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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烏遠飛

第二十章 剖心奪舍(上)

慈烏遠飛 AJ阿寂 3220 2020-03-22 02:38:54

  明斷離開后,顧非命思量著還是得親自去瞧瞧那棵樹。

  雖說君若虛去請了旨,下令封了長楓山洗心寺,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需得搞清楚這樹究竟有什么古怪,而弄出這古怪的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一邊走一邊思量后續(xù)的計劃,只身后“咕嚕”一聲將他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紀(jì)了情見顧非命回頭望著她,捂著肚子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一早上沒吃東西了?!?p>  顧非命:“走,帶你去吃好吃的?!?p>  顧非命是出了名摳門兒。

  以往紀(jì)了情還不信,現(xiàn)在她是信了。原本以為以他的身份,好歹應(yīng)該尋個客棧酒館,點兩個便宜些的小菜??深櫡敲鼘⑺龓У搅顺隽藢④姼哪菞l大街上的一個街邊小店,要了兩碗餛飩。

  好在她不挑食,吃什么都香。

  雖在心下暗自念叨著顧非命摳門兒,嘴上卻沒閑著,很快就將那碗餛飩一掃而光,連湯也一道喝了。

  顧非命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將自己面前的那碗絲毫未動的也一起端給了她:“這可是家老店,味道不錯吧?”

  “還行。”紀(jì)了情一邊回答一邊將餛飩一個又一個往嘴里送去:“是我喜歡的口味。”

  “你知道嗎?我在南都城吃到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里,是封七祭帶我來的。”顧非命覺得這丫頭也不容易,從小到大,估計也沒什么人愿意給她講封七祭的故事。

  果然,紀(jì)了情的動作放緩,漸漸停下來。她認(rèn)真起來:“后來呢?這兒有什么故事嗎?王爺他……是不是也喜歡這里的味道?”

  顧非命點點頭:“那時候紀(jì)靈山提著劍追著我到南都城要向我退婚,退就退吧,還非要打一架。要不是遇上封七祭,我估計呀,我現(xiàn)在就和你們南疆星月教是仇人關(guān)系了?!?p>  紀(jì)了情輕笑一聲。娘親總說她不識大體,想不到娘親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豪放爽快之人:“那……你就這么答應(yīng)了?我們教主那可是南疆?dāng)?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

  顧非命道:“人家劍都架你脖子上了,能不答應(yīng)嗎?我本也不滿意這樁婚事,若不是為了花語凝能在瑤琳安安穩(wěn)穩(wěn)做她的女君,我也不會答應(yīng)。”

  聽到這兒紀(jì)了情不由得感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女君血統(tǒng)不正,那么瑤琳未來的國君自然該是由他顧非命所出,也只有這樣,瑤琳的人才會?;ㄕZ凝的皇位。只是作為女兒花語凝當(dāng)初或覺得他有了別人便不要她了,便吵了一架將他趕了出去,誰能想到顧非命還真就不回去了。

  顧非命:“紀(jì)靈山找我退婚的時候,我答應(yīng)了。你說我有多倒霉,我答應(yīng)了還不算,她還非要補償我些什么,簡直無理取鬧?!?p>  紀(jì)了情:“補償了些什么?”

  顧非命笑而不語:“你猜猜看。”

  猜?難不成是她見過的?那根短簫?不對,那根短簫從成色上看應(yīng)是與若虛老師的那支南簫出自同一處。

  山茶花?對了,南疆盛產(chǎn)山茶花,她一直很好奇顧非命為何會給她一個山茶花的香囊,那香囊怎么看也不像是萬象殿的信物。

  紀(jì)了情:“是山茶花,那個香囊!”

  “南疆的山茶花,一年到頭,只開花,不落葉,有喜無悲,我很喜歡,就向紀(jì)靈山討要了那個香囊?!鳖櫡敲椭^笑道:“那不是萬象殿的信物,但那確然是我的信物,也是紀(jì)靈山和封七祭的——定情信物?!?p>  紀(jì)了情手中的湯勺忽然掉落碗中,發(fā)出一聲咣當(dāng)?shù)穆曇?。她緊張地摸了摸腰間,確認(rèn)香囊仍在,那可是她爹娘的定情信物啊。

  顧非命見她僵在臉上的笑容甚是有趣,喚了老板結(jié)賬,飯也吃了,是該辦正事的時候了。

  長楓山封山后,洗心寺中的僧人便被方丈聚集在大雄寶殿內(nèi)日日頌經(jīng)祈福,朝廷也派了專人定時送來齋飯。只是聽城郊的村民說,每至午夜時分,長楓山下總會下來一兩個“鬼影子”。當(dāng)然,那不是真的鬼,但究竟是什么,這件事有很多人感興趣。

  是夜,長楓山下的村民請來捉鬼的道人來山下做法。這道人會不會捉鬼顧非命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這所謂的“鬼”,一定不是鬼。

  他遞了一把黑乎乎的“泥土”給紀(jì)了情,讓她在那道人所設(shè)的祭壇附近埋下。良久,祭壇附近的草叢中冒出熒光點點,紀(jì)了情記得,這玩意兒叫“捕夢草”,顧非命也曾在伏明宮中埋下過。

  那道人點燃燭臺,唱著天靈靈地靈靈什么的大家都聽不懂的東西,他舞動著桃木劍,按照常規(guī)的做法,應(yīng)該是以符紙引火,只是沒料到,那桃木劍竟自燃了起來。那道人驚慌起來:“邪祟!有邪祟作亂!”他瞪大眼睛,面部猙獰,桃木劍落地仍在燃燒。他用手捂著心臟,倒地掙扎。

  村民見狀皆四處逃散,各自回家躲了起來。

  顧非命急忙上前,將那道人扶起來,以靈力探其心口處。奇怪的是,此人心臟正以一種可怖的速度生長,已壓住別的器官運作,再這樣下去便要破體而出。顧非命當(dāng)機立斷將其擊暈,避免其因為驚恐加速心臟生長。

  紀(jì)了情:“這怎么辦?”

  “你小心四周,我來取心。”顧非命冷靜地答道。

  “取心?”紀(jì)了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她的眼睛很快便見到顧非命以力相引,將其心臟自心口處吸出。這顆心血管凸起,竟有孩童腦袋一般大小,心臟中藏有幽藍的靈光,就和那日她在洗心寺的那棵樹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這血淋淋的東西,令她見了作嘔,但此時此地她也不得不強行忍了。

  顧非命以劍指想探清楚這顆詭異的心臟里究竟藏了些什么,這時,天際有箭雨其下,紀(jì)了情尚來不及惡心,她出劍時不敢猶豫,長劍撥挑,旋動間為身后之人擋住一片凈土。

  顧非命收功,改以自身血氣相護,保其心臟無損,再收入君若虛交予他的那枚桃木牌中。

  “我來!”顧非命擋在紀(jì)了情身前,放開雙臂,一道無形的氣罩自他掌間而出。

  那些箭竟懸停在空中如靜止了一般,忽然,所有的箭皆燃起了熊熊烈焰成了“火箭”,沒一會兒便被燒了個精光。

  “快走!”顧非命快步背起那道人,往山上跑去。

  尚未抵達山門,顧非命忽然拉住紀(jì)了情躲在了樹叢中,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從他們眼前走過。

  借著月光,這個身形,這個背影,紀(jì)了情感覺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待那人走后,顧非命扶起那道人:“我看,我們也不必上山了,走,回桂山?!?p>  桂山山頂,一道朱門背后鎖住了星辰司最大的秘密。

  朱門背后,七根高聳入云的石柱中間,用大理石砌起的石臺。這石臺整整有七層,一層比一層高,一層比一層小,直到最頂端,只能容得下一人,這便是傳聞中的“七星壇”。

  桂山七星壇附近,原本布有星辰司的陣法,即使是星辰司的尋常弟子,也難以進入。而星辰司的長老,也僅在值守之日,陣法才會為他們打開。但是今日,七星壇卻為顧非命等人收起,令瑯親自出來相迎,幫著把那道人扶了進去。

  顧非命松了口氣,暗暗埋怨這人類的肉身實在是重得很,但他很快就忘了這件事,問:“你看到了嗎?什么東西?”

  君若虛緩緩從七星壇上走下來,他額間亦是滿頭大汗,皺眉道:“你還記得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嗎?”

  顧非命愕然。

  十二年前,有一種令舉世惶恐的法術(shù),使得通靈道與長生道不得不插手了人界的戰(zhàn)事,也就是所謂的“西征之戰(zhàn)”。

  那種法術(shù),通過殺人,剖其心,奪其舍。任何術(shù)法總有破綻,偏偏是這一種,他們用了十二年的世間,都難以判斷真假。

  “你能確定嗎?”顧非命問。一旦有人借助洗心寺的梧桐樹剖心奪舍作亂南都城,那么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不能?!本籼摰溃骸拔乙蕴煅葜g(shù)并不能斷其來歷,所以,我猜想……”畢竟長生道的天演之術(shù)在人世間只失手過十二年前那么一次。

  “我走的時候看了,那些捕夢草消失了。”紀(jì)了情道。

  消失了?

  若只是司夢族人作怪,難以逃過天演之術(shù)的判斷,可現(xiàn)如今天演之術(shù)查不出,捕夢草卻又消失了。

  顧非命很沒有底氣地問了句:“會不會是你的法術(shù)失靈了……”

  君若虛冷哼一聲:“既然你們不信我,就可以帶著這個要死不活的人離開了?!?p>  “沒有沒有沒有?!奔o(jì)了情狠狠瞪了顧非命一眼,賠笑道:“老師,那個偷襲我們的人,你總看清了吧?”

  “長生道,而且極為精純的長生道,據(jù)我所知,這南都城內(nèi),除了我,只有一個人有這本事。”君若虛看著顧非命,沒有再說下去。

  長生道雖因眾彌之故傳入人界,但這些人世間的修行者們大多是依著樣兒畫葫蘆,唯獨他自己的弟子,方能得其精髓。但明斷學(xué)藝之雜,還學(xué)了些旁門偏道,能到這種境界的,只有洗心寺的南無昭隱。

  “那和尚?”紀(jì)了情自然也是不肯信的,那大師一臉“好人相”,哪像是偷襲他們的人。

  “信與不信,于我其實都無礙。誠然這南都城,也不是我的南都城,要怎么做,還是看你?!本籼撆牧伺念櫡敲募绨?,又道:“另外,這個道人,確然也不是人類,他原本應(yīng)該是司夢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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