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師姐的見面禮
“不行的呢,碧微離不開師父,怎么可以自己做決定呀。”
梅宴好笑,寵溺地點了點木頭鳥的腦袋:“你都是風息閣的閣主了,這種小事還來問我?!?p> 碧微蹦跶了一下,卻是十分堅定地反駁:“不是的呢,師父永遠是師父,我是宗主代理?!?p> “行吧!”梅宴搖頭,繼續(xù)讓她匯報下一個問題了。
沈魚聽她們聊了一會兒,除了“魔淵碎片”之外,就是修行界其他門派的信息,雖然沒有什么秘密,卻也是大人之間枯燥話題。
他聽得無聊,也沒別的事情,就抱著狗狗回去繼續(xù)雕木頭;梅宴見他走了,也放下了一只玉簡,發(fā)愁起來。
“碧微,這孩子最近好像認識了一些朋友?!?p> 她肩上的木頭鳥揚了揚脖子,“不好嗎?上次靈訊,你還在擔心他以后沒朋友呢。”
“是有點擔心。不過,我總覺得,他認識的朋友里面,可能有的人……比較奇怪?!泵费绫砬闉殡y,“他最近不是在學配藥嗎?他給我配了很多舒經(jīng)活血的藥,還有止痛藥?!?p> “舒經(jīng)?活血?止痛?”木頭鳥突然蹦跶了幾下,然后似乎很激動地撲騰著:“……關(guān)鍵詞匹配,月事。恭喜師父,這詞兒我?guī)装倌隂]用過了!師弟厲害!”
她這一興奮,聲音更是吵,梅宴越發(fā)郁悶。
“那兩天我舊傷復(fù)發(fā),不太舒服,被他看出來了,這孩子是細心……但是,他一個小男孩,怎么就能想到那事兒上面去?”
梅宴很篤定地判斷:“肯定是有人帶壞他?!?p> 木頭鳥很懂,點頭:“根據(jù)上次經(jīng)驗,是否執(zhí)行監(jiān)視任務(wù)?”
裝作普通木偶,跟在別人身邊打聽情報;或者是裝成雕塑、一動不動地待在門派的各個角落打聽情報——這些事兒她最熟練了。
“也不是這個意思了……”梅宴猶豫,沈魚接觸到的,都是些低階修士,這么做好像有點兒欺負人。
“那是什么意思?”木頭鳥歪著腦袋。
“嗯,就跟幾天,知道是誰帶壞他就好,回來偷偷告訴我?!焙孟褚矝]別的辦法了。
“好的師父,是的師父!”一堆木頭鳥撲棱棱地激動起來,監(jiān)視任務(wù)是她最喜歡的,每次師父讓她做這種事,都要激動一番。
“正好最近你剛回來,也休息一下,跟著你師弟,照顧一下他?!泵费鐕@息,“他長大之前,應(yīng)該很難找到同齡的朋友了。你多陪陪他,不要讓他太寂寞?!?p> 自己這個操心的命??!
碧微再次聒噪起來:“不讓他寂寞是什么樣的工作?”
“嗯?”梅宴突然語塞,想了想道,“和我一樣疼愛他就好?!?p> “對不起,碧微做不到哦。”
聽到這理所當然的回答,梅宴卻突然呆住了,茫然地看著和她對話的這只木頭鳥。
一陣晚風吹過,湖邊的垂楊柳褪去了最后一縷夕陽的金色鑲邊,這個湖心亭突然變得莫名陰森起來。
碧微對梅宴的情緒仿佛毫無察覺,自顧自地繼續(xù)解釋:“我不懂如何去疼愛別人,畢竟,碧微只是聽從師父命令的傀儡而已?!?p> 梅宴怔怔地看著這些木偶,似乎這才想起了什么。
卻堅持著,自欺欺人著,勉強地維持笑容。
她艱難地開口,聲音就像對沈魚一樣慈愛。
“別鬧了,你這么聽話,怎么可能會做不到?!?p> 蹲在她面前的木頭鳥歪著頭,雙眼紅光閃爍,說出來的話還是那樣充滿活力。
可是她說的內(nèi)容卻讓梅宴的心情一瞬間跌到谷底。
“畢竟我已經(jīng)死了呢。根據(jù)現(xiàn)有數(shù)據(jù)庫信息,無法建立‘疼愛師弟’的指令模型。該指令過于籠統(tǒng),請?zhí)峁┚唧w操作步驟?!?p> 梅宴的臉上有些陰沉,“碧微,你這是要造反嗎?”
“冤枉!師父父,人家永遠愛你,聽您的話?!?p> 梅宴抿著唇,不甘心地反問:“為什么涉及我的命令就不是過于籠統(tǒng)?”
“因為已經(jīng)成功建模?!北涛Υ鹑缌鳎⑶彝蝗婚_始背誦全文。
“永遠愛護師父的操作指令模型:
“聽師父的話”
“跟在師父身邊,幫助師父做事”
“對師父身邊的可見因素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記錄所有可能傷害師父的人、事、物,危險程度超過一定閾值則向師父本人提出警報”
“不和師父準許之外的任何人,事,物進行任何形式的溝通交流”
“……”
“包括但不限于以上基礎(chǔ)設(shè)定術(shù)式。此模型為測試版本3.0.2(修改時間仙歷3027年卯月正初日),修改權(quán)限所有者:來自21世紀的碼農(nóng)劉薇。”
聽著這些,梅宴整個人仿佛被漸漸抽空了力氣,伏在了桌子上。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所謂的“根源設(shè)定”的說法,也不是第一次意識到人死不能復(fù)生。
但是“碧微”多年來的表現(xiàn),都像她還活著的時候一樣!
包括活潑的性格、很多廢話、愛纏著自己、久別重逢之后會更加激動的設(shè)定,都生動得讓她忘了,這一切都是基于某個人留下來的設(shè)定而已。
她甚至騙別人說,碧微真人變成了“鬼修”。
但是修行者都知道,這世上有元嬰、有元神、有分身……可就是不存在“鬼”這種東西?。?!
戰(zhàn)神梅宴的徒弟,都死了。
她沒有保護好他們。
梅宴漸漸地失去了力氣,伏在了桌子上,聲音也變得悶悶的。
“為什么你永遠都在說我聽不懂的話?”
木頭鳥拍了一下翅膀:“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呀,師父?!?p> “閉嘴!”她憤怒地錘裂了桌面。
“好的呢。”碧微依然不為所動,跳下了碎裂的桌子,一直在說話的那只順勢蹲在了梅宴的肩上。根據(jù)待機模式的行為設(shè)置,它甚至親昵地蹭了蹭梅宴的頭發(fā)。
梅宴卻捂住臉,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二百年了,她一直在茫然:自己遵從碧微的遺愿,讓她以這種方式“醒過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
與此同時,沈魚回到小木樓里,卻不能像往常一樣淡然。他總覺得,那個水滴印記在很多地方都見過,這讓他有種時刻被人窺探的危機感!
但是仔細回憶,這種平時并未在意的小細節(jié),一時竟然也記不清具體在哪里見過。他只能像強迫癥一樣盯著屋里的每一件陳設(shè),仔細地篩查了一遍。
還真讓他找到一個物件。
這是混在梅宴的藏書里面,被沈魚拿到臥室來的,一本兩指厚的藏書。他看那封面古樸,本以為是什么畫冊圖鑒之類,就順手拿回來,卻還沒來得及翻看。
他試探著戳亮了書脊上的水滴印記,不確定地問:“師姐?”
水滴閃起微弱的紅光:“師弟好。叫我何事?”
果然!
沈魚汗了一下,不過他也稍微適應(yīng)了這樣的存在形式,盡量把面前的詭異當做背后有人操縱,保持一顆平常心和她對話。
“師姐,你一直都在這里嗎?”
“不,我剛來。何事?”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魚覺得碧微師姐對自己說話的時候,遠沒有在師父身邊時那樣熱情。
“這本書我可以看嗎?”如果是私人物品、手記之類的,還是征得主人同意比較好。
碧微卻很快回答:“這不是書,可以看?!?p> 不是書?沈魚好奇,仔細掂量一下,確實比同厚度的書籍要輕些?!八欠ㄆ鲉幔俊?p> “不是哦?!?p> 不是法器就可以拿著玩了。沈魚放心地打開了它,卻冷不防看到了自己的臉——這竟然是一面鏡子。
書籍一樣對開的頁面中,鑲嵌著一面水晶一樣的玻璃,光可鑒人,正倒映著他自己愕然的模樣。
與鏡子相對的另一面,則是古樸的牛皮紙,寫著一行不認識的文字。沈魚不疑有他,順口問:“這上面寫的什么?”
他并未正式上過學堂,還以為這是什么古代術(shù)法中的生僻字。
碧微卻是一板一眼地,直接念了出來,聲音十分平淡:“阿道爾恐懼幻鏡,歡迎光臨。”
沈魚一愣,恐懼幻境?聽起來是某種奇怪的東西啊。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一道彩色的輝光,突然向他眼前直沖過來!
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當場就昏迷了過去?!斑恕钡匾宦?,小男孩失去意識的身軀砸在桌上,那本“書”也掉落在地。
突然發(fā)生這種情況,碧微卻沒有再說話;安靜的小書房里,只有書脊上的紅色水滴還在幽幽地閃著紅光。
……
沈魚醒來的時候,正在承受仿佛永無止境的高空墜落。
他本來就怕高,更怕這種失重的感覺,此刻突然恢復(fù)了意識,他努力壓制這身體本能的不適。
只是睜眼看了看四周,他就再次閉緊了眼睛。按理說,這里只是幻境而已,只要不相信、不害怕,就不會造成什么實質(zhì)上的傷害。
但是當下的痛苦又是如此真實,他現(xiàn)在是硬撐著,反倒是比現(xiàn)實中更加難受!
人的恐懼,在現(xiàn)實中會引起出汗、心跳加速等生理反應(yīng),通過這些調(diào)節(jié),恐懼的情緒也會有所緩解;但是在這里,他沒有一個真實的肉體,這個自由墜落的過程,也更加難熬。
撐過了這一段,他終于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個地方,這是個小院子,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沈魚還殘留著眩暈和嘔吐感,想要扶住院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我沒有實體的嗎?
這么看來,自己在這里,只是一個看客。這就很沒意思了吧?剛才的高空墜落那么真實,還以為接下來會是什么修羅地獄呢。
他已經(jīng)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凡人小孩,墜落之前,沖向自己腦袋的那種彩色的光芒,應(yīng)該是另一種能量形式。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魔淵中的魔修使用的,由“四元素”構(gòu)成的“魔力”了。
毓色瑾弦
驚喜嗎?這個“魔淵”的“魔”,不是走火入魔的魔,而是大魔法師的魔(誒嘿嘿) 我看了下更新進度,明天的內(nèi)容有小刀,后天繼續(x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