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輕撫著她的背，待她漸漸平復了情緒，才開口問道：“你如今，過的可還好？”
顧歆然聞言，穩(wěn)了穩(wěn)情緒，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盡力保持正常的聲音回道：“夫君王氏雖目不能視，然他待我甚好，也不曾用諸多外人的眼光看我，成親時他曾對我說：在他眼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與外男私相授受，不知檢點的女子，他佩服我追求愛的勇氣，也憐憫我不幸的結局。他說這個世界有太多世俗的偏見，許多人對這樣的偏見心生不滿，而有勇氣與這些偏見對抗的人卻是寥寥無幾。他說我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愿意等我心里接納他?！?p> 說到這里，顧歆然的臉上浮現(xiàn)了些許笑意，她伸手撫上一朵花，繼續(xù)說道：“成親后的這幾年，閑暇時，我們就一起賭書潑茶，倒也算是琴瑟和鳴?！?p> 鐘離聽完她的話，心里倒是有了些欣慰。
“曾聽一女子說過，一生中，也許會遇到這樣兩個人，一個人驚艷了時光，一個人溫暖了歲月，哥哥他無福，沒能溫暖你的歲月，護你余生無恙，幸而還有另一個人，去幫他完成他想完成卻未能完成的憾事。”
顧歆然看向鐘離，二人相視而笑，有釋然也有苦澀。
“對了，我聽聞你今日來，是想把這個還給你。”顧歆然從袖子里掏出一件用手帕包著的東西，送到鐘離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開。
“這是……景行最后一次出征時，我偶然在街市遇到伯母的時候，她贈予我的，雖然伯母不曾說明，但我曾聽景行說過，鐘家有一手鐲，代代相傳，是婆婆傳給兒媳婦的，是認可的象征。而如今我已然嫁進了王家，拿著這份東西怕是不太合適了，我也無顏面對伯母，就由你代為交還給伯母吧?！?p> 鐘離看著她送到眼前的玉鐲，笑了笑，伸手將玉鐲重新包上，送到她手里。
“我鐘家如今僅剩我一女，想來這玉鐲已是無人可傳了，母親既給了你，那便是你的，哪里有收回的道理，你就當這是我鐘家送你出嫁的賀禮吧?！?p> “這……”顧歆然還欲再說什么，此時會宴那邊傳來一聲呼聲：“皇后娘娘駕到！”
鐘離和顧歆然聞言也不再言語，鐘離不接，顧歆然只好先把鐲子收了起來，二人快步朝宴會那邊走去，隨著眾女眷一起跪下向皇后請安。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平身吧，不必多禮，今日就當作是咱們女眷間的小聚?！?p> “謝皇后娘娘！”
眾女眷紛紛起身落座，鐘離與顧歆然身份地位不同，所坐位置也并不在一處，鐘離和顧歆然二人暫時分別，各自朝自己的座位而去。
鐘離帶著月珍落座，在場的除了皇后娘娘，便是鐘離身份最高，如今恰逢戰(zhàn)亂，鐘離乃是當朝二品官員，于是落座皇后下手。
楚清妍見鐘離落座，笑著說道：“自上次洗塵宴后，許久不見將軍，聽聞將軍追查乞丐一事時在北山受了傷，如今可見好？”
鐘離聞言，拱手行禮說道：“回皇后娘娘，不過是一點小傷，臣如今已痊愈。”
“將軍不必多禮，痊愈了就好，本宮那里還有幾盒皇上賞賜的上好舒痕膏，本宮久居深宮，也用不到，待會便派人送給將軍吧?！?p> 鐘離聞言，面上無恙，笑著回道：“既如此，臣便多謝娘娘賞賜了?！?p> 楚清妍看著鐘離，笑著點了下頭，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下首看了一圈后，略略側頭向身側的宮女問道：“英美人緣何不在？”
“回娘娘，英美人身邊的宮女曾來回話說，英美人最近培育出了一種新奇的花種，本欲帶來和娘娘及諸位女眷一同欣賞，未料來的路上那宮女走路竟沒注意腳下，差點摔了花，還蹭到了英美人身上，英美人衣服被蹭臟了，只好回去換了件衣裳，這才耽擱了?！?p> 英美人便是先前那位張相與鐘離相似的女子，本姓封，按理該是封美人，然入宮的女子中還有一位馮大人的女兒，封馮二字讀音相似，宋鈺便賜了英這個封號，在這所有進宮的美人中，還是頭一份殊榮。
說話間一名女子就走了過來，對著皇后行禮說道：“妾身參見皇后娘娘，妾身來遲，望皇后贖罪。”
楚清妍看見來人，嘴角勾起一抹笑，說道：“無妨，平身吧，聽聞你培育了一種新奇的花來，快拿上來看看！”
“謝皇后娘娘！”
英美人示意身后的宮女把花送上去，諸人一看，不由得驚嘆道：“這花竟有七種顏色？真好看！”
“真的哎！一朵花的花瓣有七中顏色，真稀奇！”
鐘離本置身事外，聞言也不由得好奇，抬眼看去，一眼看到殿前擺放的一朵花，令人驚奇的是一朵花上竟有七種顏色。
鐘離不由得好奇起來，看向那培育出此花來的人。
鐘離看到那人，有些詫異，眉頭微皺，不過瞬間又恢復面無表情。
楚清妍時刻關注著鐘離，自然沒放過她剛剛那片刻的神情，見此，楚清妍心頭有些暢意，嘴角微勾，挑了下眉。
“英美人果然是心靈手巧，多才多藝，怪不得皇上寵愛你，一路走來也累了，快落座吧！”
“謝皇后娘娘！”
鐘離看著她落座，收回了視線。
“這封州不愧是長春之地，英美人這一手培花的手藝真是讓本宮佩服，本宮這里還有幾株牡丹，最近有些不大精神，不知可否勞煩英美人待會兒幫本宮看看？”
封涵曦聞言，又起身回道：“能為皇后娘娘分憂是臣妾的榮幸，皇后娘娘言重了?！?p> 楚清妍聞言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坐吧，諸位都不必拘禮了?！?p> “謝皇后娘娘！”
封州？封州的州長不是姓封嗎？為何稱她英美人？難道是封號？一個美人居然已有封號，看來果真受寵。
鐘離心下暗思，面上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果酒。
英，英！
鐘離想到了什么，抬頭看向那人，那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臉龐，眉頭有些微皺，收回了視線，但愿是自己想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