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朝西邊落下,離我與懷煦相約一起離開的時辰越來越近,本應為要回溫城感到高興,怎么偏偏有些難過。
“郡主,我去把屋外的衣服收回來后,就可以走了。”
“嗯...”我趴在桌上,手指輕拂過他為我做的那鳳凰風箏。
吱——門被推開發(fā)出聲響
“欣兒,你收拾好了嗎?我們走吧?!蔽肄D身之際,看到陸離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袱站在面前。
“你別擔心,我不是來跟你一起走的,你伺候我多日,自然是要對你表達些心意,這包袱里裝了些盤纏,回溫城后這些銀子也可以保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這個包袱里裝了些你愛吃的小食,路上餓了吃,別餓壞身子,這個里面裝了平日里你喜歡玩的小物件,還有這包衣服,你身子單薄,夜里寒氣重,還是得多穿些...”
“王爺...”
此刻倒是希望他對我說要同我一起離開,我上前最后一次抱住他,“我還以為在臨行前都見不到你了?!?p> 陸離抬起手想摟住她,可擔心舍不得放手,“你別過來,也不許哭,省得我心疼,改變主意不放你走,溫城使臣的馬車已經(jīng)在城外候著了,快走吧?!?p> 懷煦扶著洛瑤坐進馬車中,人還沒坐下,見洛瑤跪在坐位上,掀起車簾伸頭朝外望去。
陸離一襲玄衣站在城門口,還是那么耀眼,馬車漸漸動了起來朝前駛去,見他也跟著上前一步步走著,心中一揪,又不是滋味起來,我朝他招手示意,“王爺,外面風大,你快回去吧?!?p> “洛瑤...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馬車漸行漸遠,陸離垂下?lián)]動著的手臂,喃喃道不知道她聽見我說的沒有。
“洛瑤,坐好,別看了,我們都已經(jīng)走出來很久了?!睉鸯惴鲋瀣幾讼聛?。
“不知道他回去沒有?這里夜風重,他的病才好,不能吹風的,還有他得按時喝藥才行。”
我嘟囔著,又掀起簾子朝外望去,樹影在光照下被放大,好像將我與鳳都城的距離也拉長了一般。
靈均見陸離已經(jīng)在城外站了半時辰,而洛瑤回去后可能很快也會與懷煦成親,于是自作主張牽著馬從城門走了出來,“殿下既然舍不得,為何不去追她?洛瑤心中有你,更何況有些事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可以爭取來的。”
“靈均,謝謝你?!标戨x輕輕一笑,拍拍靈均的肩膀,牽過馬繩翻身上了馬背,馬不停蹄朝前追了上去。
不行!我不能走!這一瞬間,我好像也想明白了,溫城是我的家,可有他在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我拉著懷煦的袖子,“停下!懷煦,你讓他們把馬車停下,我要回去。”
懷煦緊皺眉頭,“你要回哪去?”
我斬釘截鐵字字回道:“鳳都城!”
“你不回溫城了嗎?洛瑤,聽話,坐好,很快我們就到了,其實我不是使臣,而是...”
我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后半句話,掀起車簾朝馬夫喊道:“停車!快停車,我要下去?!?p> 馬車停了下來,我跳下馬車朝回鳳都城的方向走去。
懷煦也跟著下了馬車,“洛瑤,我們已經(jīng)走了太久了,你走不回去的,還是跟我回溫城吧。”
我朝他擺擺手,“懷煦,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回鳳都城的路就這一條,我肯定能慢慢走回去的?!?p> 懷煦短嘆一聲,“那我送你回去,上來吧。”
馬蹄聲由遠到近,我知道是他來了,開心的上前跑去,“不用了,懷煦,是他來接我了?!?p> 嘶——
陸離看到洛瑤朝自己跑來的身影,及時拉住韁繩,翻身下馬朝她跑去。
陸離上前抱住洛瑤摟在懷中,“洛瑤...你怎么又走回來了?莫非是因為...”
“嗯,因為我舍不得你。”
“那你還走嗎?”
“不走了,以后都留在鳳都城陪你?!?p> 陸離抱起洛瑤,晚霞照在她飄曳旋轉的裙擺上,格外好看。
馬車動了起來,一點點駛去,懷煦坐在馬車中苦笑道:“她能找到自己心儀之人也是件好事,不如回去后向父王母后說明,與她退了婚約,成全他們。”
琉璃此時正坐在馬車上,看到懷煦強顏歡笑的模樣,喃喃道:“殿下,洛瑤她始終都不愛你,看你如此模樣,我到底要怎么辦?該不該恢復你的記憶?”
夙瀾殿內——
從回宮開始,陸離一直抓著我不肯讓我回去,“王爺,我實在太困了,明日再來陪你,你就放我回去睡覺吧?!?p> “不行,你萬一半夜偷跑了,要我怎么辦?”陸離一聽回去這個詞,異常敏感,不由將她拽的更緊。
我輕撫他的臉安慰道:“馬車都走了,我怎么回去?不會偷跑的?!?p> “那也不行,你不能回去,要是困了就在這睡。”陸離拉著我坐到床邊。
“?。俊?p> “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如何?”
“你睡地上?這樣不好吧...”
陸離抱起扔在地上的被子,湊上前問道:“那你的意思我能和你一起睡在床上?”
“不能!王爺晚安!”我倒頭躺在床上,翻過身去。
陸離輕笑一聲,躺在地上,“洛瑤,你睡著了么?”
嗯?
“你什么時候才能摘面紗?該不會要等到成親之日吧?我可不想等那么久?!标戨x將手墊在頭后,望著床上洛瑤的背影。
我不肯摘下面紗,原是為了不讓他認出我是溫城之人的緣故,可現(xiàn)在倒是因為那日我用了藍草在臉上點了麻子,沒想到染色效果極好,導致多日都不掉色,看起來臉上像真長了麻子一般,不知還要用多少日子,才能讓顏色慢慢淡去。
“現(xiàn)在還不行,你萬一見我長的難看,將我再攆回溫城,那我可怎么辦?”
“我不是那樣的人,就算等到成親之日再見你,我都愿意?!?p> 陸離側頭之際,看到從床下爬到枕邊來的蜘蛛,猛然一下跳起撲到床上,搶過洛瑤身上蓋著的被子。
“哎?陸離!你干什么呢!誰讓你上來的?”我坐起身朝床邊推著他。
“洛瑤,我也不想上來,可...沒辦法,你就讓我躺在這,我保證什么都不對你做?!?p> 陸離邊說邊朝地上望去,面色凝重,我好奇的趴在床邊順著他的目光尋著,結果是一只不過指甲蓋大小的蜘蛛。
“原來堂堂的爍王會怕蜘蛛...”
“胡說,我...不怕?!?p> “哦?既然你不承認就繼續(xù)下去睡吧,快去,不去我可就踹你下去了?!蔽夜室馔浦麓?。
“洛瑤,我是有些怕蜘蛛,別趕我下去。”陸離滿臉慌張,抓住洛瑤的肩膀,制止她趕自己下去。
沒想到抓到他的把柄了,這次看我怎么整你,我擺手道:“不行,必須下去。”
“洛瑤...”情急之下,陸離雙臂一用力,按著洛瑤的肩膀前傾倒在床上。
我見他臉頰紅暈,含情脈脈望著我,伸手想摘下我的面紗,連忙翻過身去,“那好吧,你躺好,不然我就趕你下去了?!?p> “好。”陸離默默平躺了回來,過了一會,翻身從身后摟住洛瑤。
“你又想干什么!”我心頭一緊,萬一他要對我做些什么,那我該怎么拒絕他。
陸離提著被子往洛瑤身上蓋了蓋,將頭靠在她頸間,“別動,這樣躺著就好,你安心睡,我不會對你做什么?!?p> “嗯?!彼穆曇魷厝嵊肿屛野残模逸p輕牽起他搭在我身上的手掌,十指相扣,一則為自保,以免他做出不合禮之事,二則...我想與他更近一些。
陸離閉著眼,臉上幸福的笑容滿滿溢出。
玄衣男子站在樹下,又是這個夢,我無奈搖搖頭,朝他吼道:“你怎么老是來我夢中?”
只見他緩緩轉身微笑著朝我伸出手,“你總算想起來我了?”
“王爺?”
他搖搖頭,“我是陸離,也是你的小白龍,洛瑤,過來,我好想你。”
梨花自樹上飄落,小白龍?隱隱約約好像記起什么,我不由自主張開雙臂朝他走去。
一只箭從他身后而來,瞬間穿透他心口,鮮血頃刻間浸濕他的衣物。
“陸離...”
在睡夢的陸離聽到洛瑤哭喊喚著自己的名字,輕輕晃醒她,“洛瑤,我在,怎么了?”
身后傳來他的聲音令我安心幾分,我翻過身摟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胸前,“我剛剛夢見你被箭射傷,快要死了?!?p> 陸離抹去洛瑤臉上的淚水,不由摟緊她,“我死了不要緊,你活著就好?!?p> “不許你胡說,我要你與我一起活著,日后還要與你兒女雙全?!蔽艺旅婕啠ь^輕輕貼上他的雙唇。
天吶,我這是怎么了?突然不受控制般說出要與他兒女雙全這種不害臊的話,回過神后,立刻推開他。
陸離怔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洛瑤...”
這還是心上人第一次主動獻吻,陸離又怎能再躺的住,摟住洛瑤的肩膀翻了過去,俯身深情吻去,屋里光線昏暗,我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只能聽見他略顯急促的吐息聲。
嘭——解扣子細微的聲音似乎在此刻放大,我睜眼好像瞧見他面對我,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正在解著自己胸前衣襟處的扣子。
“陸離,你...你解扣子要干什么?”
“與你兒女雙全...”陸離滾燙的吻落在我的頸間。
“不是,不是,我沒說現(xiàn)在,是日后!等我們成親后,現(xiàn)在不行!”我抓住他的肩膀朝后推去。
陸離坐起身,微微一怔,“洛瑤,是你先主動親我的,怎么又反悔了?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p> 說著陸離繼續(xù)解著那久久都沒解開的幾個扣子,小聲嘟囔道早知道我就不穿這件衣服了,如此麻煩,以后這類衣服通通都扔了去。
看他這架勢是要來真的了,我抓著他解扣子的手,“陸離,不好解就別解了,我們還是睡覺吧?!?p> “洛瑤...你這樣我怎么能睡得著?”
下一刻,他的手朝我衣帶襲來,看來他當真是要獸性大發(fā)了,要怪就只能怪我太輕信于他,我驚聲尖叫,捂住臉哭出聲來,企圖喚醒他最后的良知,“陸離...你方才明明向我保證不會對我做什么的?現(xiàn)在這又是要干什么?難道你對我的保證不算數(shù)嗎?男子果然都如書上所說那般...”
“洛瑤...我...”
見他停了手,這招好像有用,我加大哭聲,抽泣著說道:“你這樣子我害怕,還不如回溫城去...”
陸離收回手,默默又將胸前的扣子系了回去,“洛瑤,是我不好,你別哭,也別回溫城,你不愿意,我不會強迫你。”
“好吧,既然你已經(jīng)認了錯,那我就原諒你?!蔽易ё∷氖钟謱⑺卮采?,抬起頭枕在他的胳膊上,這樣他就不會再動手了。
洛瑤的哭聲忽然消失,陸離眨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才知道自己是中了苦肉計,側身面朝洛瑤,輕輕撫過她的臉龐,“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洛瑤,剛光線太暗,我都沒看見你的模樣,我去把燭火點亮些好不好?”
“不好!”我往前挪挪,將臉埋在他懷中,避開他的視線。
陸離無奈輕笑一聲,摟住洛瑤,湊在她耳旁小聲說道:“我會一直等你到愿意摘下面紗,愿意與我兒女雙全的那日?!?p> 待洛瑤睡著后,陸離才摸黑下了床,坐在桌旁一連飲下多杯茶水,長舒口氣,“險些沒忍住,看來以后得多喝些涼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