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圓臉和藹的中年男子,李孟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聽到‘猛哥’這兩個字,終于如夢初醒。
會這么叫他的在蒼云宗不過兩人,張團圓和墨羽。至于張蒹葭,會老實的叫他孟哥,而不是猛。再結合眼前中年男人的樣貌和穿著,李孟瞬間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李孟抱拳一拜道:“蒼云宗弟子李孟,見過張有財老爺。”
沒錯,眼前男子名字就叫做有財,普通卻又極為貼近他的身份,因為他是真的有錢。作為天下五洲之一的東神洲四大修行家族之一,張家家財萬貫,專門經營各種山上生意。而李孟這次要乘坐的跨洲渡口,據說也是張家的財產之一。
中年模樣,穿著一身標準商賈服飾,看著有些微胖的張有財哈哈一笑,走到李孟身前開懷道:“沒想到一下就被猜到身份,不愧是我那傻兒子最敬服的人?!?p> 李孟搖頭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團那也是很努力的,我離開的時候都已經筑基后期了,想來再過不久就能入金丹了。”
張有財瞇眼笑道:“不用拘謹,我與你師父赤陽真人是老友了,只是好些年他都沒下山了。這次正好,來我家坐坐,我們好好聊聊?!?p> 李孟看了眼渡口方向,張有財笑道:“不用在意渡船的事,我張有財不讓開,誰又敢開走它,走?!?p> 李孟接到:“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沿街一路走去,從頭到尾街上的行人對他們都視若無睹。對此李孟心中只有贊嘆。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雖在凡間,卻能有這種修為。已經絲毫不弱于蒼云宗的那些長老了,甚至可能與幾位峰主同境。
柳州城靠海而建,占地極廣,南北縱橫足以讓普通人走上一天的光陰。
此時天色微移,日光漸落,柳州城便逐漸展現出它繁華的一面。燈火輝煌,人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叫賣聲此起彼伏,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與此同時高處甚至有十數盞燃燒靈氣的燈籠懸浮于空,光亮足以照耀至全城每一個角落。
柳州城邊緣,已是出城的地方,修建有一座云臺,高約百丈。幾艘巨大的云舟正停在高處,光論大小比李孟第一次坐的那種云舟足以大上三倍有余,足以容納千人同乘而不擁擠。
帶著斗笠的劉浪獨自一人坐在船頭喝酒,此時船上已經涌入了百十人,紛紛嚷著為什么還不開船,這都等了一天了,難道要讓他們等到天亮么。
一位云舟管事站在船口道:“我是這里的管事,特來通知各位,由于一些突發(fā)事故,暫定明日清晨出發(fā),各位可以先去城中游玩,或者繼續(xù)在云舟中的客房等待。”
說完,管事便一徑離去,完全不管身后人的吵鬧和抱怨。
跨洲渡口方圓萬里就只有這么一座,不愿意坐?那么請便您吶,下次再想走,得下個月才有。
劉浪絲毫不介意云舟的延遲開船,只是在好奇他這位剛認識的好兄弟李孟去哪了。難道不認識路,或者壓根迷路了?
船艙內,楚浪和曹河兩人坐在一個房間內,神情有些郁郁的等待著開船。畢竟外面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何身份的劉浪在,而且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來自哪里。只是當他們登上這艘云舟,看到那個坐在船頭飲酒的斗笠男子時,臉色就沒好過。
一夜無話。
次日破曉時分,李孟從那座建造在柳州城一座偏僻角落的宅院中走出,對著身后的中年男子拜別道:“叔別送了,李孟先告辭了,日后回來再登門拜訪?!?p> 張有財點頭道:“一路保重,我那傻兒子在蒼云宗還有勞小友幫忙照看照看,讓他有時間回家來看看?!?p> 李孟答應道:“一定。”
李孟離開后,一位管事來到張有財身后,小聲道:“老爺,這位到底是誰,居然勞煩您親自迎接?!?p> 張有財哈哈一笑道:“說了你也不懂,不過日后的蒼云宗,應該就是他做主了。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p> 管家道:“一切按老爺吩咐,在船上都預備下了,只是這禮是否過重了些,要知道那些價值?!?p> 張有財揮手道:“我張家什么時候缺過錢,不過是一些無用之物,放在庫房都要發(fā)霉了,不送人還能拿來干什么,光讓家里那些不長進的廢物用,一輩子都用不完。”
管事道:“屬下明白了?!?p> 紅葉渡口云舟上,頭戴斗笠的劉浪喝完一口酒后望著遠處,忽然眼前一亮,嘴角一笑。人來了。
只見穿著一身青衣的李孟正從那座云臺下方緩步而來,當他看到正往下看的劉浪時,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
云舟上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煩了,此時看到還有人來乘船也不在意。
當李孟走入云舟后,云舟管事將甲板收起,示意開船,同時來到李孟身側,將一物遞給李孟,同時說道:“我家老爺說了,您一人遠游,張家也沒什么好送的,就這些用不著的東西還算湊合,您看著用,不合適再和我提便是?!?p> 李孟接過后看了看,是一枚納戒,如珍珠般雪白,和劉浪手上戴著的那只幾乎一樣。
李孟抱拳道:“在下李孟,不知道您是?!?p> 云舟管事回禮道:“張家紅葉渡口管事張望?!?p> 張望離開后,李孟檢視了一下那枚被山上人稱為‘雪戒’的白色納戒,當看到里面堆積的東西時,饒是見過了赤陽真人收藏的李孟都有些合不攏嘴。
只見納戒一個角落堆積著成堆尚未書寫的青色符箓,論數量足有上萬有余。一旁還放著幾張金色符箓,同樣沒有書寫什么,但其中只任何一張,都比那上萬張青色符箓更有價值。
另一個角落則放著一堆的靈石,光數量已經完全數不過來。至于其他則是一些靈丹妙藥,足有上百瓶,上面寫著各種名字和用法。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就更多了。
李孟搖了搖頭,這哪是什么小禮,只怕全部賣出去他這輩子躺著都用不完。
李孟徑直來到船頭,接過那只劉浪扔過來的酒壺,靠在欄桿上。
腳下忽然變重,云舟緩緩上浮,片刻之后便凝于千米高空,船身兩側伸出的兩排云漿齊齊擺動,漣漪陣陣,云帆無風吹拂卻自行鼓漲,推著云舟駛離這座繁華的人間城池,向著茫茫滄海筆直而去。
云舟開動,各處卻又熱鬧了起來,有人靠在一處席地而坐,身前擺著一片竹席,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樣樣都有靈氣流轉不休,顯然都是山上之物。
李孟站在船頭,好奇的望著那處人逐漸多起來的地方。
劉浪開口道:“李兄別見怪,跨洲龍舟就這樣,不然長達十數天的時間,大家都要悶死。我們不妨去看看?有時候還是能淘到好東西的?!?p> 李孟好奇問道:“龍舟?不是云舟么。”
劉浪便開口解釋道:“跨洲云舟也叫龍舟,如龍懸九天跨洲遨游,只是山上人的一種說法而已?!?p> 李孟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們去那邊看看?”
龍舟一處空曠之地,此時已經聚集了數十人,都在打量著地上那些靈器。當然大多數人感興趣的還是那些能夠用作對戰(zhàn)殺伐的東西,比如幾柄看似還不錯的長劍,和一些山上常見的符箓暗器。
李孟同樣站在那里看著,卻并非看那些殺器,論劍他有蒼云劍在手,對這些品階太次的根本看不上眼。不過旁邊也有賣一些靈甲的,但李孟興趣也不大,畢竟這數年間他練拳極多,穿甲會妨礙出拳。再說這些甲還不一定有此時李孟的身軀堅韌。
在蒼云宗也就張蒹葭那種天生的‘荒蠻之體’比李孟更堅韌一些,但李孟卻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在拳法上與張蒹葭抗衡,可見天資也非常人。
李孟蹲下身,看著那副張開的畫卷,這是一幅仕女圖,上面寫著‘游春’二字,對于其中女子身上簪花理妝的描繪極為詳盡,尤其是揮扇的動作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見李孟似乎有興趣,那個打扮的有些寒酸的男子開口道:“客人有興趣么,這幅‘游春圖’是一副貨真價實的真品,只要往里砸入靈石,就能讓畫卷光陰流轉一刻,只賣五十枚靈石,如何。”
李孟還未說話,旁邊立即有人笑道:“五十枚靈石?你這是搶劫么,這種除了看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誰會花五十枚靈石買。五枚都嫌多?!?p> 寒酸男子臉微紅道:“不買就不買,話那么多干什么,這可是難得的山上畫卷,可遇而不可得懂么?!?p> 李孟看了看男子竹席上擺的其他東西,盡是一些玩物,沒有一件攻伐用的靈器,比如那件雕刻精妙的人像,和一些稍有靈器的器皿。
李孟接過那副圖看了看,同時拿出一枚靈石往里一扔。
靈石瞬間沒入‘仕女游春圖’中,瞬間有若平靜的湖面扔進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圖中仕女抬起的手緩緩擺動,手中扇子上下搖動。人已向著畫中前方走去,畫卷也跟著前行,一些尚未描繪的圖案一一浮現。
李孟會心一笑,開口道:“十枚靈石我要了,賣不賣,不賣我走了?!?p> 見有人要買,而且比他預估的高了整整一倍。寒酸男子立即答應道:“賣,賣?!?p> 李孟從納戒中扔出十枚靈石,將那副畫卷收起。走向自己在船艙中的房間,劉浪對這里的東西興趣寥寥,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回到房間,李孟立即讓劉浪關上門,他則將那副仕女圖打開放在桌上,同時抬手做了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