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后,我便依著地圖上指明的路,向著云霧桃源的方向走去。
云霧桃源在圖上的位置畫的并不是很模糊,但是沿著所指的方向去找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這里是青丘國最偏僻荒涼的地方,周圍沒有什么樹木遮擋,很容易看出,再往前走,就是通往燼云山的路了。上次我與城煥同去燼云山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可是這周圍根本就沒什么云霧桃源的影子。
莫非,那地圖是假的?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幅圖,確實和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樣……
我深吸了口氣,這地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而且放在狐王的房里,并用父王獨到的手法封印住,若不是我跟從父王學過這個封印之術,恐怕還無法得到。這樣看來,地圖是不會有假的,難道是父王預料到我會去偷地圖所以故意偽造的嗎?
不管了,現(xiàn)在再想地圖的真?zhèn)螢闀r已晚,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我就不能夠再回頭了?,F(xiàn)在我只能當這地圖是真的再作打算……對,或許是云霧桃源周圍有什么障眼法之類的東西將其遮蔽住了,于是我盤膝坐下,運用靈界感應之法去感應身邊是否有結界之類的布置。
這種靈界感應之法是靠體內的靈氣慢慢散發(fā)出來,與外界的靈氣相連,從而感應周圍的動向。只是靈界感應之法雖然能夠用體內靈氣控制周圍靈氣,卻也容易在感觸到目標的同時暴露自身。所以它一般是用于敵弱我強,敵暗我明的情況。
只不過,我的身份是容器,所以這個方法的弊端在我這里根本就不存在。神卷在我體內,雖然我不能夠加以利用,但數(shù)百年來,神卷為了維持自身的法力,必須要通過我這個活的容器來汲取自然之氣。久而久之,我也就能夠與神卷一樣,吸收自然之氣了。
自然之氣顧名思義,就是世間萬物所散發(fā)出來的精華靈氣的匯集。一般妖魔所汲取的日月精華或是萬物仙靈都被包含在其中。
一般妖魔所汲取的天地精華都是根據(jù)自身的特質有選擇地進行吸收,所以體內的靈氣比較單一。所以自然之氣與各種靈氣之間就如同海納百川一般。
因為自然之氣存在與世間各個角落,所以運用起來,最多只是讓人感覺到一陣清風而已,幾乎使人察覺不到。所以運用自然之氣代替靈氣來運用靈界感應之法,可謂是天衣無縫。
于是我集中精神,放空心境,使體內的自然之氣逐漸與外界的相連,利用無數(shù)個觸手一般的自然之氣去探尋周圍的一切。
奇怪……
我已經(jīng)進入到感應的狀態(tài),可是周圍連一個結界或是隱藏的法術也沒有。
我不禁蹙眉,這里既然沒有結界,又沒有什么障眼法,那么這里也就沒什么懸念機關,云霧桃源就沒有入口了嗎?還是說,這個入口就是這條明擺著的通往燼云山的路?
瑾兒雖然說云霧桃源是青丘國所有,但卻沒說,云霧桃源就在青丘境內。既然圖上標明了這條路,那么就有云霧桃源在燼云山上的可能。那么燼云山間常年云霧繚繞,會不會就是因為云霧桃源的關系?
雖然我之前一直被父王囑咐不能夠離開青丘國半步,但是因為燼云山與青丘國接壤,又同為人妖兩界的分界,上面的云霧和妖獸使得人類不敢輕易涉足,我才被允許到燼云山上去玩,因此我對燼云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之前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過云霧桃源的存在,不過以前的法力修為自然也是無法與現(xiàn)在相比的,這樣想來,云霧桃源的入口很有可能就在燼云山。
于是我順著地圖上指示的方向繼續(xù)向前走去,路上不忘用靈界感應之法來探尋周圍的結界和事物,生怕有什么差錯。
自從我知道了自己是容器的事實,我就開始做出與父王的心意背道而馳的事情,這也難怪,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他了,又何必曲意逢迎呢?我現(xiàn)在離青丘禁地越來越近,卻也離父王越來越遠了。不管此去是何種結局,我與父王之間,都回不去了吧?
眼前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許多迷霧,我面前的路也已經(jīng)模糊。
“清秋,你可愿意斬斷在青丘的所有牽絆嗎?”話聲響起,我回頭望去,隱約見到一個緇衣使者從迷霧中緩步走來?!澳闶钦l?什么牽絆?為何要斬斷?”
“天狐大人命我前來接你進入云霧桃源,若是不斬斷牽絆,你如何去得?你道云霧桃源這般仙境,是說去就去的?你若是對于青丘尚有牽絆,進入云霧桃源就會有阻力。”
天狐大人……說的可是有通天之能的天狐嗎?以前倒是聽說過,天狐是凌駕于仙狐之上的存在,可是青丘國千百年來都沒有一位修為通天的九尾狐,倒是在云霧桃源了?我心頭雖然疑惑,但是他既說能夠帶我進入云霧桃源,我也就不在乎了。
“既然如此,這牽絆要如何斬斷?”我問道。
“凡人死后,走過奈何橋之后要到了望鄉(xiāng)臺上喝一碗孟婆湯,那便是要忘掉今生今世,從而斬斷牽絆。你雖是靈狐,喝上一碗也同樣有此效力?!闭f著手掌一翻,掌心現(xiàn)出個碗來,里面的茶湯芬芳四溢,緇衣使者隨即將那碗遞到我的面前。
我稍稍遲疑,道:“既是有同樣的效力,那我喝下去之后豈不是什么都忘記了,我為了進入云霧桃源寧愿斬斷一切牽絆自然是有我的原因,怎么能就這么忘了?”忽而想起母親此時身在蓬萊,若是當初她入住仙境的時候也要喝上這么一碗,豈不是連我也不記得了?那我他日前往蓬萊豈不是專程去幫她找回忘卻的煩憂!
我見他欲將手中茶湯遞給我所以慢慢走到了我面前,于是佯裝伸手去接,一把扣住他脈門,喝問道:“你該不會是誆我?云霧桃源怎么會有這種規(guī)矩,倒像是你杜撰出來的。我偏不喝,你若是不帶我進去,違背了天狐大人的心意,我看你該如何是好?”
沒想到那緇衣使者竟是沉思片刻,應道:“好吧,我這便帶你去?!?p> 他答應的這么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難道這天狐大人,真的這么可怕么?
“天狐大人怎知我要前往云霧桃源?”我與緇衣使者駕長虹前往云霧桃源的路上,但見迷霧散開,那緇衣使者竟只是一件被人形支撐起來的衣服,里面空無一物。
聲音悠悠地從空蕩蕩的衣服里面?zhèn)鞒觯骸疤旌笕藷o所不知,你要到這里來,有什么目的,都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天狐大人這般神通廣大,也一定知道,我是從青丘國逃出來的了,他與我父王交好,怎么會派你來接我?”
“你父王?你道是能夠自由出入云霧桃源就是與天狐大人交好嗎?我來接你,不過是預言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是什么我也不知曉?!痹捯魟偮洌冶銖拈L虹之上摔了下去,緇衣使者也化作一團煙霧漸漸散了。
落到下面,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懸崖的邊緣,我站起身來,俯瞰懸崖之下的景色,倒看見這萬丈深淵之下,是一座城。
我縱身一躍,直奔那座城急速飛去,城池的面貌也清晰起來,那些亭臺樓閣鱗次櫛比,紅磚翠瓦,玉砌雕欄,我不得不承認,與這里比起來,青丘國就像是山野荒村一般。
如此華麗的地方,當真是應該被稱作桃源了。
我不禁計較,真不知到底我和城煥誰才是父王的寵兒,被關在這樣的地方,我可是一輩子都不想再出去了。
這距離看似很遠,但眨眼之間,雙腳已然觸地。置身于瓊樓玉宇之間,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不禁想到,恐怕天宮也不過如此。
穿行于大街小巷之間,倒也能夠見到些行人,憑借氣息判斷,他們也都是九尾狐。
我的到來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這使我有一種別人看不見我的錯覺,直到我走進其中一間瑪瑙珠翠堆砌而成的樓宇,才見有一個老嫗模樣的九尾狐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服以綺羅之衣,手持九尾狐圖騰的拐杖,赤發(fā)盤起,上面綴滿了珠玉,光彩照人。她見我進來,便從樓梯上緩緩走下,兩眼上下打量我一番,隨即蹙眉道:“樓上的客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你怎么連衣服都還沒有換好?”
我一時之間沒能明白她說的什么意思,本來我初入桃源,跟這里的一切都互不相識,是她糊涂了還是那個天狐大人的安排?
我道:“我是看仙君神采飛揚,一時忘了,不知仙君說的什么客人?”
那老嫗尚未開口,樓上下來一位女子,接口道:“赤炎神君固然神采飛揚,可你忘了就是忘了,還不趕快去換?”
我念道:“赤炎神君?”不禁重新將這老嫗打量了一遍,心道:“原來這就是在青丘消失多年的火狐貍一族!傳說她作為火狐貍最后的血脈,因其潛心修煉遠離紛爭又前往民間多行善事,故而被一方百姓供奉起來,成為狐仙。因為火狐貍聽起來與狐仙的身份不大相配,故世人尊稱為赤炎神君。
赤炎神君既是一方百姓的守護神靈,又怎么會在這里?又怎么平白無故錯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