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瀾眸眼盯著地面,仿佛能將此看穿看漏。
南泊同淡著一張臉,雙眉自然舒展開來,似是聞言李知瑾的話并無多少反應(yīng),只是在任何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男人的左手緊緊握起。
時間宛若靜止一般,女人的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不停。
許是李知瑾不愿等了,他開口,又重新問了一遍“你跟本將軍可好?本將軍會向攝政王對你好那樣,好好待你,絕不虧待?!?p> “將軍?!?p> 元清瀾猛地抬頭,而后又一重重的叩首“奴婢惶恐,怎得李將軍與攝政王兩個人的賞識。但容奴婢說一句,當(dāng)年流露街頭的小女孩,是南潯王爺親自帶回府中。這些年,奴婢深得攝政王照顧,他教奴婢武功,伴奴婢長大……”
聽到此,南泊同再也無法如剛才般淡然處之,他無法掩飾心中莫名的喜悅和隨之而來的孤悲。
男人劍眉輕輕皺起,雙眼的深邃下是琢磨不透的情感。
“所以奴婢,這一生有欠之人太多……而第一個要報答的人,只能是他?!?p> 空氣仿佛滯留了一秒鐘,而后李知瑾突然大笑,雙手抬起,掌聲久久響徹在元清瀾耳邊。
“快起來?!?p> 女人是在面前男人攙扶下站起的,這一動身雖是觸動了傷口,可元清瀾還是忍下來,什么都沒說。
“當(dāng)初救下你,原因之一便是本將軍欣賞你對主子的衷心?!?p> 李知瑾將女人飄起的碎發(fā)別去耳后,含著眸笑著看她“君子不奪人所愛,亦不奪人所親?!?p> 南泊同說過,元清瀾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唯一一個勝似親人的人。
他不能看著南泊同忍痛割愛,只為成全自己微不足道的心愿。
…………
當(dāng)晚月亮格外的圓,并無前幾日給人冷涼的感覺。
圓月微光灑向玉萃長桌,南泊同杯中的酒愈喝愈多,一杯接著一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
婉有柳枝沾染鏡湖,小院燈火通明,涼氣之意也暫且消散開來。
元清瀾本已在榻中躺下,誰知曉曉偷偷告訴她,攝政王與李將軍兩人喝的多了,現(xiàn)在有些迷迷糊糊。
女人掀開被褥,快速下榻,披了件外衣便出了門。
“主人……”
元清瀾扶著南泊同,曉曉拍著李知瑾的肩。
女人將南泊同的手搭在肩上,換左手輕輕搖著他“主人!”
“將軍?”符曉看了元清瀾一眼,便又搖搖李知瑾的肩頭。
“攝政王,咱們繼續(xù)喝!今日,不醉不歸!”
符曉頓時頭疼萬分,她從沒見到李知瑾這個樣子過。
平常見他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一絲不茍。今日喝了太多酒,可是把本性暴露出來了吧。
幾名侍從婢女都來攙扶,好不容易攙走了李知瑾,這南泊同可是個大麻煩。
“攝政王,奴婢們送您回去?!?p> “滾!”男人揮著手,侍從們退了好幾步,這次再也不敢上前。
“主人,是我,元清瀾。”
這個聲音有些許熟悉,南泊同蹙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扭頭看著身旁的女人,頓時安靜下來。
許久,他才緩緩道出一句“阿瀾,我想回家?!?p> 許是聲音太過輕小,周圍之人只有她一人聽的清楚。
圓月在上,莞爾灑下清涼的光涼。南泊同盯緊女人的眼眶,下一秒抬手去撫她亂在額頭的碎發(fā)。
“你們下去吧,我?guī)z政王去休息?!?p> 侍從婢女相視過后,便退下去了。
元清瀾還未來得及回頭,身邊的男人突然五指按住桌緣,不時吐出些許酒水。
“主人……”
元清瀾聞聲回頭,纖細(xì)之手不停撫著男人結(jié)實的脊背。
積怨埋在心底太久,是隱忍的太久了。
可是元清瀾始終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事情才會埋在他底那么多年,這口瘀血越沉越深……最終化作夢魘,早已成了心魔。
“我說您一個教書先生,竟然還會吹簫?!?p> 蕭如雅兩手背在身后,腳步輕盈,緩緩從男人的后方繞到面前“先生!”
女孩笑的異常燦爛,雙眼仿佛瞇成了月牙。
慕容衿并沒有因為小丫頭的突然冒出而吃驚,相反之下,他倒是快樂其中,寵溺地瞧著她。
“教書先生為什么不會吹簫?”
“反正我感覺不會?!?p> 蕭如雅的目光早早落在面前那副成色覆青的長簫上。
女孩食指搭在朱唇處,時不時輕輕點著,越看那音器越是歡喜。
慕容衿雙眸暗含,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自己手里這只玉簫,終是沒忍住調(diào)笑起她來。
只見男人輕咳一聲,語氣似帶詢問“喜歡?”
小姑娘賊的很,聞他言,重重嘆口長氣,道:“喜歡也不是我的?!?p> “當(dāng)然不是你的?!?p> 慕容衿轉(zhuǎn)身便走,似耍了孩童般的偷偷笑著。
原地徒留蕭如雅一人癡癡地站著,半晌未緩過勁來。
難道不應(yīng)該是,他會親手將那玉簫送給她嗎。
“慕容衿!”
蕭如雅卯足了勁大喊,雙頰氣得紅脹脹的。
男人越行越遠(yuǎn),聽到身后女孩不恭敬的稱呼,舉起手中的簫揮了揮“叫先生!”
……
元清瀾將男人扶去床榻邊躺下,可是他竟那般不安分,掙扎著要起來。
“主人,夜深了?!?p> 女人按住他的手臂,話語依稀回蕩在南泊同的耳畔。
男人吸吸鼻子,反扣住她的手“渴了。”
“奴婢去給你倒水。”
“回來。”南泊同蹙著眉頭,目光顯然有些呆滯。
莞爾,又輕輕道“去吧?!?p> 元清瀾邊倒茶邊走神,時不時又看去男人的方向。
她有些不敢相信,平常那般冷漠嚴(yán)肅的男人,竟也有這樣一副幼稚單純的孩童面孔。
這種感覺,就好像隱約回到了十年前。
“主人,水?!?p> 南泊同接過女人遞過去的茶水,恍然間便吞咽了。
“主人好好歇息,奴婢先下去了。奴婢就侯在門外,有事您隨時吩咐。”
元清瀾深深望了他一眼,眸眼中的溫柔膩暖了萬千。
她默默收回手,欲要轉(zhuǎn)身,手臂卻生生被床榻上的男人拉住。
元清瀾瞳孔放大,腦中似有什么沖淡了一些思想,她感受著那只手清晰的觸感,在緊張與激動下緩緩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