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平內(nèi)心的情緒很是復(fù)雜,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說失望吧,好歹人家答應(yīng)放自己這方一馬了,雖然這是沒有任何保障的,但是起碼口頭上的承諾是給你了。而且就算是對方反悔,好像自己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就是這個樣啊,自己這邊半點主動權(quán)也沒有。
可要說高興吧,好像也高興不起來,上千人被留在了這個島上,大半的武器都被收繳走了,雖然允許你運送糧食過來,可是往后呢?這個島上有山有樹木,也有淡水,倒是能活下去,甚至島上的樹木還能伐來做船??墒悄屈c樹木,能造的幾艘船,要花多少年,自己這些人才能再次走出這個島?
孫一平談完了,韓寧安排了孫三才送一送。雖然不知道韓寧的用意,但是孫三才還是遵從的送了。
快下船的時候,孫三才拉住了孫一平:“你回去帶了信,安排好了回去的人之后,你也跟著一起回去吧?!?p> 孫一平?jīng)]聽明白,回道:“回去起出財物,自然是需要一個頭領(lǐng)去的,但是卻不一定是我去,還得回去商議一下。”
孫三才只好直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跟著回去,把東西起出來后就不要再回那個海盜窩了,跟著我們吧。有我在,去跟程將軍和韓統(tǒng)領(lǐng)求求情,總是能留下你的?!?p> 見孫一平不說話,孫三才只好繼續(xù)說道:“你也知道,我之前是跟著黑旗幫的蕭峰的,被安州越王俘虜了以后,越王要我?guī)椭鴰兔τ?xùn)練安州水師??墒沁@些年,因為你們的關(guān)系,我們沒少吃敗仗,可是王爺從不曾怪罪于我。水師上下,也沒有人拿我當(dāng)外人,這次征剿你們,大家都還愿意聽聽我的建議。你來了,多了不說,也能進入水師,這不比你去當(dāng)個海盜的強?!?p> 孫一平還是不說話,孫三才有點泄氣,但是好歹是自家兄弟,還是繼續(xù)的勸說道:“不瞞你說,我已經(jīng)成家了。在黑旗幫的時候就有一個婆姨,去了安州之后,韓統(tǒng)領(lǐng)做媒,我又迎娶了一個正妻,現(xiàn)在兩人都已經(jīng)懷上孩子了。我問過咋們安州的長史,我的孩子將來能在安州的學(xué)堂里讀書,要是有那個能耐的話,還能堂堂正正的去考取個功名?!?p> 聽到這里,孫一平還是沒說話,倔強的臉色卻是留下了淚水。孫三才想繼續(xù)的勸下去,可是孫一平卻是擺了擺手,慢慢的說道:“你啊,是個命好的,不僅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去做個人了,自己的后代還能當(dāng)個良家子,甚至還能有一份不錯的前程。說的我好生羨慕啊,你既然有兩個婆姨,就多生幾個娃吧,過繼一個給我。我也不用他給我養(yǎng)老送終,只求將來我死了之后,他能給我立個牌位,讓我在那邊也能有點血食?!?p> 孫三才問道:“我說了這么多,你為何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上岸呢,當(dāng)個海盜就那么好?咋們當(dāng)海盜都是不得已,能成為良人為何還要繼續(xù)去做海盜???”
孫一平長嘆了一氣后回道:“不瞞你說,我何嘗不想像你這樣去做一個良人啊,可是沒辦法啊,那么多的兄弟把身家性命交到了我手上,我不能辜負了他們啊。你也看到了,你家的將軍顯然是不想接納他們的,我倒是松快了,拍拍屁股跟著你們走了,他們怎么辦呢?”
孫三才也不說話了,當(dāng)初黑旗幫那幫玩意什么下場他可是清楚的,但是李惲之所以殺他們是因為他們劫掠良家婦女,取死有道。這次卻是不同,孫三才也不明白為何程將軍不肯接納他們,這些人和黑旗幫的人不同的啊,起碼沒有劫掠婦女和孩童的罪過在。
孫一平順著舷梯下船回去了,并傳達了過去請降的最終結(jié)果。并沒有引起什么騷動,因為這也算是不錯的結(jié)果了,起碼把命保住了。而且自己這邊也沒什么談判的本錢,任人魚肉之下還有這個結(jié)果也是很好的了。
就在孫一平和另外兩個頭領(lǐng)準(zhǔn)備挑選人手前去運糧的時候,颶風(fēng)終于來了。
海盜們這邊出了一塊臨時搭建起來的平地外就再無他物了,萬一漲潮的話就很是容易淹死些人的。好在安州那邊派人過來傳話了,讓他們把武器交出來統(tǒng)一保管,然后所有人集中到了其中的一艘大船上去,除此還給他們安排了吃食。
雖然被人監(jiān)視著不舒服,可這比在外面露天的條件好上太多了。孫三才悄悄的拿了些肉和酒給自家的兄弟,孫一平倒也仗義,全分給下面的人了。
至于說‘屠公子’,也被安州人接走了。除了他自己外,就還只剩四個親衛(wèi)了,其中一個還傷的很重,是之前被圍攻的時候讓海盜們用石頭給砸傷了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暗算了,這個親衛(wèi)被人抬著走的時候居然開始了大口的咳血,眼見著出氣就比進氣多了。這些海盜也干脆,直接順手就給扔在了海里。
氣的‘屠公子’破口大罵,還是孫一平去扇了一巴掌才住嘴的。
因為颶風(fēng)的緣故,所有的船只都下錨并關(guān)閉了窗戶。這個‘屠公子’雖然受了傷,但是都是皮外傷,被一個人關(guān)進了一個單獨的艙室后就沒人去管他了,甚至就連吃的都欠奉。倒不是故意的,而是因為一下子多了上千人,廚子給忙忘了。
程處嗣和韓寧這會在底層的艙室喝酒,也沒打算去審問他。既然抓住了,就有的是時間去問他,不急在這一會。而且這颶風(fēng)看著不小的樣子,躲在船艙里喝酒不好嗎,受那個累作甚。
韓寧舉起了酒杯,跟程處嗣碰杯后說道:“程將軍,這次你連著剿滅了邕州和這股勢力最強的海盜,受累了,我敬你一杯?!?p> 程處嗣哂笑道:“你小子也立了功的啊,這次剿滅海盜你當(dāng)屬頭功,朝廷說不得還會有封賞的。”
兩人把酒喝了后韓寧說道:“我這輩子就跟著王爺了,朝廷給封賞呢我就接著,給官呢就不去。咋們王府多逍遙自在啊,何苦去受那個累啊。”
兩人借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是愜意??嗔艘粋€人的鄭經(jīng),這會是又餓又累,而且因為大雨的緣故,這會又是深夜時分,居然還冷了起來??墒侨螒{鄭經(jīng)怎么喊都沒人理他,因為外面的風(fēng)雨聲實在太大了,壓根就沒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