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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月圓

第四十四章 無非草芥

江山月圓 桑之一葉 2241 2020-04-10 00:00:00

  韓尚維與涂匡方離府,估摸著時(shí)間溫瑜也剛?cè)雽m?;臼峭粫r(shí)間,大王府里信王呼延朗便不請自來了。呼延良同呼延朗兩人在正殿坐著,呼延良倒也是不避人,門窗大開著。

  “二弟,想來和本王說什么?”

  “于本王所知,王兄想來不是性情如此涼薄之人吧?”

  “涼???何為涼???”呼延良猜到他的來意,雙臂擱在圈椅兩側(cè),不動(dòng)聲色。

  “不顧無辜人枉死,難道不是涼?。俊?p>  “難道,二弟眼里,本王是如此心慈手軟之人?”呼延良冷笑了一聲,拂了拂衣袖,“這天下誰人不知,我呼延良?xì)⑷瞬徽Q???p>  “王兄玩笑了。若是你都稱得上心慈手軟,那怕是就沒人擔(dān)得上心狠手辣了。臣弟只是不明白,人你都燒盡了,何故白白搭上一個(gè)?”呼延朗也笑,兩兄弟皆是皮笑肉不笑地推諉著,又在心里暗自較量著。

  “西京不是傳了好幾年了,信王喜怒無常,暴戾恣睢。這眼下,怎么反倒譴責(zé)起本王來了?”

  “哦?是嗎?那這坊間所議論的大王兄不也是高深莫測冷酷無情嗎?生在帝王家,兄弟不都一個(gè)樣子嗎?”

  “那便是了,不過是一條兩條人命,又有什么呢?”

  “可秦嵐嵐不是你殺的,對吧?”

  聽到問題的呼延良沒說話,面無表情地坐著。呼延朗以為他是心虛便越說越起勁:“那日的人你都處理干凈了,你沒必要再多加一個(gè)她來掩耳盜鈴。況且,她秦嵐嵐活著,出了什么事兒,也是個(gè)替身。莫肅典刑司那日戲園子聽曲的,不就是她?”

  “我原以為王嫂是吃準(zhǔn)了你,所以四王府那夜她仍是波瀾不驚,卻沒想到……果然是夫妻,論狠毒,溫瑜未必輸給你我。既解決了潛在威脅的女人,又解決了潛在威脅她名譽(yù)的事兒,果然厲害”呼延朗的語氣里不無譏諷,說著說著竟拍了拍手。從今往后,就算是有什么人扒出來那日青龍軍受辱之事,也皆會以為受辱的人是秦嵐嵐,而并非溫瑜。呼延朗突然又想起來了什么:“我知道王兄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只是那日城門……”

  “那是你之前太低估溫瑜了?!焙粞恿即驍嗔怂?,輕輕笑了笑,提起她名字的時(shí)候語氣幾不可察地溫柔了些。

  信王這才發(fā)現(xiàn)呼延良根本不準(zhǔn)備讓他繼續(xù)說下去,看樣子是早有覺察。略有不解地問道:“你都知道?也不惱怒?”

  “本王為何惱怒,且不說你今日講的都是些無憑無據(jù)的事情。再者說了,就算是溫瑜殺了個(gè)人,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昨日王嫂方才去了春棲樓,昨夜秦嵐嵐便死在青龍軍內(nèi)。今早王兄連早朝都沒上?莫不是趕著去青龍軍幫王嫂斷后去了?”呼延朗腦海里早就自己補(bǔ)全了邏輯,咄咄逼人地說道。

  呼延良拂了拂陽光下袍面上的浮塵:“呵!青龍軍死了人,與大王府何干?難不成這次又是箭傷?”

  “那倒不是。這西京上下,與秦嵐嵐有仇,身手能出入青龍軍如往常,又能處理得如此干凈的,除了王兄王嫂,還有誰呢?”

  “本王只是不明,不過是一個(gè)青樓女子,二弟這般記掛。若本王沒記錯(cuò),這人呢是老四點(diǎn)的,若是今日是老四來本王府里興師問罪也就罷了,可論交際,與你呼延朗也沒干點(diǎn)干系吧。”話已至此,呼延良不準(zhǔn)備再留人,起了身,做出一副要逐客的姿態(tài)。走到呼延朗面前,壓低了聲音以僅有兩個(gè)人能聽見的語氣說道:“別說是死了一個(gè)秦嵐嵐,就算是你,也是一樣的?!弊詈笠痪湓?,呼延良說得極重,似是警告又似挑釁。

  呼延朗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仿佛沒有聽到挑釁一般,神情自若地站起來準(zhǔn)備離去,擦身片刻他壓低了聲音問:“如若青龍軍那日你去晚了片刻,這個(gè)女人,你還要嗎?”

  還要嗎?

  看著呼延朗的馬車走遠(yuǎn),涂匡從正殿暗處出來。

  “屬下這就去暗查秦小姐的事?!?p>  呼延良停頓了一下:“等一等聽溫瑜從安慶殿回來怎么說?!闭f罷,倒是悠閑地讓涂匡坐下陪他下起了棋。

  大約是兩盤棋局的時(shí)間,溫瑜的馬車到了府門口。

  “秦小姐遇害了?”溫瑜方才踏進(jìn)府內(nèi),看著王爺在正殿,便直奔正殿。

  呼延良倒是不急不慢地落子對弈:“九姑姑,怎么說?”

  “九姑姑懷疑人是我殺的?!?p>  呼延良又拿掉幾粒白子,棋局上黑子大占上風(fēng):“她怎么知道秦小姐遇難了?”

  “她拿出一個(gè)玉鐲子,問我見沒見過。我說沒有,但實(shí)際上我是見過的。我去春棲樓那日,她手上戴著的就是那鐲子。水頭一般,有一處明顯的裂紋,那裂紋是斜紋,長度和角度都同我那日見她手腕上的差不多,應(yīng)該不會錯(cuò)。”

  “嗯,老二也來過了?!?p>  “哦,信王殿下同九公主一起籌劃,也實(shí)屬正常?!?p>  “老二也懷疑是你做的,還要連帶上我,給你收拾局面?!?p>  溫瑜險(xiǎn)些笑出了聲:“昨晚……?我曉得了,怕是王爺今日遲了早朝,這下也成了證據(jù)?!?p>  此時(shí)涂匡的心里在吶喊,也不知王爺何時(shí)放自己回府:“王爺,屬下先告退了?!?p>  “急什么,棋下了一半便要跑?”

  “屬下,這就去尋秦小姐的事?!蓖靠锲寰制撇涣粟A不了王爺,又要坐著聽王爺與王妃郎情妾意的搭話,實(shí)屬不自在。

  “不必了,秦小姐想必是已經(jīng)被安頓好,離開西京了?!?p>  “你怎么知道?”

  呼延良落下最后一粒黑子,棋局勝負(fù)已定:“那玉鐲子是本王遣管家隨手買來送她的,這幾年來本王從未見她戴過,偏偏昨日你去見她,她便戴了?!?p>  “所以,鐲子是她故意留的?那昨日春棲樓外放箭的人?”

  “我派人去查過了,那窗口的開合程度,根本見不到人的位置,只是有人朝著那窗戶射了一箭罷了。春棲樓本就吵鬧,估計(jì)便是你射那一箭,也射不到要害?!?p>  “可若有人想假借箭手的名頭嫁禍于我,沒必要挑我在樓里的時(shí)候啊,這樣豈不是排除了我的嫌疑?”

  “那是因?yàn)闆]有人想嫁禍于你,更談不上嫁禍于大王府。”

  “那是……”

  呼延良起身,聲音冷下來:“有人在警告大王府?!彼穆曇舻统粒氯魜碜院诎抵?。黑暗中命運(yùn)的齒輪終于松動(dòng),耳畔響起末世的禱鐘。

  “王爺,那四王府那邊?”涂匡心里猜到了一二,于是試探性的問了問。呼延良抬眼,同涂匡交換了一個(gè)眼神,涂匡當(dāng)即心領(lǐng)神會,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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