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濮小姐被綁了!
濮氏二老疾步走了出去,沅泊亦起身跟了出去。堂外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片狼藉,在場只余沅泊一外人。
“伯父,那侄兒便先......”沅泊欲請辭離去。
“不必?!卞宕驍嗟?,“我早已將你當(dāng)做自家人,有些事你早晚會知曉。倒不如早知曉好些!”濮全儒想著與其讓沅泊日后了解尹謐的秉性,不如于成婚之前先心中有些數(shù),日后不至于受到驚嚇。
請辭未果,沅泊只得退居一旁。
自己人?尹謐思襯,這關(guān)系攀得可真夠的高的,濮全儒這么一講,還讓沅泊如何回絕!高,果真是高!
家仆將尹謐押著朝大堂口行去,濮玉于隨行于一旁道:“小姐,你瞧瞧您這是何必?”
尹謐啐道:“呸!今日我便是來告訴濮聞!從前不作為,如今不擔(dān)當(dāng)!日后若還是這般,我將是他的報應(yīng)!”
尹謐扯著嗓門,濮聞自是聽見了,簡直是缺乏管教至極!其暴走上前,揚起手一個巴掌欲朝尹謐劈去!
“濮公子!”沅泊冷聲攔道,濮聞的手戛然停滯于尹謐頭頂,“怕是不妥吧!”
太傅之子都發(fā)話了,濮聞這手自然是下不去了。堂內(nèi)一眾人目光皆聚集于其身上,他怒瞪了尹謐一眼,將手忿忿撤回!
濮全儒礙于沅泊在跟前,嘯道:“你這逆子!是想干什么?!給我回來!”
濮聞騎虎難下,咬牙切齒地回去。
尹謐行至一眾人跟前,家仆仍是將其押著,恐她再跑了。濮虹迎上去,苦口婆心斥責(zé)道:“謐兒??!你這是干什么!你瞧瞧你將家里攪成什么樣子?”
尹謐年幼時在濮家,濮虹與其相處的最甚。彼時濮虹因還未出嫁,又喜歡孩子的緊,便將自己的所有喜愛加至于尹謐身上。
“干什么?!”尹謐冷笑,“他妄為人父,我便要讓他瞧瞧何為子不教,父之過!”
濮聞惱羞成怒:“你瞧瞧!你瞧瞧她如今!真是要無法無天了!”
濮全儒瞑目,沉聲道:“好了!都少講兩句!說到底她說的也非全無道理!”
濮午亦勸道:“好了,大哥。事已至此,已無法挽回。我看你還是先去瞧瞧大嫂罷!”
濮聞登時想起方娶的新娘子還于房中,對外面發(fā)生何事毫不知情。瞋了尹謐一眼,便疾步朝新房行去。
見濮聞離去,濮玉吩咐眾人將尹謐松開。尹謐著實力竭,便隨手尋了根板凳,坐著一邊活動筋骨,一邊等候發(fā)落。
此等荒謬滑稽之事在沅府是斷不會發(fā)生的,沅泊竟覺忽地對濮氏一家提起不少興致。
濮全儒見尹謐倒一副無事人般模樣,頭疼道:“你今日可知錯了?”
尹謐搖頭,一臉無辜,道:“錯?何錯?”
濮老夫人恐濮全儒大動肝火,忙勸道:“算了,莫深究了!她回來不易,莫又將她說跑了?!卞Ю戏蛉怂貋碓阱Ъ冶闶呛褪吕?,一切事宜不追責(zé)任,只求息事寧人。
“罷了罷了?!卞鍞[擺手,道,“今日之事念你事出有因。便不追究了,日后切莫如此肆意妄為!”
尹謐朝濮全儒嫣然一笑,眨了眨眼道:“你們?nèi)舨粚⑽颐稍诠闹校衷鯐薪裉爝@場鬧?。俊?p> 濮全儒那尹謐沒轍,只得搖頭嘆息,“濮玉,你將大小姐帶回房去吧。讓其于房中好生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隨意出門!”
尹謐聽此話,定是要將其關(guān)起來,日后又強逼著她出嫁!
“二娘?!”尹謐腦中靈光一閃,指向眾人身后,失聲驚叫道。
眾人皆聞聲轉(zhuǎn)頭朝廊上瞧去。
“老,老爺......”濮玉喚道。
見身后并無一人,濮全儒半回頭道:“何事?”
“小姐呢?。?!”濮氏一眾人皆回頭驚聲道。
濮玉指著門口的方向,尹謐已跑的無了蹤影。
濮全儒厲聲斥道:“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去追!務(wù)必要將小姐給抓回來!”
抓!沅泊暗襯,這濮家大小姐原來于京都要匿藏于茶齋,原是從家中逃出去的!
“賢侄......”濮全儒見濮玉領(lǐng)著一幫衙役追出去,方憶起沅泊仍立于一旁,轉(zhuǎn)身嘆道,“今夜讓你笑話了,伯父真是臉上無光??!”
沅泊微笑道:“伯父既道我是自家人,便不必介懷?!?p> 濮全儒一臉欣慰,左右望了一眼,道:“這一片狼藉,我也不便再留你。賢侄不妨先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收拾好家中,再邀賢侄前來一聚?”
沅泊抬手朝濮全儒行禮,道:“伯父且好生休養(yǎng)幾日,過些時日,侄兒再來拜訪。若是有用的上侄兒的地方,伯父您吩咐便是。”
濮全儒會心笑道:“多謝賢侄體諒?!?p> 語畢,沅泊便朝濮氏一眾人一一拜別,緩步行了出去。濮全儒隨著沅泊送其至門口。
濮家眾人瞧著沅泊遠去的背影,皆于其身后感嘆。如此溫柔純良之人,我們家謐兒那野丫頭可著實配不上......
尹謐奔出衙門,轉(zhuǎn)身藏于不遠處轉(zhuǎn)角的巷子里。只見濮玉尾隨其后帶著一行人分作兩撥,左右散去,并未瞧見藏匿于暗處的她,方才松了一口氣。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地,整個淮水縣都是其爺爺?shù)奶煜?,若是跑了出去,她一時間還真無處可藏!
十幾載來擠壓在胸中的怨,終得揚眉吐氣,尹謐身心不由得舒暢幾分。瞧濮玉一行人已跑遠,其昂首正邁出一步,找個地兒歇下。忽地衙門口又人影晃動。她便又忙隱匿了回去,只探出一只眼,悄悄瞧了過去。
“伯父請止步?!眮碛陂T前的正是沅泊與濮全儒!
濮全儒笑容可掬,道:“那我便送你至此,你路上自行注意些?!?p> 沅泊抬手拜別濮全儒,與侍從衛(wèi)芒邁出了縣衙。因其下榻的客棧離縣衙不遠,二人便徒步行去。
“少爺。”衛(wèi)芒跟在沅泊身后道,“里面發(fā)生何事?怎得方拜完堂,便都散了?”
沅泊只微微擺頭,未語。
尹謐于隱匿于角落中,嘴角不由得咧到了耳根,正愁無處可去,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
“沅公子!”尹謐于二人身后笑吟吟喊道。
沅泊聞聲回首,借著微光定睛一瞧,轉(zhuǎn)身抬手道:“濮小姐?!?p> 未曾想此女竟未跑遠,而是藏于縣衙附近,果真如濮全儒于京都夸贊的那般,才智機敏。
衛(wèi)芒亦轉(zhuǎn)身躬身道:“濮小姐?!?p> 濮,濮小姐???他有些驚愕,斜眼瞟了眼縣衙,可是那位濮小姐?!眼前這人竟是女扮男裝!
尹謐揮揮手,道:“欸!今日我們已見過,公子不必多禮?!?p> 沅泊收回手,道:“那沅某便不打擾了?!闭Z畢,欲轉(zhuǎn)身離去。
“誒~”尹謐忙喊道,“那個,公子,你這是往何處去?”
沅泊回眸,道:“客棧?!?p> 尹謐笑逐顏開,三兩步與其并行,道:“那便一起吧?!?p> “姑娘是要去何處?”
尹謐挑眉道:“你去何處,我便何處!”
“......”
“我方才情急之下,逃了出來,竟忘了自己一時間無處可去......你既是我爺爺?shù)馁t侄,輩分上來講,便是我的叔叔了。既是叔叔,照看侄女乃是天經(jīng)地義,因此我隨跟你回去吧!”說罷,朝沅泊眨眨眼。
沅泊輕笑:“叔叔?”
衛(wèi)芒乃是沅泊的心腹,自知其為人向來謙和,忙攔道:“濮小姐,恐是不妥。”
尹謐不明,扭頭道:“有何不妥?”
衛(wèi)芒正欲開口解釋,被沅泊打斷:“無妨。”說罷,便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前行去。
尹謐見沅泊并未回絕,便追上去,嫣然一笑,道:“那侄女兒便謝過叔叔了?!?p> “我不過比小姐年長三歲,恐不便做您的叔叔?!?p> 衛(wèi)芒于微微笑到,我家公子雖謙和有禮,但亦不會隨意由得旁人占其便宜。
尹謐懵道:“那我該如何稱呼沅公子?這輩分著實有些亂......”
“與往日一般?!?p> 衛(wèi)芒暗襯襯,往日?公子竟與濮家小姐是舊識!
尹謐笑道:“與往日一般,那沅公子仍喚我尹姑娘吧,尹姑娘聽得順耳了,濮小姐我還有些不大習(xí)慣!”
沅泊未語,只頷首淡淡一笑。
尹謐扭頭道:“那日聽子笙說你出城了,未曾想公子竟是來淮水!”
“我也未曾想到才貌卓群的尹姑娘竟是姓濮家大小姐?!?p> 尹謐干笑了一聲,道:“呵呵,人生處處有驚喜嗎!我因是從家中逃出去的,在京都為掩人耳目嘛!”
沅泊瞟了一眼尹謐,道:“無妨。”對她的事情,他并無半分興致。只時至今日他倒是明白了那日此女為何會于門外偷偷窺探。
“哦?!币k癟癟嘴,見沅泊一如既往的漠然置之,本想再問些什么,都逐一吞了回去。
三人在夜色與街燈的余暉映襯中,兩前一后地朝客棧行去。
而這邊王七爺一行人仍于縣衙對面掩藏著,等待好時機。
王七爺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對身邊一壯漢道:“喜兒,你去跟著他們?!?p> 壯漢點頭,隱匿于黑暗中。
王井問道:“七叔,跟著他們干嘛?”
王七爺沉思道:“今夜縣衙瞧上去有些不大對勁,方才這賓客出來幾波便罷了,這濮謐兒跑出來后,又跑出來一眾衙役不知道追誰!這里面肯定有蹊蹺!”
王井道:“那濮聞還綁不綁了?!”
王七爺?shù)溃骸澳?!等道兒回來聽聽里面究竟發(fā)生何事,再做決定。”
王七爺是這一行人中唯一一位長者,亦是最睿智的哪一位!
少頃,一黑影從濮宅一旁的巷子鉆了出來,朝他們行去。
“道兒,如何?”黑影走近,王七爺?shù)吐晢柕馈?p> 王道擺頭,道:“不可行!方才我打聽了一下,今夜濮聞的禮堂被那濮謐兒給攪了!如今這濮家中的人一個比一個清醒,家仆與衙役也在滿屋收拾,根本無從下手??!”
王井恨道:“那怎么辦?!白跑一趟?!”
眾人登時垂頭喪氣。
王七爺沉思了一陣,笑道:“倒也未必,這不還有一人!”
“誰?!”
行至客棧,沅泊朝衛(wèi)芒道:“去給濮小姐置一間房?!?p> 衛(wèi)芒應(yīng)允道:“請濮小姐稍后片刻?!?p> 尹謐點點頭,忙連聲致謝:“多謝小哥兒!”
小哥兒?衛(wèi)芒搖頭微微一笑,朝柜臺行去。
沅泊瞟了眼尹謐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雙眸深邃,道:“我晚間還未用膳,姑娘可愿作陪?“
尹謐不禁喜出望外,連聲應(yīng)道:“好!”又忽覺自己有些過于興奮,忙改口,“那,那便極好的!小女恭敬不如從命啦!”
二人于客棧樓下,尋了一空桌坐下。小二方將菜端上桌,尹謐因著實饑腸轆轆,便迫擊不待的伸出雙筷??觐^距盤子只一寸遠,雙眸一斜,又縮了回來,訕訕笑道:“公子,你請。”
沅泊斟了杯茶,道:“姑娘若是餓了請自便,不用顧我?!?p> “好勒!”
話音剛落,桌上已被尹謐便提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如猛虎撲食一般。沅泊瞧尹謐毫無大家閨秀模樣,嘴角不禁漾起一絲笑意。為證實方才所言,便拾起筷子,只隨便食了幾口,便又放了下去。
尹謐見沅泊忽地放下筷子。暗思因自己吃相太過粗鄙,敗了沅泊的食欲。緩緩地將口中包的菜盡數(shù)吞下后,小心翼翼抬眼問道:“可是我的吃相......太過難看,倒了公子胃口?”
沅泊抬眼掃了她一眼,道:“并非,只我有些乏了。姑娘若是不介意,沅某便先上樓去歇息。”
尹謐連連搖頭,道:“不介意,不介意。公子快去吧?!狈胖洳从谧约荷砼圆获娌挥?,她渾身都不太自在,巴不得他早些歇下。
“衛(wèi)芒?!便洳磫镜溃澳惚阍跇窍屡阋媚?,若有事便喚我?!?p> 衛(wèi)芒點頭應(yīng)允。
尹謐目送著沅泊上樓后,扭頭瞧著衛(wèi)芒,問道:“你是沅公子貼身侍從?”
衛(wèi)芒點頭。
“那為何從前從未見過你?”
衛(wèi)芒笑道:“我亦從未見過姑娘?!?p> 尹謐笑道:“既然如此,可要坐下來喝兩杯茶?”
至尹謐上了京都,因人生地不熟,成日都謹言慎行,好久未像今日這般輕松自在。若是有人陪著飲兩盞茶豈不快哉!
衛(wèi)芒淡漠搖頭,拒道:“身份有別,多謝小姐好意?!?p> 尹謐心中暗自贊許,果真是出自太傅府,這行事作風(fēng)竟與其主子一般淡漠無趣。想是自己素來于淮水永縣兩地奔走,野慣了,只得悻悻埋頭食飯。罷了,她只于此處歇一晚,只待今夜好生休憩一番,明日一早便啟程回京都。京都雖言行束縛,但比起如今的淮水,還是要自在些許。
夜幕漸沉,玉露初零。皓色千里下已危機四起。
沅泊方于房中沐完浴,于案前坐下,拿起書。便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衛(wèi)芒連扣門幾聲,道:“少爺!不好了!濮小姐被綁了!”
寒鴉眠
沅泊人設(shè)并非冰山,只是至幼家教極嚴,養(yǎng)成了不管閑事,不說閑話的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