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瀾戉!”
“嗯?!?p> 溪睿懷里緊緊抱著空掉的酒壇,雙眼迷蒙的看著身邊的人,“你喜歡我嗎?”
他想也沒想便答,“喜歡!”
“為什么?”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么?!?p> 溪睿嘿嘿笑了起來,眼睛里布滿了星辰,“你不說我也知道,因為我長得好看!你們男人都只看臉!”
季瀾戉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雙眸里映出皎潔的月,“嗯,你長得好看!”
溪睿抱著酒壇不肯松手,掙扎半晌,終于騰出一只手,猝不及防撫上季瀾戉的臉頰,似是覺得手感不錯,又往前湊了湊,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又看,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也好看!”
季瀾戉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頰上作亂,瞥了一眼她懷里的空酒壇子,輕聲問,“還要么?”
“嗯?”溪睿茫然的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酒,還喝么?”
溪睿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懷里的酒壇,收回自己的手,抱著它使勁晃了晃,而后不滿的癟了嘴,轉(zhuǎn)頭看向奇年的位置,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沒了人,滿眼委屈的看向季瀾戉,“他不見了……”
“那便不喝了!”季瀾戉輕輕接過她懷里的酒壇,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月亮還沒睡呢!”溪睿撅著嘴,拼命的搖頭,“我也不想睡!”
季瀾戉被她逗笑了,“它在等你,你睡了,它便也睡了!”
溪睿似懂非懂的看著他,“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她重重點了點頭,像個乖巧的小孩兒,“那你抱我,我沒勁了!”
朦朧的月光下,她軟軟的坐在小院里,雙手無力的舉著,一雙眼睛期待的看著他,比夜里的星辰還要明亮。
季瀾戉的身子狠狠震了震,五官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能力,耳邊只剩下她那句軟軟甜甜的“你抱我”。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樣眼前的人,看著她不滿的又將雙手垂了下去,笨手笨腳的撐著桌沿想要站起來,試了好幾次,卻只是將一桌子的殘羹冷炙弄得更加狼藉。
他緩緩上前一步,輕輕攬了她的腰,輕易壓下了她的掙扎,在她不滿的哼唧聲中將她抱了起來。
她乖乖環(huán)了他的脖頸,頭靠在他肩上,眼睛緊緊閉著,似是下一刻就要睡著。
小院不大,除了灶間,便只有簡單的兩間臥房。季瀾戉抱著她進(jìn)了靠東的那間,里頭只有一張簡易的妝臺和一張靠墻的炕。
他來到炕邊,看了一眼依然緊閉著雙眼的溪睿,彎腰將她放了上去。正要起身,分明已經(jīng)睡著的人卻依然緊緊環(huán)著她的脖頸。
季瀾戉低頭看向她,正好對上黑暗里那雙清亮的眼眸。
她雙手稍稍用了點力氣,將他往下拉了一些,微微一仰頭,便觸上了他的雙唇。
她的唇很軟,帶著秋日清涼的夜風(fēng),混著新釀的酒香,還有獨屬于她的甜。
季瀾戉雙手撐在她的身側(cè),靜靜感受著唇間陌生而誘人的觸感,在她想要逃離前,輕柔而不容拒絕的含住了她的唇。
“季瀾戉……”她含糊的喊了他的名字。
“嗯。”
“你還記得建水那家小吃店么?”
他停了動作,窗外呼呼的風(fēng)聲灌進(jìn)院子,透過墻壁間的縫隙一絲一絲擠進(jìn)房間,再緩緩一縷一縷傳進(jìn)耳朵;嘩嘩的雨水打在漫天的沙土上,混著搖晃的草木香一點一點傳進(jìn)鼻尖,淹沒了她的香甜。
她的雙眸不再清亮,似躲進(jìn)云層的月,朦朧而深沉。
他一點一點放開她,在漆黑的夜里,看著她紅潤的雙唇,慢慢直起身,聲音如寒冬的冰棱,“建水?小吃店?我該記得什么?你以為我是誰?”
溪睿躺在床上,在黑暗里,她看不清季瀾戉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瘆人的氣息。
“我沒有以為你是誰。”
“呵……”季瀾戉明顯不信她這樣單薄的語言,語氣里全是失望,“若今日在這里的是別人,你是不是也愿意為了一個答案,隨意委身于他人?”
“不會……”
“為何不會?你方才是逢場作戲?還是你只會對我逢場作戲?”季瀾戉冷笑一聲,“我季瀾戉何德何能,竟能在三小姐心里有人時,得此殊榮?我是不是該慶幸,我長了一張讓三小姐看得上的臉?”
溪睿閉了閉眼睛,心里亂做一團(tuán),她雖然早就料想過,一旦她的目的被拆穿,場面一定會很難看。
但當(dāng)她真正聽到季瀾戉的這些話,切身感受到他的失望嘲諷尖銳刻薄,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她突然想到第一次在宰相府遇到他,偶然聽到他和吳玉瑤的那些話,當(dāng)時還不覺得如何,如今自己置身其中,才真正體會到她的難堪和無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無論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沒有將你當(dāng)作誰,也沒打算隨意委身于人。你若不信……”她頓了頓,“你就當(dāng)自己看錯了人吧!”
季瀾戉沒再說話,只靜靜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溪睿
知道他在看她,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似乎收斂了一些,不再那么壓抑。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起來,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沿上,聽得溪睿心里更亂。
旁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而后溪睿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去到了門口,接著,房門被人拉開。
即便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克制著自己的行為,只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房門又被關(guān)上,留下一室寒冷的夜風(fēng)。
溪睿抱著被子,凝神聽了許久,也沒有聽到隔壁房門開合的聲音。
窗外還下著雨,北境的深秋毫不吝嗇的釋放著它的寒冷,即便身下的炕是熱的,卻依然暖不了僵硬的雙臂。
溪睿靜靜看著眼前的黑暗,想著季瀾戉方才說的那些話,突然不太確定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若是換一個人,她還會這樣做嗎?
應(yīng)該是不會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季瀾戉對她來說,已經(jīng)與別人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