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日祭
“感謝二公子如此盡心竭力幫我,來日若公子有所求,我也會全力幫助您的?!碧K離對白落衡的表現(xiàn)很滿意,想來不如趁機拉近距離。畢竟今后他可是自己在白府的儀仗了。
“行。”
蘇離仿佛立馬被潑了一盆冷水。
這個白落衡與剛剛在蘇府的白落衡,完全迥異。
蘇離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一些精神上的隱疾。
蘇府內(nèi),嫡母正在與蘇菁商討今日前回門的白落衡。
“母親,您不是說二公子是身患疾病,無禮貌教養(yǎng)一般的人?可今日看來卻一點也不像。母親,我們是不是被誰設(shè)計了?”蘇菁找到母親問起。
“不會,那傳言是璇璣閣放出來的,人盡皆知,你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說不定是別人替而來的也未可知?!碧K夫人堅信不會有錯。
“那若真的是母親把這樣好的姻緣拱手讓人……”
蘇夫人竟然較起真來:“不會的,我不會輸!我也決對不會讓我的女兒過得比她的女兒差。不會。我慕容音總是贏的那一個,以前是,以后也是?!?p> 璇璣閣內(nèi)。
“此番試探,劉詠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那又怎樣?”蘇廷瑋不以為然地看著白傾川,“我們還不是沒有握到把柄?!?p> “劉詠此番出手目的性極強。刺殺阿離失敗以后,暗爪便全部自盡。你倒是說說看,如何抓住把柄?”
“總之,幸好我的阿離沒有性命之憂。日后我不會再支持你做這樣的事了?!碧K廷瑋像是真的來了氣。
“你放心,今后不會再出這樣的事了。定然做好萬全準備。劉詠已經(jīng)動了殺心,此番是維王的意思。今后我們也不必再畏首畏尾了?!?p> 蘇廷瑋似乎與他不在一個話題上,他轉(zhuǎn)言道:“話說,落衡這個孩子,我倒是挺滿意的,不似你當年一般刻板木然。果然長江后浪推前浪。”
“這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虧你還是太常寺卿。再說了,阿離是你的女兒,現(xiàn)在也是我的女兒,我怎會虧待于她?”言畢白傾川正準備出門,又折返回來道:“今后你我兩家就是親家,往來也不用像之前那樣避諱。得讓人清楚你我的站隊了?!?p> 白府相較自己以前的家,大了不只一點。蘇離閑來無事,在園子里閑逛。
穿過長廊,看見前面的湖上亭已經(jīng)有人。正欲沿路返回,亭中人看見蘇離,就招呼她過去。
走近一看,正是白夫人。她正在悠閑地用剛采來的花制作胭脂。
工具齊全,手法嫻熟,正仔細地研磨、過篩。
“母親,您怎么親自在做這些東西?耗時費力的?!碧K離客套起來。
白夫人微笑道:“閑來無事的時候,我就喜歡倒騰這些個玩意。做成用來送人的?;屎竽锬锉阕钍晴娗槲易龅碾僦??!?p> “那您手藝定是極好了。”蘇離附和道。
“打發(fā)時間而已,我這盒正是為你做的。”白夫人遞過來一小罐,聞起來竟然透出絲絲清甜。
蘇離仔細看了一番,又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胭脂。不像胭脂,甜甜的倒像糖膏?!?p> “喜歡就常用用,我看你平時都不愛這樣,臉色未免蒼白了些?!卑追蛉擞秩硇伦龅目谥H自替蘇離描了描?!叭绱吮愀扇肆诵??!?p> 蘇離看著眼前眼含笑意的溫柔母親,心中生出羨慕。
原來世上是有這樣賢淑大方的母親的。蘇離相信,自己逝去的生母,一定也是這樣。
蘇離仿佛想到了什么,想再問問關(guān)于自己生母的事情??稍挼阶爝呌盅柿嘶厝?。‘今后有機會再問吧,這樣一直追問,恐怕不太好。’
“對了,阿離。這月初八,宮里有春祭。到時候你與衡兒都是要一同去的。你們準備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來問我?!?p> 春祭,是東玄國的一場重要的祭祀禮儀活動。選在驚蟄前后,春季春祭,以求年歲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蘇離想都不用想,白落衡肯定是又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的。
看不透他一天天到底在做些什么。蘇離也是真心覺得,若是他沒考中,真是天理難容了。
咚、咚、咚,三聲,不多不少正好符合了白落衡平時的要求。
“進?!?p> 推開房門,他竟然沒有在看書行卷,而是在品茶。
蘇離上前小心道:“二公子,今日心情不錯?”
白落衡隨手給蘇離斟了一碗茶,“有什么事,坐下說吧。”
果然是他的風(fēng)格。
“你母親說,過幾日有春祭。我得去,你也逃不了。”蘇離側(cè)目看著他,可他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半晌他才平靜道:“不去?!?p> 蘇離繼續(xù)道:“不去也得去,宮里的意思。”
“那也不去?!?p> “好!”蘇離應(yīng)得極快,心中暗爽,“既然二公子如此抗拒,看來是真的不打算進宮,那我定然也是去不了了的。不如我替二公子支招,你當日稱病,那我肯定得留下照顧你。為了達成二公子心愿,蘇離定當全力配合公子?!?p> 蘇離抱拳,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白落衡盯了她幾秒,又道:“明明你也不想去,為何拿我做槍使?”
“難道二公子您要去?祭祀大典無味不說,還要耽擱公子的時間。實在不值啊。”蘇離激將著。
白落衡似乎并沒有被其動搖,反而道:“過幾日的事,過幾日再說吧?!?p> 退出房門,蘇離深呼吸一口氣。這位二公子,心思簡直比天氣還難揣測。
若是白落衡答應(yīng)了,自己就可以出門去逛長街。她實在是太想念長街的美食了。
整日待在這個方圓的將軍府內(nèi),對于蘇離這個愛出去游蕩的人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白落衡整日也躲在書房,從未帶她出去過。
好像現(xiàn)在自己被限制住了自由。雖然曾經(jīng)在蘇府時里面的人看不對眼,但至少還可以時不時偷跑出去。而如今這白家的高墻,實在是太高了些。
“二公子,您可打算好了?”
“二公子,已經(jīng)初七了。”
“二公子,算了。我回去準備了,明日進宮。”
蘇離多日來的軟磨硬泡皆沒有作用。只得接受。
“弟媳,怎么了,二弟還在書房?如此晚了還不回房歇息。”剛走沒多遠,白家這位令人討厭的嫂嫂仿佛無處不在。
蘇離行了禮,便打算回去,卻被攔住了去路。
“我的話你可以不回答,可是我現(xiàn)在是來替母親送東西的。這是你們夫婦二人的帖子,藏好了,不然明日被人攔在宮門外,可是丟的白府的臉?!彼龑⒚f送過來,一派高貴姿態(tài)。
蘇離卻不會被其呵?。骸澳鄳]了,母親送的東西,我自然會收好的。嫂嫂,說實話,我若是你,就不會好心還告知對方這帖子的用處,讓我們被攔在宮外,豈不是正好看熱鬧?”
“你怎可以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嫂夫人顯然急了起來。
蘇離笑了一聲,又做無奈狀道:“您急什么,我又沒說是您要這么做。我說的是,若是我?!?p> 被反將一軍,兄嫂怒氣漸顯:“弟媳如此伶牙俐齒,倒不如把這份本事用在自家夫君身上。想想怎樣勸夫君回房歇息吧,整日這樣異地而居,真是丟人?!?p> 隨侍轉(zhuǎn)而把紅色的帖子呈過來,蘇離卻覺得無比刺眼,臉也火辣辣的。
這話著實讓她無法反駁。
“知道了,原來您比母親還要操心我們的事。落衡明白了,我這就同夫人回去?!卑茁浜獠恢螘r出現(xiàn)在此。
他接過那本帖子,轉(zhuǎn)身就帶著蘇離離開。
滿月見自家姑娘同二公子一同回來,不禁咋舌,只得愣立在門外。
回到房間,這還是第二次兩人一同在這間房里。上一次還是成親當日被白落衡救回來,這次又是白落衡把她從兄嫂的刻薄話語中救出來。
這間新房,當真成了蘇離的避難所。
“二公子,您當真要進宮?”蘇離還是不忘求證一番。
白落衡無比自然道:“嗯,待這些天也膩了。正好出去透透氣?!?p> 這透氣方式可真是別致,去皇宮透氣,怕是也只有他敢那么想。蘇離想起那皇宮,天子腳下,進去后定然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更莫說去透氣了。
白落衡看了她一眼,見其沒有后話便主動走了出去。“你早些歇息吧。我去廂房。”
看著白落衡走遠,滿月這才進了房間,關(guān)上門。
“姑娘,今日遇見什么了?”
蘇離抱頭道:“豺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