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父母的鼓勵下,大齡失業(yè)青年謝樹參加了A市的選美大賽。雖然只拿了個特等獎,卻被現(xiàn)在的經(jīng)紀公司飛宇看中,成了職業(yè)模特。
在這里,她遇見了一群塑料姐妹,什么搶位互掐拜前輩,她都經(jīng)歷過,也總算是從大風大浪里活著走了出來。
她把自己當機器,一刻不停地轉(zhuǎn),只要稍微一停頓,她就會頹??珊髞?,她的工作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她頹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忙碌,也治不了她的病。
“要不養(yǎng)條治愈系犬吧?”
妹妹謝苗拿出一疊論文,有理有據(jù)地提議,“經(jīng)過實驗發(fā)現(xiàn),治療犬可以降低病人的疼痛水平。經(jīng)過訓練的‘嗅癌犬’”,其癌癥識別率可以高達97%,國外有些醫(yī)院還通過醫(yī)療犬,嗅病人尿液來判斷病人是否患有前列腺疾病···”
謝樹低頭看了眼自己,圓睜著眼睛一臉訝然,“前列腺疾病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雖然沒有,保不齊你未來的男朋友有啊,防患于未然嘛?!?p> 明明只是十歲的年紀,卻笑得比謝樹還猥瑣。
“什么犬可以作為治愈犬?”謝樹摳著手指頭問道。
“很多種啊,首選溫順大金毛,拉布拉多犬,柯基小短腿,愛笑的小柴,博美、比熊、比格犬,還有貴賓犬,只要經(jīng)過訓練考試,拿個證回來就是正宗的狗醫(yī)生。”
“真的?”
“那是當然,你搬回來住,我?guī)湍阏疹櫵?、訓練它?!敝x苗循循善誘。
謝樹心潮澎湃、兩眼放光,當機立斷道:“買!”
“你又慫恿你姐養(yǎng)狗了?”王教授抱著胳膊看向面前的一大一小。
“是我自愿的!”謝樹伸開雙臂將謝苗護在身后。
······
只是盤絲洞里一群塑料花姐妹也搖著頭不同意。
文文:“你沒時間照顧它,這份感情太沉重。”
百合:“等你人到中年的時候,你還得黑發(fā)人送白發(fā)狗,太喪了?!?p> 李麗薩:“養(yǎng)狗不如養(yǎng)男人?!?p> 馬麗:“贊成!”隨后看向謝樹,“公司安排的酒會,你是不是從來沒參加過?”
謝樹抱著胸,警惕地看向?qū)ψ约夯⒁曧耥竦乃娜?,“我媽跟我說,那種場合不安全?!?p> 四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舉起拳頭一人一拳揍了上去。
“今天帶她見見世面?!崩铥愃_按著手指節(jié)骨,噼里啪啦的響。
那是謝樹第一次見高銘哲。
······
一些商界體界娛樂界的名流經(jīng)常會辦一些酒會,有時候需要買門票,不過大部分對于模特和美女免費。
“姐姐給你保證,這里絕不涉及權(quán)色交易,只需要花瓶兒遍地跑,給那些正經(jīng)談生意的捧捧人氣,養(yǎng)養(yǎng)眼。聽明白了?”馬麗說道。
“那如果被撩怎么辦?”謝樹警惕地透過車窗看向四周。
“那就撩回去啊,高手過招,誰輸誰贏就看你的造化了。”李麗薩說完,向周圍的人遞了個眼色,“開門,放謝樹!”
來之前,馬麗特意把人拾掇了半天,此刻的謝樹打扮得像個胸大無腦的白蓮花。
此花果然招蜂引蝶,酒到半酣的時候,一個小富二代捉起謝樹的手說要替她算姻緣。
“你的愛情線長于事業(yè)線,肯定是個重感情的女孩兒?!?p>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后一聲嗤笑,謝樹抽回手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小二代手里落了空,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插兜兒,笑得自以為風流倜然,“原來是高總啊,幸會了?!?p> 謝樹這才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高銘哲。對面的人眸若清泉,五官俊朗。就是皮膚太白,顯得有點兒娘氣,頭上的發(fā)蠟反射著閃瞎她三百度近視的耀眼光芒。
高銘哲對富二代輕輕點了點頭,看著謝樹笑著問了句,“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勒個去!謝樹聽了差點兒一口酒噴出來。
身旁的富二代更是夸張地大笑出聲,”高總說見過,那就肯定見過···”
李麗薩適時地走了過來,看了眼高銘哲,又看了眼小二代,果斷把后者給牽走了。留下謝樹尷尬一笑。
“高銘哲?!?p> “謝樹?!?p> 只是兩人除了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晚上也沒擦出什么火花來,走之前留了個微信,便沒了聯(lián)系。
······
第二次遇見高銘哲,大概真是偶遇。
謝樹畢業(yè)于A大美術(shù)系,高銘哲畢業(yè)于A大計算機系,兩人不同界不同系差著十萬八千界。但這世上有個神奇的組織,叫校友會。
在去往偶遇的路上,高銘哲把謝樹堵在了茶樓門口。
“去參加校友會嗎?”高銘哲主動開口問了句。
“是啊,來看看當年的人,是不是比我老得快?!敝x樹隨口一答,拿起相機和茶樓來了個自拍,發(fā)給了謝苗。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進去讓她們看看,你謝樹又重生了!”謝苗回復。
謝樹翻了個白眼,卻低下頭摳起了手指頭。
“不進去嗎?”一旁的高銘哲有些疑惑。
謝樹猶豫了片刻,最終搖搖頭,揣了手機轉(zhuǎn)身就走。
“喂!”高銘哲喊了一句,猶豫了幾秒便跟在了謝樹身后。
······
謝樹進了旁邊另一家茶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而高銘哲絲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她對面。
“怎么不進去?”
“你也是美院的?”謝樹不耐煩問了句。
“我有個朋友是美院的,因為在國外,所以讓我過來幫她看望下她的老師?!?p> 那就更沒什么可聊的了。謝樹索性閉嘴,低頭喝茶。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謝樹盯著上面“親愛的妹妹”幾個字,頭疼的皺起眉。最后,還是猶豫著接了起來。
“謝樹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我到了呀,一群人里果然我是最美的?!?p> “那你拍張對比照片給我看呀?!?p> “···”謝樹舉著電話沉默許久,呼吸漸漸紊亂。
那頭的人察覺到異樣,終于改口說了句,“好了,我不逼你了,下次再試試吧?!睂Ψ絼傉f完,謝樹便慌忙掛了電話。
“你沒事兒吧?”
“有事兒,”謝樹看向高銘哲,認真問道,“你能不能進去幫我拍張合影?”
高銘哲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片刻后站起身,走出了茶樓。
只是當他再回來的時候,原來的位置早已經(jīng)沒了人影。
傍晚時分,謝樹收到了高銘哲發(fā)來的合影??粗巳簱頂D的照片,她瞬間紅了眼,隨后淚如決堤了般,嘩嘩地往下流。
她特意將照片放大,仔細看著每一個人的臉。有人肥了,有人瘦了,有人禿了,她看的哭笑一聲,吸了吸鼻子,“果然還是老娘最美?!?p> ······
第三次見到高銘哲,謝樹便開始有些懷疑了。
哪來這么多偶遇,定是高銘哲心懷不軌。
她剛走完一場秀,累得精疲力竭。從后臺出來,便看到了正跟老吳和馬麗聊天的高銘哲。馬麗見到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認識一下,高總,是本次活動的合作方。”
“幸會。”謝樹伸出一只手。
“這么客氣做什么,發(fā)你微信也不回?!备咩懻苄χ?。
高銘哲成功打入了我方內(nèi)部。
她被緋聞了。
······
盤絲洞里的塑料姐妹為此開了分會。
“挺好一只高富帥啊?!崩铥愃_分析。
“高銘哲這人低調(diào),身邊有幾個基友,身上自帶基腐氣息,相信會是一個合格的婦女之友。”百合補充。
“你不養(yǎng)犬嗎,先養(yǎng)養(yǎng)看,忠犬還是白眼狼,時間會證明一切。”文文微瞇起眼睛。
“愛情第二,安全第一,別給我搞出事兒就行。”作為經(jīng)紀人,馬麗拍了怕謝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那我該怎么辦?”謝樹緊張地問。
“高銘哲對你圖謀不軌,你就將計就計唄,郎情妾意地,有什么好緊張的?”
······
隔天,謝樹就出現(xiàn)在了高銘哲面前。兩人約在了一家西餐廳里,謝樹拿著刀叉,將一塊兒牛排割的咯吱響。
“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換一家?!?p> 謝樹割牛排的手一頓,臉上頓時眉開眼笑。
對面的高銘哲不由失笑,“我媽以前養(yǎng)過一條狗,感覺和你挺像的。”
謝樹一口酒噴了出去,抓起餐巾抹了把臉,一臉驚愕地看向高銘哲,這他娘的是直男的聊天方式?
高銘哲淡定地幫謝樹換了個杯子,繼續(xù)道:“一條白色的薩摩耶,特別愛笑,就是不怎么說話,總喜歡自己待著。”
我信了你的邪!謝樹一時無言以對,她真是來談戀愛的嗎?
“后來,那狗得了癌癥?!?p> 謝樹瞬間抬頭,看向高銘哲。
可是對面的人,卻不再說話了。
說話說半句,也不怕咬了舌頭。
謝樹壓抑著怒氣,終于問道,“然后呢?”
“我們想了許多辦法,還是沒有將它治好,后來覺得它太痛苦了,便選擇了讓他安樂死。還是挺遺憾的?!备咩懻車@了口氣。
謝樹咬著唇,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后來,我卻覺得,也許是我們努力的還不夠,有些狗得了癌癥,確實有被治愈了。”
“那也只是偶然罷了。”謝樹接話道。
“其實那個時候,它才十歲,我們曾努力過嘗試過,雖然都是失敗了,但我不相信,如果我們用他的余生去賭,還會失敗?!?p> “這個,也說不準,說不定安樂死對他來說,是種解脫呢?”
“但對我來說,那不是解脫?!?p> “為什么?”
“因為人有的時候,會陷入奇怪的偏執(zhí),就像你?!?p> “什么?”謝樹不解道。
“我以前見過你,卻沒來得及和你認識,如今算不算是上天給我的另一次機會?”
······
回家后,謝樹把高銘哲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謝苗,讓她分析分析,高銘哲的話有啥含義,她怎么聽不懂?
“他的意思就是,你和他家狗長得挺像,他眾里尋你千百度,如今遇見了,能不能處對象?”
“那他是想和我處對象,還是想和他家狗處對象?”謝樹更疑惑了。
謝苗翻了個白眼,“你找的這人到底靠不靠譜?是不是有戀狗癖?不行咱還是養(yǎng)狗吧?!?p> 謝樹也同樣懷疑。
······
第四次見面,高銘哲請她看了個電影兒。明明是個喜劇片,影院里的人笑得前俯后仰,卻不妨礙謝樹哭得稀里嘩啦,并且用完了一包紙巾。
“對不起,我和笑點和別人不一樣。”謝樹紅著眼睛解釋道。
“沒事兒,”高銘哲把謝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哭吧?!?p> 從電影院出來,謝樹問高銘哲,“如果那條得癌癥的薩摩耶,到死都沒治好,你卻因此心力交瘁傾家蕩產(chǎn)呢?”
高銘哲摸了摸謝樹的頭,不由笑道:“怎么會傾家蕩產(chǎn)呢,我這么會賺錢的人?!?p> 謝樹吸了吸鼻子,“你上次問我的問題能再問一遍嗎?”
“我以前見過你,卻沒來得及和你認識,如今算不算是上天給我的另一次機會?”
“算!”
······
她沒問他以前在哪兒見過,什么時候見過,只是堅定的認為,那次見面,一定是她美好的時候。
“果然,他扯狗的事兒別有目的,這種人心機太深,讓我會一會。”謝苗咬牙切齒,為自己泡湯的養(yǎng)狗計劃憤怒不已。
“不是,他人挺好,”謝樹急忙辯駁,“我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