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是誰啊?怎么被打成這樣.....”
“真慘啊!渾身都是血,衣服都被打成布條了!”
“小聲點,聽說是逃跑的,都逃進魔域里面了,還是被抓了回來.....”
“逃進魔域都還被抓回來?我讀的書少,你可別騙我!”
“快看!那小孩醒了!”
......
迷迷糊糊的陳松感覺全身一涼,立馬被驚醒,聽著四周嘈雜的聲音,艱難的睜開眼睛。
發(fā)現(xiàn)自己被吊在一個營地高臺的柱子上,臺下周圍圍滿了人群,都在安靜的看著自己。
高臺兩側(cè)都站著身穿迷彩服,手持步槍的大漢。剛才那個拿槍要砸自己的胡茬大漢也在其中。
身上的涼意是因為一個身穿軍服,面貌粗獷的中年人正拿著一個大木勺笑瞇瞇的往自己身上不斷的潑水。
見陳松醒了,那人把手中的木勺一丟,捏起陳松的下巴,嘿嘿一笑,轉(zhuǎn)身對著四周的人群掃視一圈,惡狠狠地大聲說道:“都看到?jīng)],這就是逃跑的下場!有本事就逃進魔域里面去,永遠別出來,不然我會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高臺下本來還在議論的人群,看到這人掃視過來的眼神,議論聲戛然而止,紛紛低著頭,不敢直視這人的目光。
中年人得意的看著四周,被自己一番大道理說服得服服帖帖,乖巧得像綿羊般的人群,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身穿大馬褂,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悄悄地湊到他面前,低聲道:“將軍,我們好像抓錯人了!這小孩不是逃走的那批人,他是個華夏人,你看他的臉!”
將軍聽到這話臉色一僵,轉(zhuǎn)身看向陳松的臉。
此時陳松頭上的水正順著兩側(cè)的長發(fā)往下滴,臉上的污跡已經(jīng)被水沖掉了一些,模糊可見一副略顯稚嫩的俊美五官,雙眼黑白分明、清澈有神,滿臉污跡卻給人非常干凈的感覺。
雖說兩國相貌很相似,但一眼就能看出明顯的區(qū)別。
將軍心里一顫,臉上驚疑不定,眼底里的殺機一閃而逝。
看了眼周圍噤若寒蟬,安靜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人群,一咬牙,扭頭低聲對中年人回道:“葛先生,你看錯了吧?我們這里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華夏國的小孩,他根本就是我們這里逃跑被抓回來的礦工!明天....讓他去挖礦!”
說完彈了彈身上的衣領(lǐng),看著人群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地往高臺旁邊的吉普車走去。
“將軍!......”
葛先生愣了愣,急忙喊道。
將軍像沒聽到似的坐進了車,高臺兩側(cè)的迷彩服大漢也紛紛跟著跳上其余的敞篷吉普車。
葛先生看著將軍頭也不回地帶人離開,無奈地回頭看了眼被吊著的陳松,對人群喝道:“都愣著干嘛?!趕緊散了,以后誰再敢逃走,休怪我無情!”
停了停,又對著人群喊道:“楊昊......這人交給你了?!?p> “葛先生,這小孩要怎么處置?”
只見一名身穿棉布對襟圓領(lǐng)的黑色短上衣,下身是黑底配有綠色粗格花紋筒裙的青年男子應(yīng)聲從人群中快步走出,恭敬地對葛先生問道。
“放你礦隊,就是你的人,你想怎樣都行!”
葛先生顯得有些不耐煩。
“好的,葛先生!”
楊昊看了眼被吊著,一動不動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的陳松,心里盤算著上頭把這少年交給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先生也抬頭看著陳松,只是感覺心里很煩躁。
一個華夏少年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此,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總感覺這里面有陰謀!
這事將軍也做得太過于草率,現(xiàn)在這種局勢,要是被華夏國知道把一個少年打成這樣,那和華夏人來往的交易估計都得中斷,那就事大了!
雖然說最近礦工集體逃跑的事讓將軍很暴躁,但就算是立威也不可能抓個華夏人,將軍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要害。
難道是洪鷹被逼急了,為了交差剛好碰到這少年就胡亂抓來的?也不對!按理來說洪鷹一直對華夏人都有莫名的好感和偏袒,不應(yīng)該啊?!
問題到底出現(xiàn)在哪里呢?!
不行!
這事必須得盡快找將軍問清楚。
想到這,葛先生立馬向自己的車快步走去,邊走邊對楊昊叮囑道:“記住,照顧好他,別讓他死了!”
“是!葛先生您請放心!”
楊昊雖然好奇葛先生怎么突然對這少年那么在意,但又不敢多言。
直到葛先生的車消失在夜幕中,楊昊才轉(zhuǎn)身一拉柱子上的繩索,把臉色發(fā)白,像死魚般的陳松解了下來。
看著倒地縮成一團的陳松,楊昊感覺這少年就是個累贅,眉頭一皺,對著陳松喊道:“還能走嗎?”
陳松此時只感覺全身無力,而且之前被蛇王咬中的位置隱隱作痛,本來快要清除干凈的蛇毒,卻因為身體脫力而導(dǎo)致失衡,之前服用的解毒藥,現(xiàn)在藥力竟無法跟上。
奈何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看出楊昊的不悅,以及自己要強的性格,他還是咬牙忍著,回道:“沒事....能走!”
楊昊聽聞也不多言,轉(zhuǎn)身就往前帶路。
也許覺得攤上陳松并不是一件好的差事,又或者在思考怎么安排陳松,所以楊昊像是故意又像是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陳松咬咬牙,撐起身子,一拐一拐的在后面緊跟著。
楊昊走了一段路,回頭一看,不禁動容。
只見這少年咬著牙緊跟著他,沒落下半步!
身體上的痛苦,讓這少年蒼白的臉上充滿了豆大的汗,全身都在顫抖著。
要是換了其他人,估計早就疼得大喊大叫了,但他卻始終一聲不吭。
這種意志力強悍的人無論在哪里都會被人佩服,在當(dāng)?shù)?,這種人尤為被尊重!
楊昊忍不住沖陳松豎起大拇指,贊道:“你很不錯!”
陳松咧了咧嘴,艱難的笑了笑。
微弱的燈光下,陳松帶著略顯痛苦的笑臉讓楊昊一楞。
之前沒注意到這少年的長相,現(xiàn)在完全看清楚后,瞬間明白葛先生為何對這少年前后的態(tài)度反差如此大,臨走時為何又突然對這少年那么在意了!
楊昊試探對陳松問道:“你是華夏人?”
“嗯!”
陳松點點頭,喉嚨傳出微弱的嘶啞聲。
“我叫楊昊,我比你大些......叫我楊哥就行,你叫什么?”
兩地口音有明顯差別,單從一字的回應(yīng),楊昊就確認這少年是華夏人無疑,頓時態(tài)度好了不少。
“陳松?!标愃善綇?fù)了下體內(nèi)的氣息說道。
“走吧,看你走得夠慢的,我來扶你吧!”
說著楊昊上前把陳松的一只手拉過來,搭在自己肩膀上。
慢?!
可能吧!
陳松也不反駁,慢慢放松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任由楊昊攙扶著。
“楊哥,這里是什么地方啊?”陳松對扶著自己的楊昊問道。
“這里是MD國的礦區(qū)。“
看著陳松不解的眼神,楊昊繼續(xù)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抓的,但在這片土地上,你如果表明你是華夏人,沒有人會為難你的。我們經(jīng)濟來源都是靠你們?nèi)A夏國,你估計是被誤抓而已,估計晚些就會讓你離開的了?!?p> “我是被誤抓?”
陳松一臉的疑惑。
“是的,前幾天我們這有一批在敵對小寨子抓回來的礦工跑了,所以將軍很生氣,把人都發(fā)散出去抓捕,生死不論,目的就是立威。你也不要怪將軍和葛先生,現(xiàn)在這種局勢,他們也是沒辦法?!?p> 楊昊看出陳松的疑問,耐著性子回答道。
陳松聽后有點哭笑不得,自己這運氣真是夠好的!
前腳不小心闖入蛇王的領(lǐng)地被傷,好不容易逃脫出來后腳又被人誤抓。
真是太難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邊走邊聊著。
明亮的月光灑在小路上,把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
......
“到了,這是我們二班的宿舍?!?p> 楊昊扶著陳松到了一個古怪的建筑物前。
說是宿舍,其實就是幾根竹子搭個架,頂部蓋了塊帆布,四面用竹欄圍著,上面還搭著里面的人換下來的衣服。
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又黑又臟,到處能看到雜物,甚至煙頭和痰。
小小的面積,里面幾十個人擠在一起:聊天,抽煙,打牌,喝酒,睡覺,亂七八糟,簡直比菜市場還混亂!
陳松看著這所謂的二班宿舍,心里一陣無語,感覺豬圈都比這強!
棚里的人看到楊昊扶著陳松進來,都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陳松,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倒是幾個在打牌的人對楊昊喊道:“楊頭,快來,等你呢!”
“就來了,等我,馬上來......”
楊昊邊說邊急急忙忙地把陳松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扯過一張破舊的草席一鋪,把陳松放下道:“你就安心睡這吧,有事找我就行!”
說完也不管陳松怎么想的,轉(zhuǎn)身加入打牌的隊伍。
“楊頭,這不是那個逃跑被抓回來的小子嗎?你怎么把他帶回來了?”嘴上叼著煙、正在發(fā)牌的長頭發(fā)青年看了一眼縮在角落的陳松,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就你話多,發(fā)你的牌,不該知道的就別多問?!?p> 楊昊瞪了長發(fā)青年一眼。
轉(zhuǎn)頭看到其他人也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楊昊忍不住低聲加了句:“這是葛先生的意思!”
“趕緊發(fā)牌啊,楞著干嘛”旁邊的人忍不住催促道。
“就是,管他呢!葛先生怎么安排怎么做就是了,你問那么多干嘛,趕緊發(fā)牌。”
大家雖然好奇,但聽說是葛先生的意思也不好繼續(xù)議論此事。
一個個全然忘記了剛才自己也一臉的好奇的想要答案,就差沒問出口了,結(jié)果得到答案后反而責(zé)怪起長發(fā)青年來。
“還不是看你們好奇我才幫你們問的,現(xiàn)在還怪我?”長發(fā)青年一臉委屈地嘀咕著。
手上發(fā)的牌像發(fā)脾氣似的往其他人面前扔,甚至有些牌因為力度太大被翻了過來。
“好好發(fā)牌,你干嘛?”
“就是啊,你發(fā)的牌都全翻過來了,我還玩不玩了?”
……
……
人是最能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的動物。
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tài),陳松很快就消除了對新環(huán)境的陌生感。
四周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不怎么好,但又有什么地方能比魔域里的環(huán)境惡劣?
聽著嘈雜的聲音,看著遠處打牌打得火熱甚至在罵街的楊昊,陳松感覺特有意思。
嘈雜得像菜市場的聲音一直持續(xù)到半夜。
楊昊打完牌臨走時丟給陳松一套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破舊牛仔衣服。
等楊昊走后,陳松換上平躺著,透過屋頂?shù)目p隙看著天上閃耀的星星。
感受到身上傷勢的情況,心里不禁苦笑連連。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到人了,聽著周圍猶如打雷般此起彼伏的鼾聲都感覺很安心。
陳松忽然覺得在這待著,等傷勢好了再走,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在這里不用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時刻提防著什么東西突然竄出來。
伸手拉了拉身上略顯寬大的破舊牛仔衣服,微笑著瞇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