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郊游回來,言笑的一顆心就一直搖擺不定,她總是會想起簡商對她說的關(guān)于父母的事。猶豫了幾天,言笑想,要不,回去看看吧。
社里也已經(jīng)公布了放假時間安排,看了下自己搶到的火車票的日期,還有兩天寬裕。言笑想著,回去之前,還是要再去一次那個地方,王家村。
村口,臨街住的王家奶奶坐在胡同口的石頭上正曬著太陽,不遠(yuǎn)處一輛農(nóng)用三輪車突突突的從胡同里開了過來。老太太瞇縫著眼睛看了看開車的人,喲,傻軍媳婦兒。
“軍兒他媳婦啊,這是干啥去???”
車上的女人嘆了口氣,指了指三輪車?yán)锏娜?,“這不是又吐血了嗎?再去醫(yī)院看看。”
“到底啥病???瞧了這么多回也沒見好啊?!?p> “還能是啥病?還不是這廠子鬧得,他奶,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先帶公公去醫(yī)院?!?p> 三輪車再次突突突的開走了,老太太坐在石頭上搖了搖頭,“哎喲,作孽喲!”
言笑再次到達(dá)王家村村口時,三輪車剛剛走遠(yuǎn)。想起上次那盆水,言笑就有些心有余悸。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言笑握著拳頭小聲對自己說著,“加油,言笑!”便向村子里走了去。
老太太坐在石頭上看著村口一個姑娘越走越近,離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還是個挺水靈的姑娘,就是看著眼生。
“姑娘?你是誰家的?。亢孟駴]見過你???”
言笑正心事重重的往前走著,突然被這問話聲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是一個老奶奶。
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王家村的,言笑的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要不,先向這老人家打聽打聽?
走到老人跟前,言笑蹲下身來,問道,“奶奶,我是市里衛(wèi)生局派下來的工作人員,要對一些有過就醫(yī)史的家庭做回訪,聽說咱們村有個叫王軍的精神疾病患者,我能先跟您了解一下他們家的情況嗎?”
老太太抬起顫巍巍的手指了指村外,說道,“我知道,這不剛剛王軍他媳婦還拉著公公去醫(yī)院呢?!?p> 有戲!言笑又接著問道,“奶奶,那他們家現(xiàn)在有幾口人???”
“就三口子,一個王軍他爹病了,一個王軍還瘋了,這家里就還剩這么一個媳婦撐著,要不早散了!”老太太一臉唏噓,又咕噥道,“作孽哦!作孽哦!”
又問了一些問題,在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講述中,言笑也大概了解了這個家庭。
王軍確實是精神病患者,但小的時候不是特別嚴(yán)重,更多的表現(xiàn)不過是語言障礙,不愛跟人打交道,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母親在他年少時便離家出走,自此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其父王慶林從化工廠搬來開始就在工廠里做保安,由于不放心兒子自己在家,所以一直帶著兒子去工廠上班。
王軍二十歲時,王慶林覺得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找了媒人為自己的兒子說親,彼時的王軍媳婦王秀梅已經(jīng)是一個離異女人,家里條件困難又背了許多債,無奈之下,便同王軍結(jié)了婚。然而第二年的一天,王軍被警察從工廠帶走,說他傷了人,后來又放了回來被他爹關(guān)在家里,也就是從那以后,王軍就像變了一個人,暴力,狂躁,并經(jīng)常打王秀梅,直到后來王秀梅忍無可忍,每次在王軍犯病時都把他綁起來才作罷。那年,王慶林也離開化工廠回到了家,幾年前因為工廠污染得了病,時常吐血,也喪失了勞動能力,每天躺在家里。
謝過了老人家,言笑回去的路上都覺得頭有些懵。王慶林早在工廠搬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做保安,也就是說出事的那天,他肯定是在現(xiàn)場的,那他又是如何做到在目睹了一切事實以后,還任憑工廠的人把罪名栽在自己兒子的頭上而毫無反應(yīng)呢?
也許,這件事,轉(zhuǎn)機(jī)會出在這個王慶林身上。
簡商從眼前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東西聞了聞,刺鼻的劣質(zhì)產(chǎn)品的味道。
“劉哥,現(xiàn)在不是都讓搞環(huán)保嗎?這東西這樣,能賣得出去嗎?”
一旁的劉喜不贊同的瞪了一眼簡商,“環(huán)保個屁,你懂什么?都環(huán)保了,還賺個屁錢。”
又舉起戴著碩大金戒指的手沖裝車的工人們喊,“快點,都給我快點,買家著急要這批貨,都給我手腳麻利點?!?p> 說完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喜滋滋地對一旁的簡商低聲說,“你知道這次這個單能拿多少錢嗎?”看著簡商對自己伸出的手指驚訝的瞪大了眼,劉喜一臉得意,“這可是咱們宋老大的貴人送的!”
“貴人?”簡商疑惑的看著劉喜。
“不該你問的別問,瞎打聽什么?”眼看著庫房里的貨快要裝完,劉喜又瞪了一眼簡商,背著手邁著四方步踱了出去。
貴人?簡商眼底暗了暗。姚文海,別急,等著我,看看我會怎樣親手把你送進(jìn)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