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嶼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渾身發(fā)冷,雙腿顫抖著無處安放。
她也想自己白天聽到的都是假的,都是幻覺,可當(dāng)前這個情況,不就是按照她偷聽的計劃在進(jìn)行嗎?
身側(cè)男人淡定地駕駛著賓利,一如往日帶她去購物中心閑逛,吃一頓火鍋。
張嶼秋微側(cè)過頭,打量著正在開車的男人,她嫁給這個男人十年了……可卻好似完全不了解他一般。
似是感受到了張嶼秋的目光,洛宸低醇的嗓音響起:“看什么呢?”
還是這張容貌俊朗的臉,不輸當(dāng)紅男星,卻又比之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zhì)。十年前的張嶼秋,絕對敗在了自己是個顏狗上。
面對洛宸隨意的發(fā)問,張嶼秋的心里立馬‘咯噔’了一下。故作從容道:“沒,就看看我老公?!?p> “嗯?!甭邋窇?yīng)了一下,便再無下文。
輕靠在車窗邊,張嶼秋眉眼低垂,腦海里是洛宸十年前與現(xiàn)在逐漸重疊起來的容顏。
從二十三歲到三十三歲,她自問不算衰老成什么樣,但容貌細(xì)節(jié)上的改變肯定是有的。
可洛宸這十年來,竟是當(dāng)真沒有一絲一毫的衰老……
不止于此,此刻張嶼秋的腦海中還在反復(fù)思索著自己下午無意間聽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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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張嶼秋一如往常地擺弄著院中的花草。
清土到窗邊的時候,聽到二樓的丈夫洛宸正不知在跟誰通電話。
“仙君,您已有十年于一處未動了?!?p> “知曉了,不會暴露身份的?!边@熟悉的聲音,是自己的丈夫洛宸。
出于好奇,張嶼秋停下了手中的鏟子,躲在墻角下偷聽。
“仙君,聽老奴一句勸可好?您多年不改的仙人之姿,任誰都會起疑心的?!?p> “所以呢?”聽不清洛宸的喜怒。
“所以要快些將您身邊的人換一換,最好是制造一場大的意外事故,譬如車禍之流,越快越好!”
“哦,那試問今晚夠不夠快?”洛宸的語氣之中,已有幾分玩味。
通話另一端的人,對洛宸顯然也是有幾分了解的,聽到他這個口氣,不敢再多言。
而此刻拿著鏟子站在墻角下的張嶼秋,腦子里則是徹底糊成了一團。
洛宸身邊的親近之人,可不就是她嗎?!還有那人為什么叫洛宸仙君,今晚車禍處理掉,都是什么鬼?
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張嶼秋試圖縷清這些關(guān)系,但怎么縷都是自己要有危險了。
再思及洛宸這個人,十年夫妻,自己對他的了解居然是屈指可數(shù)。
……
賓利車內(nèi),張嶼秋輕搖了搖頭,這一刻反而沒那么怕了。
捫心自問,十年來她確實是連洛宸的家人都沒有見過,也不知曉他億萬身家是從何處而來。
至于愛?他們之間怕是從來就沒有過吧,還真是稀里糊涂的十年!
直起身子,張嶼秋突然鄭重道:“洛宸,我們離婚吧。”
雙手握著方向盤,洛宸的面上毫無波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或者這只是不重要的事情。
他很平靜,平靜到就連話語都是簡短的,“好?!?p> 半晌過后,他又補了一句,“離婚后,補償你一個億的資產(chǎn)?!?p> 聽到這句,張嶼秋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脫口而出道,“所以老娘的十年青春,值了一個億?”
不等洛宸回答,她又眸中含淚笑道:“放心,我以后都不會再打攪洛宸仙君,關(guān)于仙君的異常也不會跟他人提及一字一句!”
說完,好似渾身脫力般地倚靠在座位上。
良久后,洛宸才垂首輕語,“其實我未曾想過殺你?!?p> “可你十年來,也不曾愛過我!”張嶼秋的腦子里亂作一團,眸中隱有淚光,在路燈下熠熠生輝。
終于,洛宸的情緒有了一絲波動,拳頭敲了一下方向盤,“我也看不清自己……”
這個場景,張嶼秋實在是僵持不下去了。推開車門往前走去。沖著洛宸擺擺手,道:“再見了!”
說完,往前走了不過兩三步,眼淚便再也憋不住地刷刷落下!
滿臉的淚水,跌跌撞撞前行,洛宸也沒有追上來。
離開那個生活了十年的‘家’,張嶼秋方才發(fā)覺諾大的城市,自己竟是連個容身的地方都沒有。
坐在街邊長椅上哭了大概半小時后,也擠不出來什么眼淚了。
這十年來,她早就該明白沒有什么愛情,只是自己內(nèi)心不愿承認(rèn)罷了。
真正離婚了,要說多傷心也沒有,就是難以適從的無措感彌漫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