離開了。王為較他們離開的早,因為宅基地,他家和隔壁家起了沖突,他的父親受傷了,所以,他提前回石家莊了。

  小金回了何各莊,他的父母在那里。殷一飛去了善各莊,和何各莊挨著,但是交通比何各莊好一些。因為距離近,所以兩個人無事就登三寶殿!

  殷一飛又流浪了兩三個月,借用李清照的詞,這次第,怎一個“慘”字了得!直到去了green公司,他終于煙袋換吹筒,吹筒換鳥槍,鳥槍換炮。

  green公司在陳各莊,所以殷一飛離開了善各莊,去了陳各莊。雖然和小金距離遠了,但是他們一直藕斷絲連。

  殷一飛不知道聞明打道回府了,最近幾天,他就像明清時的中國一樣,一直閉關(guān)鎖國。

  聞明年前去美國了,說看看美國人怎么過年——所謂的美國人當(dāng)然是在美國的中國人,因為他也知道美國人過的是圣誕節(jié)。他女朋友現(xiàn)在是半個美國人,畢業(yè)之后就是整個美國人了。到時候,他也就娶雞隨雞,娶狗隨狗了。

  陳星在背背佳公司,負(fù)責(zé)湖南湖北業(yè)務(wù),所以,多數(shù)時間在洞庭湖釣魚,在神農(nóng)架喂猴,抑或在武當(dāng)山問道,湘女多情,還和一個湖南美女有了一段愛情故事。所以,在BJ的時間有限。

  沒想到,今天竟然都在。殷一飛起來,洗了洗頭和臉——他還是比較注意形象的——雖然他的形象一般。

  下樓時,看到楊依依在梳妝,似乎佳人有約。不禁感慨,丑不是你的錯,外面嚇人就是你的錯了。因為楊依依人不如其名,殷一飛一直覺得,她有點像《小李飛刀》中的大歡喜女菩薩,把她從中間一劈兩半,都比一般人胖,而且還有一身狐臭,堪稱池邊洗手魚也死,路過青山樹也枯。不過,楊偉卻視她掌上明珠,雖然,這顆明珠有二百斤——地球都有點不能承受之重。錢鐘書說,對于丑人,細看是一種殘忍。所以遇見楊依依,殷一飛都退避三舍。

  因為早上沒有吃東西,所以,殷一飛餓的像他的錢包一樣皮包骨,在旁邊的山西面館吃了一碗刀削面,酒足飯飽,結(jié)了帳,到了站臺。

  不知什么時候,空中已是雨雪霏霏,樹上,地上潮濕了起來,有的地方,甚至有些泥濘。溫度,好像更低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殷一飛看著霏霏的雨雪,莫名的傷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變得多愁善感。男人似乎不應(yīng)該多愁善感,他覺得。但是事與愿違。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BJ更甚。雖然寒風(fēng)瑟瑟,但是站臺上依舊人多。穿的也比較多,有的甚至像埃及的木乃伊。藍、白、紅、綠、黃,有點像五色經(jīng)幡。

  但是殷一飛反其道而行之,他今天穿的風(fēng)衣。他喜歡《新上海灘》中的許文強,尤其是穿著風(fēng)衣的許文強。殷一飛打了一個寒顫——風(fēng)衣真的沒有羽絨服暖和。

  馬路兩邊的樹木一絲不掛,好像在跳裸體舞。西北風(fēng)像石家莊小偷的手一樣,無孔不入。石家莊號稱天下第一莊,石家莊的小偷當(dāng)然是天下第一小偷。一個招聘會,殷一飛一個班就丟了五個手機——包含殷一飛的。那是殷一飛第一個手機,表哥魏利給的。工作沒有眉目,手機也沒有眉目了!不過,最倒霉的還是李小云,手機丟了,羽絨服也破了——被劃開了一尺長。寒氣逼人,毛骨俱悚,BJ的冬天,真的冷。

  殷一飛自認(rèn)為是一個文藝青年,大學(xué)時,班里有三個寫小說的,一個是唐山的,叫聞明,另外一個和殷一飛一樣,也是保定的,叫陳星。當(dāng)時,班級里給他們起了一個綽號,叫三劍客,后來有多事之人,把劍改成了賤,于是他們便成了三賤客。陳星和殷一飛高中時一個宿舍,大學(xué)時依舊一個宿舍。日久生情,所以,殷一飛和陳星已經(jīng)從同學(xué)關(guān)系變成同志加兄弟的關(guān)系,就像當(dāng)年的中國和越南一樣。

  他和陳星是結(jié)拜兄弟,當(dāng)時,學(xué)??氨却呵飸?zhàn)國。他們?yōu)榱藢蛊渌陌嗉墶?dāng)時打架基本以班為單位,當(dāng)然,三好學(xué)生除外。所以一個宿舍八個人結(jié)拜為兄弟,發(fā)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隨著高中畢業(yè),他們的關(guān)系基本像念奴嬌?赤壁懷古中的檣櫓一樣,談笑間,灰飛煙滅了。

  殷一飛和陳星繼續(xù)上學(xué),河北工業(yè)——石家莊的河北工業(yè),而非天津的河北工業(yè)。同一個班級,同一個宿舍,就像2008北京奧運會口號一樣,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受殷一飛影響,大學(xué)之后,陳星也開始寫小說了,所以,和陳星在一起,殷一飛一直以老師自居。雖然,陳星的年齡大一些,但是孔曰:三人行,必有我?guī)?。所以,不以年齡大小論老師。沒事的時候,他們以棋會友,文人不賭錢賭書,殷一飛輸多贏少,他的書都成了陳星的書。陳星得了便宜賣乖,說,幸虧是賭書,如果賭錢,估計殷一飛內(nèi)褲都輸了。

  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殷一飛沒有了書,所以,也就沒有了進步的階梯。于是,他的學(xué)習(xí)直線下降。就像女人的領(lǐng)口,一直下降。

  唐山的聞明,雖然叫文明,但是人一點不文明。不僅不文明,而且流氓。用他的話說,人不流氓枉少年。因為他曾自封河北工業(yè)第一流氓,所以,同學(xué)們尊稱他流明。久而久之,沒有人知道他姓聞了。

  流明劍眉星目,長發(fā)披肩,染著不同顏色,有點殺馬特。他寫小說,又有點文藝范兒,可謂流氓和文藝青年的結(jié)合體。

  不過,最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是,流明找了一個好媳婦——他高中時候的同學(xué),杜夢影。殷一飛沒有見過其人,不過,給她辦理過一個手續(xù),曾經(jīng)一睹芳照,屬于淑女型。最主要的,家里有礦。

  流明的爸爸英年早逝,所以,流明的童年,少年還是比較悲慘的。不過杜夢影的出現(xiàn),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從底層社會直接進入了上流社會。流明所有的要求,她都無條件接受,就像1945年8月15日時候的日本。所以,在同學(xué)中,流明就像中東石油大亨一樣,富得流油。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大學(xué)時,竟然有一個盜版書公司將流明的書給盜版了,當(dāng)然,一毛錢稿費沒有給他。而是直接從網(wǎng)上復(fù)制,排版,制版,印刷,裝訂,裁切,銷售了,而且沒有出版商名字,屬于三無產(chǎn)品。

  流明無法聯(lián)系盜版書公司,氣的火冒三丈。書店的老板知道他是作者之后,便宜賣給了他幾十本。說,盜版書多了,他都不知道哪個公司銷售的,鄭州過來的,不過鄭州也不是一手。流明感激涕零。

  流明送了朋友一部分,剩下的自己收藏起來。雖然是盜版,但是自己的作品終究印成鉛字了,流明聊以自慰。

  畢業(yè)之后,流明也來BJ了。因為殷一飛沒有畢業(yè)就來了,所以,流明來的時候,也是聯(lián)系的殷一飛,殷一飛給他在何各莊找了一個小院,住了下來。那時殷一飛已經(jīng)離開了善各莊,去了陳各莊。小金還在,也算得有熟人。

  小院有三間房,中央還有一棵國槐,蔽日遮天,綠樹紅墻青瓦,在何各莊算得世外桃源。流明女性朋友比較多,而且寫小說,所以,這個小院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雖然租金多點,但是流明不差錢。沒有多長時間,陳星也來BJ了。流明的小院空著兩間,他自己收拾了一間,和流明成了鄰居。

  流明說:“不用交房租,不過得負(fù)責(zé)打掃衛(wèi)生,勤工儉租。”陳星說沒問題,不過,沒問題后來也成了問題。因為,他們一個比一個懶。

  殷一飛沒事就過去,上次過去,還是年前,小院里又多了一個人——吳一凡。流明說:“撿來的。”殷一飛說:“不是吧!還能撿人?”流明說:“嗯,撿來的,這哥們和我在同一個網(wǎng)站上寫小說,北京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畢業(yè)的,寫作水平可以,只是一直懷才不遇。遇到的都是磚家,叫獸,一個伯樂沒有?,F(xiàn)在走火入魔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寫小說了。沒有吃的,也沒有住的,我看他可憐,就將他撿來了,哥們惜才?!?p>  殷一飛說:“你牛X?!边@一點,殷一飛對流明心口口服外帶佩服。收留女人的——而且是美女,也許有,但是收留男人的,估計普天之下,只有流明。東野圭吾說:世界上有兩樣?xùn)|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殷一飛覺得,人心比鬼還可怕。鬼的可怕他沒有見過,但是人心的可怕,他真的不想再見了,更何況,他是一個無神論者。

  流明的錢都是杜夢影給的,而且不少是美元,美元流明用不著,所以殷一飛他們一人拿了一張兩張,當(dāng)收藏了。杜夢影在美國,學(xué)習(xí)法律。她父母從中國把錢轉(zhuǎn)到美國,她再從美國把錢轉(zhuǎn)到中國,也算是曲線救國。

  在殷一飛的學(xué)生生涯,流明,絕對算得風(fēng)流人物。一,有美國取款機。二,有N多女人以身相許。可謂美國紅旗不倒,中國紅旗飄飄。

  因為隔著太平洋,杜夢影鞭長莫及。流明每天和杜夢影視頻半個小時,視頻時,就像變身為人的白骨精,視頻結(jié)束,就像被金箍棒打回原形的白骨精,露出真實面目。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殷一飛感慨。

  他們也曾開流明的玩笑,你在中國玩女人,你女朋友有沒有可能也在美國玩男人,估計,你的美國綠帽子都有一個排了。流明說,她玩她的,我玩我的,總之,我花的是她的錢,投資為了回報,她既然投資我,肯定為了回報,不然,為什么給我錢,是吧!不要看過程,看結(jié)果。如果最后我們結(jié)婚生子,是不是,算得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而且是跨國愛情故事。殷一飛他們無言以對,因為事實如此。事實勝于雄辯。

  “如果你是一個女的就更好了,直接給流明當(dāng)一個小妾,就像閻婆惜之于宋江。”殷一飛有一次和吳一凡開玩笑。殷一飛最討厭的歷史人物就是宋江——姑且說宋江是人吧!吳一凡不是精神病,只是精神有點問題,殷一飛確認(rèn),可能和一直寫玄幻小說有關(guān)系,自己的精神也玄幻了。

  吳一凡是四川樂山的,他已經(jīng)幾年沒有回四川了,也從來不和家里聯(lián)系,估計,無顏見江東父老吧!畢竟,北京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的,淪落到如此地步,江東父老如果知道,肯定白眼相待。好像有點像孔乙己,殷一飛感覺。

  吳一凡一直寫玄幻,據(jù)說,寫了幾百萬字了,寫的雖多,但是稿費少的可憐,在BJ,交完租金就所剩無幾了,所以,吃喝都成了問題。不過,他的命還比較好,遇到了流大善人。

  “可能有才的人都比較窮?!币笠伙w說。因為吳一凡的境遇和梵高差不多,而且名字都帶一個凡字,所以,殷一飛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梵高。之后,所有的人都改叫他梵高了。

  殷一飛到的時候,流明,陳星,梵高,小金正在玩游戲。世外桃源一如從前,好像戰(zhàn)后的伊拉克,千瘡百孔。各種各樣的垃圾,遍布小院,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幸虧他們一租多年,不然,房東不來,估計得氣的一命嗚呼。屋里也沒有幸免于難,他們都吸煙,所以烏煙瘴氣,好像被人扔了煙霧彈。這感覺,讓殷一飛想起了挨了原子彈的廣島和長崎。

  殷一飛說:“同志們都在?。〔蝗菀装。@環(huán)境,哪里是人待的地方,狗窩一樣?!?p>  流明看殷一飛來了,說:“給你一個口罩。”說著,把他的紅色內(nèi)褲扔了過來。

  殷一飛接住紅色內(nèi)褲,扔了回去,說:“你留著吧!再傳染上我艾滋,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鳖D了頓,接著說:“你三妻四妾,哥們還是光棍一個呢?”

  陳星邊玩游戲邊說:“你這段時間忙啥呢?也不過來找我們。上午還在說你,是不是game over了?”

  殷一飛說:“你們沒有g(shù)ame over,我能game over,開玩笑?!鳖D了頓,接著說:“我還能忙啥,冬眠呢!我又不玩游戲,只能看電視,聽音樂,寫小說。”

  小金說:“是不是家里造人呢?”

  殷一飛說:“一個人能造人??!哥們也想,不過光桿司令一個?。×髅?,上次那個李小美,你們還聯(lián)系嗎?不聯(lián)系了給哥們介紹介紹,我看那個女的還有點意思?!?p>  流明說:“朋友妻,不可欺!”

  陳星說:“我和小金24小時都在這里,輪也輪不到你?。 ?p>  小金說:“你還偶爾見一個女網(wǎng)友,我這可一直獨守空房?。 ?p>  殷一飛說:“我不一樣,一直獨守空房。這世道,餓的餓死,撐得撐死?!?p>  小金說:“蒼天無眼?。 ?p>  流明說:“晚上我安排??!陳星最近兩天心情不好,晚上喝點,haeep一下?!?p>  殷一飛說:“他每個月都有幾天心情不好?!?p>  言外之意大家當(dāng)然都知道,于是,哄堂大笑。笑完之后,殷一飛說:“怎么了。”

  流明還沒有回答,三人再次哄堂大笑,流明差點笑的斷了氣,說:“被一個女網(wǎng)友強奸了?!?p>  殷一飛說:“不是吧!陳星雖然人矮馬小,但是也不至于手無縛雞之力啊!估計,他是自愿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人才啊!”

  流明一邊笑,一邊說:“那女的內(nèi)蒙古的,在順義。前幾天陳星去順義,晚上她一起吃飯,結(jié)果,人家什么事都沒有,陳星喝的不省人事了。那女的可能看陳星一表人才,起了劫色之心,于是,帶著陳星回家了。奶奶的,這好事,都讓陳星趕上了?!彼麌@了一口氣,接著說:“哥們闖蕩江湖這么多年,都沒有趕上?!?p>  陳星的臉紅的像猴屁股,說:“別說了,太丟人了?!?p>  殷一飛笑得抽筋。開玩笑說:“陳星,把QQ給我一下。我也想去試試,哥們還是處男呢?估計人家得給一個紅包?!?p>  陳星說:“我他媽也是處男啊!”

  殷一飛說:“給了你多少紅包,夠不夠補腎的?這玩意,本來就虛,這不雪上加霜?。∧憧?,瘦的像越南地圖一樣,不對,像智利地圖?!彼戳丝搓愋牵又f:“這兒沒外人,你說實話,有沒有知覺?”

  流明說:“那還用說,估計他樂不思蜀!”

  殷一飛說:“應(yīng)該不是樂不思蜀,而是樂在其中!”

  大家第三次哄堂大笑。

  小金說:“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說是吧!陳星!”

  殷一飛說:“我們流氓最多是動口,陳星流氓可是是動手??!去年一個湖南的,今年一個蒙古的,瘋狂??!”

  流明說:“歐底庇德斯說,神欲使之滅亡,必先使之瘋狂?!?p>  陳星說:“和你們在一起倒了八輩子霉!”

  陳星確實虛,身高不到1.7米,體重不到100斤,不過,一表人才,絕對美男一個——袖珍版的。穿著步步高,可能和郭富城差不多。

  他們在一起,從來不拘小節(jié),無話不說,調(diào)侃已是常態(tài)。好像不調(diào)侃,就顯得陌生一樣。

  梵高依舊比較沉默,只是殷一飛進來的時候向他點了點頭,他的人生格言是沉默是金。

  殷一飛說:“晚上有安排了,王飛飛過來,給我打電話了,說讓我高規(guī)格接待。晚上一起去!都是同學(xué)?!?p>  流明說:“王飛飛?我怎么不記得。”

  陳星說:“你一共上過幾節(jié)課,怎么記得她,再說,她又不是美女,怎么入的了你的法眼?!?p>  流明說:“那倒是,咋們班別說女的,男的都認(rèn)不全,也就你們宿舍的,還比較熟?!?p>  大學(xué)期間,流明一個星期一節(jié)課可能都平均不上,基本不是在宿舍待著,就是在網(wǎng)吧待著。所以,他不知道王飛飛,不奇怪。

  他屬于后補的,來學(xué)校的時間晚,所以,沒有和本班的一個宿舍,而是把他發(fā)配到了工程班的宿舍,因為那個宿舍,有一個床空著。

  “不是美女就不去了,或者,你讓她來何各莊吧!旁邊不是有個金百萬嗎?晚上咱們在那里吃飯。”流明說。

  陳星說:“算了,不去了,人家給他打電話,又沒給咋們打電話。事出有因必有妖,他也就是客氣一下,虛招,他才不愿意讓咱們?nèi)ツ兀≌冞^去,還不得棒打鴛鴦。”

  “你以為我愿意去?我和她也不熟,突然間來個電話,說來BJ了。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在BJ,所以給小金打了一個電話,他告訴我,你們兩個都在,我這才過來的。說晚上和王飛飛一起吃飯。”殷一飛沒有說王飛飛男朋友的事,如果說了,估計,流明他們都得罵他二。

  殷一飛嘆了一口氣,接著說:“行吧!那我自己去,給你們當(dāng)先鋒,去探探虛實。有什么事回來再說,反正她來BJ了,知道你們在,肯定和你們聯(lián)系?!?p>  陳星說:“我一會兒還得寫小說,這兩天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還差三千多字呢?今天必須得完成。流明晚上佳人有約,肯定是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殷一飛說:“又佳人有約?你和梵高估計又今夜無眠了?!?p>  陳星說:“習(xí)慣了,畜牲一樣,一折騰就一晚上。自從來這里了,失眠已是常態(tài)?!闭f著,撇了撇里屋。

  殷一飛透過門簾的小縫隙,凌亂的床上竟然有一個美女。于是,給了陳星一個憨豆先生最有代表性的表情。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真的不解,為什么那么多美女喜歡流明,難道真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又想起了木盈盈,就像龍應(yīng)臺的書——《回憶是一種淡淡的痛》!也許,自己應(yīng)該壞一點。他嘆了一口氣,說:“別人金屋藏嬌,你狗窩藏嬌,有美女在,你們也不收拾?!?p>  流明說:“音樂不好嗎?”

  陳星說:“音樂當(dāng)然不好,給你十元,晚上看看真人電影?!?p>  殷一飛說:“用下身思考的畜牲!”

  流哥的臉成了一個囧字形。

  和流哥,陳星扯了半天淡,看時間,四點半了,殷一飛和小金便離開了何各莊。

  離開之前,殷一飛拍了拍陳星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蒙古美女給你帶安全套了嗎?沒有的話,趕緊去中日友好醫(yī)院,那兒治療性病專業(yè)。對了,別忘了開票?!?p>  陳星橫眉冷目,說:“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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