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有些話不必說
當王朔拎著呼呼大睡的怪物回到醫(yī)院，東方的天際線上已亮起了朦朧彩光。
他翻墻進入醫(yī)院，躲過攝像頭，把長槍插到醫(yī)院后庭花叢里，繞過已經(jīng)開始忙碌的醫(yī)生護士，悄悄從窗口翻進佐川未央病房。屋內(nèi)沒開燈，沉寂在殘余的黑夜里。
佐川未央睡的呼吸沉穩(wěn)，面容安詳，不像做噩夢的樣子。
雪繪飄在佐川未央身旁，見王朔進來，急忙瞪大眼，剛要說什么，被男聲打斷。
“好慢啊，后輩……”
背靠著病房門框的青年一頭凌亂棕色短發(fā)，眼袋發(fā)黑腫脹，眼角狹長，目光銳利，膚色灰白，對著王朔露出略有些侵略意味的笑容，語調(diào)輕佻，“好啦，把它給我。我還要趕緊回去交差……啊，熬夜難受死了。”他說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流下淚水。
青年名叫巖橋平巧，今年十八，是二級先行者，隸屬于怪異處理科，和隸屬于靈異科的王朔一樣，偶爾輔助警隊抓捕邪教分子和相關人員，因此有所交集。
覺醒后的先行者具有普遍特質(zhì)，暴躁敏感，易怒易喜，安全感薄弱，攻擊性強。
王朔平靜的看著他，“你先告訴我，穩(wěn)定器是怎么壞的？”
巖橋平巧眉頭一挑，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王朔，怪里怪氣的說，
“怎么？想要拿這個挑我刺？”
“不是。只是想確認自己的猜測。”王朔微微搖頭，“以你的實力，應該不會出這樣的問題才是。還有，按照規(guī)章，單人行動是不被允許的，為什么我沒看到其他隊員？”
巖橋平巧有些煩躁的抓抓頭發(fā)，他并不喜歡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同事，簡直像個死板的小老頭，經(jīng)常不講人情義氣，開口就是規(guī)矩章程，還老能抓住他的痛點。
他語調(diào)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我不想多講，把它給我……”
不待巖橋平巧把話說完，王朔便抓著怪物的腦袋遞了過去，
“我沒弄死，它只是睡著了，你帶束縛器了嗎？”
巖橋平巧面色一緩。
活著的邪教徒遠比死掉的戰(zhàn)績有價值。
就算他弄壞了穩(wěn)定器，也算能拿出手的理由，足以抵消一部分懲罰。
巖橋平巧伸出纖細的右手抓住怪物脖頸，輕而易舉的單手舉起百來斤肉塊，朝左臂上的淡藍色機械環(huán)貼去。隨著紅光一閃，王朔眼前空間突兀扭曲，怪物消失不見。
王朔見怪不怪。
這個世界很特別的一點在于，超凡力量是擁有質(zhì)量和體積的。因此，像巖橋平巧這樣的先行者，或者她姐姐萬象森羅那樣的若蟲使，實際體重都遠超常人，要以噸計量。
當他們以人類的外表出現(xiàn)時，多余的體重和體積都將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空間。
不同體系的稱呼莫衷一是，官方稱謂是簡潔明了的亞空間。
在現(xiàn)代科技的幫助下，亞空間還具備了收容其他超凡力量的能力。
王朔偶爾會胡思亂想，如果前世小說里的圣人來到這個世界，會不會坍縮成黑洞？
巖橋平巧收了好處，對王朔的敵意便小了不少，他想了想，略郁悶的說，
“之前戰(zhàn)斗的時候，這家伙暴露出的能力有兩個，一個是將自己的血化為尖銳的武器，另一個是能吸收我的血，然后制造出一種類似于麻痹的效果……”
王朔露出明了的神色，巖橋平巧習慣肉搏，想來是吃了悶虧。
他想了想，對巖橋平巧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之前陷阱的主意是誰定的？”
巖橋平巧皺起眉，隱約有要發(fā)怒的意思，卻露出笑臉，“警部那邊說了，它們的目標是活著的……你的小女朋友？所以不會下殺手。你搞懂了嗎，后輩？”
王朔與他對視，視線冰冷，“這并不能成為你用公民生命安全冒險的理由?！?p> 巖橋平巧依舊在笑，“那你想怎么做？”
“至少應該跟她道歉，再根據(jù)她的傷情補償部分醫(yī)療費用?！蓖跛访摽诙?。
巖橋平巧哦了一聲。
黑紅相間的猙獰尖刺從皮膚上鉆出，雙手一剎扭曲異化為利刃，雙目通紅兇戾。
王朔捏住了他的嘴。
準確的說，從正面捏住了他的腦袋。
巖橋平巧頓時覺得有五臺重型鉆車在瘋狂的鉆鑿他的骨頭，痛楚鉆心刻骨，耳旁響起金屬極限般嘎吱的怪叫，仿佛下一刻，他的腦袋就要被捏得炸裂開來。
恐懼刺痛神經(jīng)，巖橋平巧瞪大眼，本能的想要嚎叫，卻被手掌堵住了哀嚎。
王朔與他對視，神情平靜，“醫(yī)院內(nèi)不準大聲喧嘩。”
在雪繪一眨一眨的注視下，王朔捏著巖橋平巧，一步步走向窗戶，翻了過去。
【簡直像大人打小孩啊?！垦├L在心里吐槽。
她不懂別的，但兩人身高差距十厘米，厚度差了三倍，與王朔相比，巖橋平巧的身材就像紙片。即使見過巖橋平巧之前怪物般的姿態(tài)，她還是覺得巖橋平巧沒什么抵抗力。
不過五六分鐘，王朔便從窗戶里翻了進來。
他面容平靜依舊，黑色的裝甲上沒有一絲傷害，發(fā)尖卻染上了幾分血漬。
巖橋平巧沒有出現(xiàn)。
雪繪呆了呆，脫口而出，【你殺人了？】
王朔看著雪繪，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只是年輕人間的意氣之爭，沒必要。經(jīng)過商議，他已經(jīng)承諾賠償了，改天會來道歉的，現(xiàn)在只是趕著回去復命而已?！?p> 什么叫沒必要啊？為什么聽起來那么怪！而且總覺得你的商議要打引號?。?p> 雪繪在心里吐槽，實際上也沒太在意巖橋平巧的遭遇。那家伙看起來陰惻惻的，眼神又兇，之前還讓佐川未央置身于危險之中……總之不像個好人。
嘴上說，【雖然……我不是太懂，但那家伙之前是不是搶你的功勞？】
王朔搖搖頭，【只是交換而已。不過是跟他哥的?！?p> 雪繪呆了呆，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哥哥又是什么？】
王朔沉默了一下，【不是血緣意義上的哥哥。只是他隊長。但是，如果沒有他哥，他現(xiàn)在早就死了……先行者，并不是什么好身份。他那么急功近利，原因很復雜?！?p> 在這個世界，人人都有成為先行者的可能。
但與格斗家不同，先行者的能力傾向并不可控，還會影響一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
屬于不可控的危險因素。
政府雖然沒有將其視為敵人的意思，但顯然對先行者的力量沒什么興趣。
【不過理解歸理解，不符合程序就是不符合程序……算了，這個不重要?！?p> 王朔說到一半，自己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他認真的看著雪繪，
【雪繪，你搬去跟佐川未央住如何？】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