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獻(xiàn)殷勤

　　林益川睡到中午一點(diǎn)才醒來。洗漱好來到客廳，冰箱里有的食材寥寥無幾。他肚子餓了，外頭陽光正烈，他不想出去。

　　于是給助理杜時偉打電話：“今天下午我不想去公司，你把需要我過目和簽字的文件帶到我家來，順便給我買點(diǎn)吃的來。”

　　半個多小時之后，屋里的呼叫系統(tǒng)響鈴，杜時偉到樓下了。林益川給他開門。

　　他帶來十多份文件，還有一份外賣，是他平常愛吃的菜。

　　他吃著飯，杜時偉去廚房燒水，一會兒泡茶。他給林益川當(dāng)了三年的助理，對他的各種習(xí)慣了如指掌。

　　待他吃完飯，又得把垃圾收了。兩個人鉆進(jìn)書房，處理工作。

　　成明慧在小區(qū)外面的超市買了菜，打開門進(jìn)來，恰巧遇到杜時偉從書房出來。

　　“你怎么在這兒？”見到他，成明慧感覺很意外。

　　杜時偉有些尷尬地回答她：“那個，林總今天沒去公司，我送文件過來。”

　　成明慧了然：“那你們繼續(xù)忙吧?！?p>　　杜時偉手里拿著茶壺，是想出來再燒水的。這下水也不燒，又返回書房，報告老板：“林總，成小姐回來了。”

　　“那今天的工作就先到這里吧?！绷忠娲ㄉw上筆帽，把文件遞給杜時偉：“你把這些東西帶回公司。明天我回去繼續(xù)處理。”

　　“好的！”

　　成明慧剛把買的菜放好，便看到林益川和杜時偉從書房走出來。杜時偉扭捏著說：“嫂子，我先走了?！?p>　　她被這個稱呼驚到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說：“就走了？不在家里吃飯嗎？”

　　杜時偉看一眼自己的老板，腦子里想象要跟這一對冷淡夫婦吃飯，借十個膽他也不敢。于是說：“不了，這些文件要馬上送回公司?！?p>　　成明慧也不再挽留。對林益川的員工和朋友，她是能敷洐就敷洐。

　　杜時偉走了之后，林益川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成明慧今天逛得累，要去房間躺一會兒。臨上樓前，她問林益川：“你現(xiàn)在餓了嗎？”

　　林益川把視線從電視移到她身上，回答：“不餓。杜助理今天給我?guī)Я宋顼垇??！?p>　　“那晚點(diǎn)再做飯吧，我先去躺一會兒。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很累?！彼忉尅?p>　　他繼續(xù)看回電視：“累了就別做，出去吃吧?！?p>　　“不要緊的。我休息一會兒就下來?！?p>　　成明慧五點(diǎn)半下樓來，林益川還在看電視。她進(jìn)廚房，拉上玻璃門，忙活起來。淘米煮飯，洗菜切菜。大概四十分鐘之后，晚飯就做好了。

　　林益川來到餐桌邊，上面擺著三個菜：青椒炒肉，蕃茄炒蛋，絲瓜瘦肉湯。雖然是簡單的菜式，不過看上去還是讓人有食欲。

　　成明慧給他盛了一碗飯，他接過來，揶揄道：“能吃一頓你做的飯，挺難得?！?p>　　“也不難。只是你沒在鳳朝?！?p>　　他咽下一口飯，鼻子輕哼一聲：“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p>　　這句話正中成明慧心事。她一直在思考要如何開口問他要醫(yī)藥費(fèi)，如今被他揭破，倒也不遮掩了：“我媽的醫(yī)藥費(fèi)該交了?！?p>　　林益川不直接回答她，而是說：“這青椒炒肉味道不錯?！?p>　　成明慧拿他沒辦法，現(xiàn)在要低眉順眼求人。林益川吃得津津有味，而她味同嚼蠟。吃到一半，她憋不住，放下筷子對他說：“林益川，醫(yī)藥費(fèi)給還是不給，你倒給句痛快話！”

　　林益川抬起頭，眼睛盯著她看。成明慧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他慢慢地說：“成明慧，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讓我好好吃一頓飯，成嗎？你這么有心回來給我做飯，我豈能辜負(fù)你的好意？”

　　說完他繼續(xù)吃。成明慧生氣，后悔沒放藥，毒死他算了。

　　瞧見他仍舊吃得香，成明慧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米飯。林益川拿眼角余光瞟她，不露聲色。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飯，成明慧站起來要收拾。他拿紙巾擦了擦嘴，溫和地說：“你上一天班還做飯，我想你是累了，碗放著我洗，你去休息吧?！?p>　　既然他這樣說，她沒有爭。去樓上取了自己的包，下樓來就要走。

　　林益川在洗碗，轉(zhuǎn)身瞥見了她往門口走去。便倚在廚房玻璃門上，問她：“你干嘛去？”

　　“我回公司宿舍住。”成明慧沒好氣地回答。

　　“就這樣走了，你的問題能解決嗎？”

　　問題解決不了，可是她不想跟他同住一起，心里堵得慌。

　　林益川看她沒回答，便又說：“你現(xiàn)在跟我賭氣有什么好處？問題能解決嗎？怎么解決？”

　　成明慧把包一扔，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大哭起來：“你到底想要怎么樣？我在這里看你臉色被你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不給錢，我何必在窩窩囊囊？你要是覺得給錢是冤大頭，那我跟我媽不冤嗎？她現(xiàn)在是有錢都買不回健康，比起來你算哪門子冤？”

　　既然哭了，她干脆哭個夠。林益川就站在廚房門口，一張紙巾也沒給她遞過來。

　　哭夠了，成明慧站起來，抹一把眼淚，撿了包包掛在肩膀上：“你不給是吧？行啊，我去找個可以給我錢的人?！?p>　　林益川臉黑，走過來摁住她：“你想找誰？就你那個快破產(chǎn)的老板？他給得起嗎？”

　　成明慧陰陰地看著他，他只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她倏地笑了，是一種凄涼絕望的笑：“林益川，你天不怕地不怕是嗎？我豁出去了，總有人能管得了你。”

　　“你想干嘛？”他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我去找公公婆婆，他們要面子，總不會看著自己的親家因?yàn)闆]錢斷藥病死，傳出去壞的也不是我的名聲?！?p>　　林益川聽她這樣說，氣笑了。想說點(diǎn)什么，找不到確切的詞，最后罵一句：“我真他娘地服了你?！?p>　　他去客廳茶幾上拿了手機(jī)來，給杜時偉打電話，氣極敗壞地說：“給成明慧卡上轉(zhuǎn)兩萬?！?p>　　桂時偉在電話那端說：“還要兩萬嗎？先前已經(jīng)給醫(yī)院轉(zhuǎn)過錢了?！?p>　　“哪那么多廢話？叫你轉(zhuǎn)你就轉(zhuǎn)！”吼完就掛掉電話。繼而朝繼明慧逼近：“我前天已經(jīng)叫杜助理給醫(yī)藥轉(zhuǎn)過錢了?！?p>　　成明慧驚喊：“那你？你……你純粹就是想看我笑話？”

　　林益川雙手抱胸，抬起下巴看她：“那又如何？”

　　成明慧準(zhǔn)備要大吵一架，聽得手機(jī)有信息提示音，摸出來看到是卡里進(jìn)賬的信息。她用力踩上他的腳，再一把推開他，身子飛快去開門，臨出門前留給他兩個字：“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