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疏忽了,”南宮粼真誠致歉,方才他的心路又怎好意思說出口,“我來背你吧?!?p> 說著就將欒驚鵲的雙手攬入肩頭,自己扣住了她的后背。
“呃……別別別!”欒驚鵲忙拒絕道,生平第一次被男子背她,有許多不適感,臉頰也跟著通紅剔透,她溫和說道:
“我自己走就好了,沒事的?!?p> 這個姿勢,欒驚鵲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且不說南宮粼年紀與她相投,就憑身高、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優(yōu)越,并且他性情純良,武藝高強。
若說她沒有產(chǎn)生過一絲一毫的好感,那也都是扯謊騙人的。
欒驚鵲雖并不討厭與他這樣親密接近,但再怎么說,她一個姑娘家,靠在他后背上是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畢竟,女子與男子的某些部位是不一樣的。
南宮粼全把她的話當成是客氣推辭,自顧自硬要背起欒驚鵲。
“……別別別!”欒驚鵲眼瞧著自己要被強行背上,趕緊推了個理由:“先停下,停下?!?p> “我看現(xiàn)在我們回去也不是個好時辰,這個時候大伙都沒散,如果我們先回了帳篷里,怕是又被誤以為我們又做了什么茍且的事情吧?!?p> “你應該跟我想法一樣,暫時還不想回到隊伍里,先避避風頭吧?”
南宮粼細想了會,眉梢一動,“也是?!?p> 同意欒驚鵲說的話之后,南宮粼便不再強行背走她,倒是大大方方坐在了她的旁邊。
彼此緘默片刻,南宮粼瞥過欒驚鵲一眼。
“我有一件事比較好奇,”南宮粼手擺在膝蓋兩處,“你……”
真的是男子嗎?
“什么?”欒驚鵲看向南宮粼。
進入南宮粼的視覺的是一張嬌俏的臉,南宮粼突然覺得問不下去了。
“…沒?!?p> “什么?”
欒驚鵲云里霧里,搞不懂南宮粼在想什么,蹙起顰眉。
“嗯…我想問,那日你說,虢譽公會先發(fā)制人,可否詳細解答一下?”南宮粼干咳幾下,腦子混亂一片,扯起了不怎么相干的話題。
欒驚鵲嚇了一跳,沒想到南宮粼會問到這么一個問題,她的余光左右打量,待見不著人影時,嗔了一句:“你怎么會問這個問題?”
“我..”
欒驚鵲一句話讓南宮粼清醒了不少,雖然他表面端端正正坐著,看似冷靜,心緒卻是十分混亂。
“這個其實……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這以后的局勢誰也說不準,當不了真的?!?p> 欒驚鵲說道。
她能這樣坦坦蕩蕩與南宮粼交談政事,可見對南宮粼情比金堅,深信不疑。
“欒兄為何有此猜測?”
“當今天子,令太多朝臣、諸侯、還有百姓寒了心。他雖坐實巍巍皇位,卻整日喜愛飲酒作樂,與美人相伴,置百姓災難于不顧。在其位,卻不謀其政。”
欒驚鵲輕聲說道,只有離得與她最近的南宮粼,才聽得清她說了什么駭人聽聞的話。
“欒兄真是大膽……”
南宮粼方才給欒驚鵲帶來的驚訝,遠遠不足南宮粼目前的心理感受。剛才他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消失殆盡。
已被吃驚清醒了不少。
“其實這話每個人心里都明白,不過是有人將它藏在了心里,說了違心話,有人真正表達了出來而已?!?p> 欒驚鵲沒有反駁南宮粼的話,說出自己的感受。
南宮粼心有余悸,提議道:“理當如此,但最好還是將它爛在心里,才不會引來殺身之禍?!?p> 這個事情不能是平常之人隨便議論的。
“這個我明白,但也是因為我信你?!睓梵@鵲說道,長睫翹起,對視著南宮粼。
南宮粼嘴巴合攏不下,心里感覺到某種沖擊,久之,方緩緩說道:
“信人也信七分即可…”
留下三分給自己一條退路啊。
欒驚鵲輕聲一笑,說道:
“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彼此都需要相互照應。我既無德又無能,官仕之位,也輪不到我上去。既然這樣,南宮兄又何故陷我不義?!?p> “再說了,我也不是將自己透明化,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與南宮兄交談,誰身上還沒有自己一個秘密呢?”
良久,南宮粼說道:“也許有朝一日我們互為敵人,那時候,欒兄的太多事情會被南宮某掌控?!?p> 曾經(jīng)的朋友變成敵人,那會是比一般敵人要可怕幾倍。
“我雖沒有才能,但一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會有,我深信南宮兄不會用此事綁架我,即使有朝一日為敵,也不會?!?p> 欒驚鵲目光如炬,仰視著南宮粼。她堅信擁有一腔正氣的南宮粼,在立場上與她是一致的。
白便是白,黑便是黑,誰的心里都有一桿秤,都能自己掂量。
南宮粼沒有說什么,安靜了下來。
欒驚鵲繼續(xù)談論局勢,說:
“虢國前個月鬧了饑荒…南宮兄應該知道此事吧?”
“知道?!蹦蠈m粼點頭答話。
“虢譽公將此事上奏朝廷,結局可想而知,朝廷隨便糊弄了一番,稱自己管轄的封地,問題要自己解決?!?p> “虢譽公再三催促,也見不著成果。反民也由一衍生為三,虢國現(xiàn)在是危機重重。”
欒驚鵲接著分析:“因此我猜,虢譽公也許想……通過搶奪糧餉解決問題。”
南宮粼詫異片刻,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平陽都恰好是糧餉最為充裕的地區(qū),虢譽公想動武的話,首當其沖的將會是它。
盡管許多諸侯也對平陽都垂涎三尺,但按照欒驚鵲分析的局勢,目前來說,虢國是最想要得到它,刻不容緩。
所以最先挑起戰(zhàn)事的也可能是虢國。
“那僅僅是我的猜測,南宮兄不必如此驚訝,當不得真的?!蹦蠈m粼的反應,令欒驚鵲感到有些壓力。
“…嗯,”南宮粼緩了很久,才靜下心來,“我們身處宋國,無論是誰要挑起唆事,為兵者,都需全力以赴,保護平陽都?!?p> “是的?!?p> 欒驚鵲微微一笑。
她知道南宮粼的為人,南宮粼雖有一顆功名利祿的心,但他的初心與道義,是不會令人失望的。
“交談到這里,不知不覺時辰也過了大半。”欒驚鵲遠眺前方。
“嗯,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南宮粼站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