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弟弟被她逗笑了?!澳??還是算了吧!就你這張鬼臉,別說是多喝幾杯酒,就是頭三天吃的喝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可以蒙著面紗?”她抬起衣袖,遮住臉,閃動著眼睛。
她的一雙眼睛著實是美麗的,不是很大,眼角線似勾,眼梢微微上揚,安靜時娟秀,閃動時靈秀,還透著淡淡的嫵媚來。
人牙子弟弟似乎被她說動心了?!翱墒?,你的腿還瘸著呢?”
瘸腿?這個沒有,估計是宿主裝出來的。
先來一個概念炒作。趙加加想著,說著?!皠e忘了,我可是千金難買的奴?”她展開手臂,占據(jù)著柵欄,阻擋著后邊急著向前的人。
牢房外的衙役已是在催促了。“夠數(shù)沒有?貴客們還都在等著呢?”
“你個死瘸子,滾一邊去,要是把你送過去,我們兄弟的飯碗就被你砸了,官爺們也要受連累的!”哥哥也是急了,舉起了棍子。
趙加加趕忙爬回去,找了一個舒服的靠墻位置坐下來。
這時,她才望見,身旁不遠(yuǎn)處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無動于衷,很是冷靜的樣子,似乎不曾上前過。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轉(zhuǎn)過臉,愣愣地望著她。過了好久,才回答?!澳矮h?!?p> “哪個莫?哪個月?”
叫陌玥的女子望了望周圍,皺眉說:“陌路的陌,王者之日月的玥?!?p> “你是哪家的奴婢?”趙加加想著打聽出宿主的身份。如果牢房里都是楊、趙、伍三家的奴婢,一定有人認(rèn)識她的。
“伍家?!?p> 她又去問碧唐。“你是哪家的丫環(huán)?”
碧唐答:“我是楊府的,你是哪一府的?”
選擇題可是趙加加最拿手的,排除法是屢試不爽。楊府和伍府的兩人都不認(rèn)識她,那她自然是趙府的丫環(huán)?!拔沂勤w府的?!?p> 旁邊就有多事的問她:“我也是趙府的,從前怎么沒見過你?”
“趙府大了,怎么就一定會認(rèn)識?”
又有一人在問她:“你是哪一院的?”
好在開飯了,沒有人再追問她,也就打岔過去。
所謂的晚飯只有一碗清水米粥,沒有饃饃,沒有小菜,沒有筷子。手指頭攪一攪也沒有浮起幾粒米,想來拿來筷子也是多余的。
趙加加端起破了茬子的粥碗,借著月光,隱約望到了她的臉,傷痕有深有淺,有縱有橫,交織在一起。前女主也是夠狠的了,對自己一點都不留情。這是絕了婚嫁的念想了?,F(xiàn)在是絕了她,趙加加的后路。
一碗粥喝下去,身子暖了,可是肚子更加覺得餓了,嘰里咕嚕地作響。難怪一身皮囊胖不起來,瘦得厲害。她眼前不是瘦不瘦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
她安撫著肚子,望著左右。有的拿著手抓碗底剩下的米粒,有的在舔破碗,還有的在吸允手指。
碧唐吹著氣,吸溜著碗邊,喝得很慢。難得的文雅,想必她之前是貴婦身邊的丫環(huán),沾染了貴氣,和那些粗使丫環(huán)還是不同的。
陌玥也是喝完了。剩下米粒的碗引來幾人的搶奪。
趙加加不是趙府的。那么,她們兩人中肯定還有一個人在說謊。她也不敢再去問別人了。
人牙子兄弟又轉(zhuǎn)回來,挑選人。
這一次不是隔著柵欄,而是直接鉆進(jìn)來捉人出去。被捉的都是年紀(jì)大,有病的,帶傷的。頃刻,牢房里的人亂起來,尖叫聲,哀求聲,相互間推搡著。
捉夠了數(shù),牢房們又被鎖上。
在趙加加看來,那個鎖頭都多余。牢房里面黃肌瘦的奴婢站著的力氣都沒有,能逃出去幾步路。
被捉出去的人,帶到桌子前邊吃飯。白面饃饃,紅皮雞蛋看得人口水直流。趙加加忍不住豎起手臂。“算我一個……”
旁邊的碧唐捂住了她的嘴。“你瘋了嗎?那可是斷頭飯?!?p> 即使被阻止了,趙加加還是被注意到了。人牙子兄弟朝著她笑了笑。
她縮了縮身子,抱住了頭。從腿和胳膊的縫隙里,向外頭望。
果然,那些被捉出去的人很是反常,有含淚在吞咽的,有大哭不止,干脆不吃的。
“這是怎么回事?”難免好奇了,難免去問。
碧唐小聲說:“前天拖出去五個,一個都沒回來。昨日,只回來一個,渾身是傷,還少了一只眼珠。半夜就沒氣了,又被抬出去了?!?p> 一旁還有人在補(bǔ)充著內(nèi)容?!奥犠騻€回來的說,被關(guān)進(jìn)裝著野獸的大籠子里頭?!?p> “前天是除去鞋襪,架在火上烤,那些天殺的公子們還起了個鬼名字,叫仙子起舞?!?p> 天啊,這不就是歷史課本里的炮烙之刑嗎。趙加加嚇出一身冷汗來,拿著胳膊肘碰了碰碧唐,滿臉的感激望過去,報以微笑。
饑餓和寒冷讓夜顯得尤其漫長,翻來覆去睡不著,縮成一團(tuán)總算是迷糊過去。
迷糊中,她聽見有人交談。
來人望著角落里的趙加加問:“伍家的那個怎么樣了?”
“她不是啞巴?!?p> “上封說了,千萬別弄死她了?!彼贿B串的腳步聲遠(yuǎn)去,中間停了停,又傳來說話聲?!懊魈炖^續(xù)?!?p> “她是不是得罪了上封?”
“誰知道呢?都折騰一路了……”
“這個小的就不明白了,要是喜歡直接買回府就是了,要是不喜歡,直接殺了就是,也省去了我們的麻煩?”
“上封的心思,可是你我能揣測的,聽吩咐就是了……”
說話聲越來越模糊,人是越走越遠(yuǎn),直到出了門。
趙加加夢見了老媽,在廚房做飯的老媽。一股子煮雞蛋的香氣飄來。她醒了,胸口有點胳人,還真掏出一個東西來。竟然是雞蛋,煮過的,剝了殼。
一定是從飯桌滾下來,掉在柵欄外邊的那個雞蛋。許多人伸手都沒能夠到。誰會這么好心?拿了雞蛋自己不吃,給了她?不會是有人要害她吧?雞蛋不會是有毒吧?不管了,毒死總比餓死強(qiáng)。趙加加擦干凈了雞蛋,吃了下去。
是誰在偷偷地幫助她,照顧她呢?還體貼地剝?nèi)チ穗u蛋殼?還在她的身下鋪了厚厚的干草?
趙加加隱約覺得這個人是碧唐。這么想著,就朝著身側(cè)靠了靠,和碧唐依偎在一起,繼續(xù)睡。
剛睡了一陣子,就被吵醒了。隔壁的牢房里,男奴們正在捉老鼠吃,爭斗廝打,吵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