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夫出身，不愿意死人，加上兵力少，故用了一些巧智。特別是望云城一戰(zhàn)，讓一些衛(wèi)將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墒切逓槭呛苤匾?。
三河鎮(zhèn)之戰(zhàn)，我安排好了，對宋衛(wèi)將說，交給你了。清水城之戰(zhàn)，奪下南城門，宋衛(wèi)將，交給你了。望云城之戰(zhàn)，奪下北城門，宋衛(wèi)將，你進城，總掌大局。為何，我修為弱，耳不聰，目不明，無法做到及時調(diào)度。
后來朝廷賞賜，許多人以為朝廷不公，宋衛(wèi)將賞賜太厚，實際不然。換為主將，宋衛(wèi)將可能不及郭毅將，但他地位高，出身好，能震懾三軍，性格也好，能服從我的安排，正好成了我最好的手臂。若是換成其他的衛(wèi)將，則未必如此順利。
這是以上數(shù)戰(zhàn)，對手太弱，故能以巧智取之。放在北疆、西疆與西海各大戰(zhàn)場上，名將如云，這些巧智根本派上用場，終回歸到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兵對兵，將對將，修為不足，調(diào)度不及時，便會慘敗
魏公，這不是鬧著玩的，若是開此頭，誰人有智呢，至少修為有一個判斷，智卻無從判斷。能工巧匠是謂智，能不能領(lǐng)兵？丹青妙手是謂智，能不能領(lǐng)兵？長于吏治的良臣更是智，也未必能領(lǐng)兵。
修為不重要是一種很危險的說法，最后弄不好什么人都能成為三軍總管或一方總督節(jié)督，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誤國害民矣。”
“此言極是。”
供給不多，物資全收到兩只納環(huán)里，為了加快速度，數(shù)千兵馬全部騎馬。
“秀哥，我不會騎馬，”陸雨萱不好意思地說。
“你坐在我后面。”
陸雨萱爬上馬背，喜滋滋地抱著柳秀。
三軍騎馬，速度很快，四天時間，便到達角山府的馬嵬驛。過了馬嵬驛便開始向南，漸漸進入大南道官道，出了大南山，便是路水府地界，繼續(xù)向西再折向北方，便是止回谷。
魏天王來了，誰不巴結(jié)，角山府與平陰縣若干官員早已在馬嵬驛恭侯大駕。
設(shè)宴款待，吃過晚飯，柳秀與幾名元丹師、藥師炮制那劑湯藥。
“柳秀，那本《始祖內(nèi)經(jīng)》某也看了，似乎有些荒誕不經(jīng)?！?p> “魏公，始祖內(nèi)經(jīng)著于蠻荒時代的早期，那時世間有著大量神話時代的事物，特別是神話時代那些頂級修士，那怕一言一行一劍一式，都會對凡間事物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說不定便會留下道音，沾到了這些事物，加上后人又偽著文章充塞進去，似乎是有些荒誕不經(jīng)的嫌疑。
神話時代是如何向蠻荒時代過渡的，誰也不清楚。然而這本始祖內(nèi)經(jīng)，卻是蠻荒時代最早的一本很全面的醫(yī)術(shù)著作，還有一本《始祖藥典》，其實不是一人所著，也不知作者是誰。
但是這兩本書對后來藥理學，甚至元丹學進一步完善，起著無可比擬的作用，故冠以始祖。只是進入文明時代很久了，各方面的學術(shù)已經(jīng)進一步完善，看上去這兩本書理論很落后，另外一些藥材消失了，加上里面有許多偽篇，才漸漸被人忽視。但是沒有這些前輩的努力，人族便不能進入文明時代?！?p> 比如這劑湯藥，皇宮里，柳秀說藥材不全，不是撒謊，即便以朝廷的力量，還有兩種藥材未找到。
不是找不到，是天地經(jīng)過數(shù)萬年演變，有的藥材徹底消失。
幸好柳秀也看了《始祖藥典》一書，雖然藥材消失，藥典里卻記載了這些藥材的特性。
上次進入止回谷，他納戒里卻帶著許多藥材，進入到死亡巨林，柳秀便在推演，用什么樣的藥材替之缺失的藥材。
若是沒有這兩本著作，后果得有多嚴重？至少柳秀與幾個少年不可能會安然無恙地逃回來。
現(xiàn)在也重要，因為還是缺少了兩種藥材。
當然，這次經(jīng)過精心準備，處理藥材的幫手也是三名大藥師與兩名元丹師，打雜的下手則有數(shù)名武王！至于效果，更不用說了。
藥湯制好，裝入琉璃管中，塞上木塞，放入到魏天王的納環(huán)里，如此出了大道場，撥開木塞便能直接喝下，不會像上次那般狼狽。
并且前幾日，魏天王帶來口旨，嚴禁柳秀將這副藥方泄露。
只要柳秀不說，古今往來，有多少藥書，慢慢找去吧。
沒有這副藥方，僅是大道場，便會讓許多人望而卻步，朝廷不是不讓人進去，而是防范那個皇孫成為“人王”。不僅這副湯劑，朝廷準備的物資里還有一些一品鎮(zhèn)神丹，作用與清心丸有些類似，但一個是一品元丹，一個是普通的藥丸，效果必然是兩樣了。
這是最后幾十副湯劑，煎好后，一一裝入琉璃管，魏天王收入納環(huán)，說：“柳秀，坐下?！?p> 柳秀坐下，魏天王替柳秀梳理了一下元脈。
一會，柳秀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贈人玫瑰，手有余香，難怪世人對魏公德行皆頌之，下官也敬佩之?！?p> 通過這幾天相處，確實這個宮中大太監(jiān)人還不錯的，非要強迫他進勸唐皇“改邪歸正”太勉為其難，但若大唐每一個頂級的權(quán)貴，都像他這樣，那么大唐會是兩樣的光景。
“還行哪，還行哪，”對自己的名聲，魏天王還是很得意的。
忽然前面?zhèn)鱽泶蚨仿暋?p> 魏天王與柳秀走出去，看到幾個少年正在持著兵器戰(zhàn)斗，也有幾個少年在苦勸，余下的少年皆在旁望了。見到魏天王來了，雙方不敢打了，一起不甘地停下手中的兵器。
柳秀看了一下，一方是阿格勒，大安府尹嚴實甫兒子嚴藏昭，兵部郎中馬步道兒子馬畢貞，另一方是刑部郎中韋丘義兒子韋處一，侍御史苗青祎兒子苗漢倫，戶部郎中姜申錫兒子姜防舒。
刀劍無眼，不是喂招過招，打著打著打出了真火，六個少年身上都帶著傷。
魏天王暴怒地問道：“你們?yōu)槭裁创蚣?！?p> 阿格勒說：“魏公，他們罵李相公?！?p> 韋處一也不省事，反駁道：“他們說柳貴妃的壞話?！?p> 是因為這個，魏天王也不知如何是好，氣憤地走來走去。
柳秀玩味地看著這一幕。
唐皇想倚賴李懷忠，又怕李懷忠專權(quán)，有意扶持柳招來節(jié)制節(jié)懷忠。
表面上看這是一種平衡之術(shù)，有的史書里夸張地描述它是帝王心術(shù)。實際不然，一旦國家陷于此術(shù)，必然產(chǎn)生嚴重的割裂，特別領(lǐng)首的人分別是李懷忠與柳招，性質(zhì)會更嚴重。
在柳秀心里，該如何治理國家？
唐皇前期便是最好的正面例子。
魏天王以為葉皇后才智不足，隱忍心不夠，若是柳秀知道了會很不認同，不但柳秀，侯國公生前對葉皇后評價還可以。至少吳賢妃未進宮之前，后宮在葉皇后治理下，井井有條。
放在朝堂上，提撥賢能為相，才能高的為相時間會長一點，才能淺的為相時間短一點，但皆不會超過六年之久。
時間久了，便會專權(quán)，便會形成自己的勢力，如同死水，便會發(fā)臭，如同久不轉(zhuǎn)動的門栓，久了便會腐朽。
于是唐國得到空前的大治，眼看大唐即將到達大武王朝高度時，吳賢妃進宮了……雖是這個美妹死了，時局如此，她至少得負一半責任，不僅導致了唐皇的墮落，李懷忠得以為相，那怕死了，還留下一個兒媳婦繼續(xù)誤國誤民。
想要平衡之術(shù)，會有什么下場，眼下便是最好的例證。
但不能這樣繼續(xù)下去，柳秀還想撈一些好處呢。
他將魏天王拉到邊上，低語了幾聲。
“妙啊?！蔽禾焱趼牶?，大悅道。
他將三十六名少年一起叫過來，說：“你們自己劃分，分成三組。”
各個少年莫名其妙，魏天王發(fā)怒道：“還不動起來！”
三十幾個少年，包括三名真正的青年，他們一起動了起來，才開始亂站一氣，站著站著，便自動地組成三伙人。
一方與李懷忠沾著關(guān)系的，一共十五人。
一方屬于中立派的，一共十人。
一方與柳招沾著關(guān)系、或反對李懷忠的，一共十一人。
買名額的五人，兩個關(guān)家子弟定下來成為后者，另外三個少年卻成為了前者。這也說明了眼下朝堂的力量，雖然許多人反對李懷忠，但李懷忠仍占據(jù)著絕對的上風。
方長老臉色很不大好看，南山學院若是包括陸雨萱在內(nèi)，一共來了十一個人，但有七個學子站了隊，比例達到六成多！若是沒有陸雨萱，則達到七成！
不但方長老，魏天王也詫異地看著站隊的七名南山學院的學子，有兩個學子是比較高的官員子弟，站隊是謂正常，余下五名學子出身皆普通，居然也站了隊。
不過這不是他的職責范圍，看著三隊少年說道：“朝廷此次不惜花巨大代價去止回谷，是辦事的，不是帶你們修煉的，如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莫怪某家無情，會將你們統(tǒng)統(tǒng)送回大安城。
你們自己分成三隊，便是三隊，前進時，一隊呆在大隊人馬前面，二隊呆在中間，三隊呆在后面。扎營休息，也必須隔開。若有誰敢私自離開自己的營地，去對方挑釁，某家必嚴懲不怠！
郭毅將，你帶著手下，替他們重新安排營地?！?p> 沒有接觸，便不會發(fā)生沖突。
魏天王安頓幾十名少年，方長老繼續(xù)坐在石頭上發(fā)呆。
柳秀看著他。
自己義父侯國公死了，南山學院換了兩行院長，許多人對現(xiàn)在的孔院長皆交口稱贊。
對于這種妥協(xié)，柳秀不排斥，以李懷忠的心狠手辣，硬扛的后果，那怕南山學院，也不會有好下場。
但妥協(xié)了，想一點負面因素沒有是不可能的。
方長老招了招手問：“柳秀，若你義父活著的時候，該如何做？”
“大勢如此，不是南山學院能擋住的，或者全部挑選平民學子前來，平民學子無依無靠，更容易逼著站隊。”
簡短的一句，但說的足夠的清楚。
南山學院挑選學子，唯才是舉，只問資質(zhì)，不問出身，權(quán)貴子弟，世家子弟，那怕是一些宗門子弟與平民子弟，皆是一個樣，只要不是兇犯邪修反臣的孩子就行。
這種情況下，那怕將三十名名額全部給了南山學院，還會有紛爭，除非三十名名額全部給了南山學院，南山學院又全部挑選平民學子過來，則會平安無事。
但是不可能的，首先名額不可能全給南山學院，全給了，南山學院也頂不住外界壓力，全部挑選平民學子過來，它便是柳秀說的大勢。
南山學院擁有一萬余名學子，從里面挑出來的十名學子資質(zhì)可想而知。
大伙聚集后，方長老對比了一下，阿格勒等人中也有少數(shù)資質(zhì)確實是好的，但總體上與南山學院學子的資質(zhì)相比，那差了可不是兩個頭。方長老一路上略有不平之意，然而大勢之下，將所有名額全部給了南山學院又如何？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是替朝廷培養(yǎng)人才，還是替柳李培養(yǎng)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