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說這事兒……”
宰相府里，宰相夫人宋氏也在和宰相大人談?wù)撝噬腺n婚的事。
“我原本想著，這吳家九小姐是上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瀾戉又學(xué)識淵博，兩人定能談得來。再者，吳九小姐長得天仙般的模樣，也是配得上瀾戉的。雖說她是吳家的人，但女兒家的，一旦嫁了人，還不是要以夫家為先。上次將軍側(cè)夫人來府里做客的時(shí)候，便和她提了兩句，她倒也沒有一口回絕，只說要回去和吳將軍商量商量?？扇缃瘛犝f這賜婚圣旨是吳將軍主動(dòng)向皇上求的，我是如何也想不到，吳家竟會選了儒輝！也不知是那側(cè)夫人會錯(cuò)了意，還是別的什么緣由。論學(xué)識論樣貌，儒輝是怎么也比不上瀾戉的??！況且，這事若是讓瀾戉知道，他心里必然是要不痛快的。雖然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可畢竟不是我親生的，我……”
季捷芢微蹙著眉，打斷宋氏的喋喋不休，“這事是你先提的？”
宋氏點(diǎn)點(diǎn)頭，道，“雖說瀾戉剛回京不久，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現(xiàn)在就給他說親太急了些?？伤吘鼓挲g不小了，又離家這么多年，在上京城也沒幾個(gè)相熟的朋友，我著實(shí)替他著急。正好那日見到吳九小姐本人，觀她行止得宜，進(jìn)退有度，我便起了心思?！?p> “前幾日我聽管家說，你將皇上御賜的寒玉壺拿去送人了，就是送的吳家？”
“老爺也還記得那寒玉壺，看來我沒挑錯(cuò)！”宋氏松了口氣，道，“上次辦接風(fēng)宴時(shí)，吳家人送了許多貴重的禮物，府里又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禮，我便讓管家開了庫房，見那寒玉壺自帶寒氣，品相也不錯(cuò)，便自作主張拿去送人了?！闭f到這里，她習(xí)慣性的加了一句，“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對？”
季捷芢沒有回答，而是道，“既然是圣旨賜婚，這事便只能照皇上的意思辦。你既然與將軍側(cè)夫人提過此事，便挑個(gè)日子上門與她商量看這婚事怎么辦吧！”
“老爺……”宋氏似乎很是為難。
“還有什么事？”
宋氏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把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儒輝畢竟是弟弟，瀾戉的婚事還沒有著落，若是再大張旗鼓操辦儒輝的婚事，瀾戉心中必定不痛快。再者……我雖然和姐姐是表親，可怎么說都是繼室，外人怎么說我不要緊，但我不想瀾戉也覺得我厚此薄彼……”
“那你的意思是？”
宋氏抿了抿唇，似是做了一個(gè)極其艱難的決定，“老爺，您可否去求求皇上，將賜婚圣旨上的人改成瀾戉？”
眼前的人剛?cè)鲱^的年紀(jì)，看上去卻如二十來歲的少婦，眼角沒有一絲皺紋，臉頰上的肌膚也如白玉一般光滑白皙，身姿依然纖細(xì)婀娜。
季捷芢突然心里一陣悵然，和她比起來，自己早已蒼老的不像話了。當(dāng)初要不是瀾戉突然失蹤，他也不會為了找個(gè)人照顧瀾卿而再娶。要不是覺得宋氏和瀾卿的母親是表姐妹，定會用心照料瀾卿，也不會將小他十幾歲的宋氏娶來做繼室。這也是他這些年來對宋氏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他以為即便宋氏喜歡耍心眼，也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卻不想，她竟被縱容的這般愚蠢荒唐！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宋氏，淡淡道，“皇上親下的圣旨，是你想改，便能改的？”
宋氏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向他，“老爺您是宰相，您的話，皇上總是會聽一聽的，況且，我們又不是抗旨，只是想換一個(gè)人而已……”
“呵……”季捷芢冷笑了一聲，聲音沉了下去，“這種話，吳瑁都不敢說，你又是哪里來的底氣，敢讓皇上照你的意思行事？”
“老爺，我……”宋氏終于感受到了季捷芢的怒火，囁嚅著說不出話，淚水盈盈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回去吧！今晚我就在書房歇了！”季捷芢不想鬧得太難看，緩和了語氣，道，“瀾戉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專心操持儒輝的婚事便好?！?p> “老爺！”宋氏驚慌的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方才怎么會失了心智，說出那樣混賬的話，我知道錯(cuò)了，您千萬別動(dòng)怒！夜里寒涼，您還是回屋歇息吧！”
季捷芢走回書案前坐下，擺了擺手，“我還有公務(wù)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老爺……”宋氏不甘心的站在原處，沒有離開的意思。
季捷芢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道，“你送給吳家的那只寒玉壺，是用極北冰川的千年寒冰玉做成的，整個(gè)榮國只有一只。去年太子殿下和瀾卿說笑，想以十萬兩黃金買下那只寒玉壺，瀾卿沒答應(yīng)，太子殿下對此一直耿耿于懷。你說……”他勾了勾唇角，“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將那寒玉壺送給了吳家，他會作何感想？”
“老爺……”宋氏慌張的眼神四處晃著，不敢與他對視，“我突然想起后院還有些事沒辦完，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別累著了！”說著，不等季捷芢說話，便匆匆退了出去。
季捷芢看著沒有關(guān)緊的房門，嘲諷的笑了笑，而后斂起唇角，對門外喊了一聲，“進(jìn)來！”
剛剛閉上的房門又被人輕輕推開，門外進(jìn)來一個(gè)小廝模樣的人。
“何事？”
小廝雙手奉上一個(gè)信封，“二公子來信！”
季捷芢接過信封拆開，信紙上只有寥寥數(shù)字，卻讓他煩悶的心緒立馬云開月明。
他輕舒了一口氣，喃喃道，“蕪州也亂了……看來，吳瑁很快就沒空操心女兒的婚事了！”
他提筆在白紙上寫了幾個(gè)字，想了想，又停了下來，對面前的人道，“將圣旨賜婚的消息給二公子送去?！?p> “是！”
那人應(yīng)了。
又聽季捷芢道，“讓管家過來一趟，將大公子和三公子也叫過來?！?p> 那人猶豫了一下，道，“三公子……”
“怎么？”
“三公子今日與寧親王世子一起出城了，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