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場中央的屏幕忽然彈出幾行文字,即有對甄別室用途的解釋,也有對折翼者們下達的命令。
【甄別室:主要用于對折翼者的選拔,當一名折翼者正式獲得了能力之后,經(jīng)過一年左右的訓練期,而后便會按照能力的類別投入這里,在這里進行為期十二小時的血戰(zhàn)。
這是一場沒有憐憫、沒有人權(quán)、也沒有規(guī)則的戰(zhàn)斗,弱者只能迎來被踐踏的命運,而強者便宛如蠱蟲,踏著同伴們的尸體獲得等級與名字。】
絕源下的那道命令也十分簡單,阻擋夜行者往更上層的地方前進,取下其首級的人將連升兩級,并且可以一整年都不用去甄別室。
翟炎向前一步繼續(xù)面對著眼前的折翼者,而江雨夢在看完了文字之后也退居二線。
兩人已經(jīng)并肩戰(zhàn)斗了這么長的時間,即使在這種默不作聲的情況下,也依然做出了最合理的選擇。
這些折翼者的年齡普遍不大,大約在11-15歲之間,他們踏入這甄別室的地界,紛紛祭出自己的能力。
有人的周身纏繞著火焰,朝著角斗場釋放出火球;有人用長滿枝丫的雙臂緊貼在地臺,樹枝如爬山虎一般蔓延開來;
還有的端起各式武器,朝著角斗場的中心邁進。他們都用默然的視線望著翟炎,眼神中盡是空洞的神采。
翟炎似乎在這些孩子身上看到了往昔的自己,他并沒有喚出七離劍,而是用六合刀化解了攻勢,并義正言辭道:“你們都讓開吧,何必為了這些惡人們賣命呢,我不想和你們打,不想你們的生命就此結(jié)束。好嗎,孩子們,就讓我過去吧?!?p> 半晌,小折翼者們井然有序地分成了兩隊,從中央的空隙里走出一個約十八歲的男孩。
他穿著有些破舊的短褲背心,有著這個年齡風華正茂的面容,卻是一副面若死灰的呆滯神貌。
他緩緩揭開了自己的上衣,自胸廓中露出一個U字型的痕跡,徐徐挪動著青紫的嘴唇。
“大哥哥,我知道你是想救我們,可是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
我們的身體里早就被埋入了毒藥,但凡有不聽話的孩子,胸口的毒藥便會注入心臟,在兩個小時撕心裂肺的痛苦中身亡?!?p> 男孩緩緩地放下了衣裳,坐在地上喘息了許久,這才接著說道,“大哥哥,真羨慕你呀,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陽光之下。沒有等級的我們都只不過是棄子,早晚都會被當成消耗品投入戰(zhàn)場,與其在掙扎中毒發(fā)身亡,還不如死在你的刀下痛快呢!”
男孩的話音剛落,角斗場中央的屏幕瞬間便沒了畫面,隨即彈出了幾行大字,以及大字之后往上增加的百分比數(shù)值。
【即然你們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們好了!】
【你們就在噩兆中,充分發(fā)揮棄子的作用吧!】
【噩兆化開始……】
【噩兆率13%】
【噩兆率35%】
………………
【噩兆率100%】
折翼者的噩兆化同夜行者的逆血癥類似,都是在無法承受住自身能力的侵蝕下,化作無差別殺戮的怪物。
夜行者會根據(jù)自身的能力情況,變換為各種各樣的精神體形態(tài),并且存在著恢復(fù)原狀的可能。
然而噩兆化一旦發(fā)生,便是一個完全不可逆的過程,折翼者會在失去生命之前,進行喪失理智的無差別破壞。
隨著噩兆率逐漸上升,角斗場內(nèi)的折翼者們紛紛發(fā)出痛苦的哀嚎,身體的形態(tài)也發(fā)生了巨變。
千奇百怪的生物迅速填滿了角斗場,有劍齒虎、黑猩猩、猛犸象、霸王龍,還有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殘暴生物。
化作怪物的少年少女們,早就已經(jīng)沒有半點理智存在,它們推搡著、叫囂著、撕咬著,只為了能先一步踏入角斗場,早一秒將翟炎這個大活人撕成碎片。
角斗場內(nèi)的情況早已是混亂不堪,弱小的怪物們在爭奪中被強大的怪物扼殺,殘軀又被其他的怪物踐踏。
血液如同溪水般在地板上流淌,內(nèi)臟的碎片濺滿了銀色鋼板,帶血的殘肢斷臂雜亂無章地散落在地上,一副宛如地獄降臨般的光景。
翟炎再也無法抑制住悲憤的情緒,他將七離和六合握在手里,沖到了還在廝殺的怪物們中。
六合迎著濃重的血腥味貫入折翼者的胸膛,在這些可悲的孩童死前,還給他們一個做人的尊嚴。
七離隨著翟炎的身影貫入心臟,刀刃每每傳來刺破心房的觸感,心中的怨恨便增添了幾分。
翟炎從喉嚨底部發(fā)出痛苦的哀嚎,揮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至全身被鮮血浸潤,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江雨夢凝望著翟炎的背影,露出一絲心疼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這……也太難為小炎了,為什么絕源犯下的罪業(yè),要由他來施予終結(jié)呢。
絕源為什么要傷害這些無辜的孩子們,借他人之手了結(jié)掉孩童的生命,難道就能在無人的夜晚里酣睡嗎?
他們中很多甚至都沒有成年,是父母身邊撒著歡的孩童,也是在學校里讀書的莘莘學子,還擁有著許多美好的未來,可卻要死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里……命運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倏然,角斗場中央的屏幕跳出了畫面,那是翟炎前不久在火鳥市見過的男人,處刑人斧鉞,他凝望著失魂落魄的翟炎,輕描淡寫地道出話語。
“怎么了,翟炎,這樣程度的痛苦就把你打敗了嗎?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心志堅定的人,難道是我看錯你了嗎?”
翟炎循著聲音抬起頭,將臉部粘稠的血液拭去,正視著屏幕里的斧鉞:“這……就是你們折翼者的做法嗎,殘害這些無辜弱小的生命就那么讓你們滿足嗎?”
斧鉞露出釋懷似的笑容,依舊淡然地說道:“我們就算做了這些事情那又如何,基地里每天都在收容孤兒和棄嬰,每天也有許多孩童承受不了人體試驗相繼死去,這就是我們生活的全部。
沒有父母的庇護、沒有關(guān)愛的成長、沒有玩伴的童年,只有一成不變的鐵窗、冷嘲熱諷的大人、無盡痛苦的輪回,以及那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是奮力向上求生,或是被淘汰出局而死。”
斧鉞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呵,來吧,翟炎,來找我吧,完成我們尚未決出的勝負,給你或者我的命運畫上句號?!?p> 翟炎咬緊牙關(guān)并露出堅毅的眼眸,向著屏幕里的斧鉞舉起右拳:“你等著,我一定會打敗你的?!?p> “好,那我……就在這地獄的最上層等著你!”
【時間似一位博學的先生,他教會了你生活,也曾讓你飽經(jīng)風霜,可能還會在適當?shù)臅r間撫慰你,成為那一味心靈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