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潼直到白佳乃熟睡之后才進了千赫煬的房間。
此刻,這個男人正坐在房間外面的陽臺上吹風(fēng)。修長的大腿交疊在一起,手指穿過漆烏黑的絲發(fā)抵在額頭上。他側(cè)臉看來完美的不可挑剔,只是那深邃的眸光似乎在沉思。
虞潼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衣柜面前。她極度不想自己的存在被千赫煬發(fā)現(xiàn),所以動作被虞潼力所能及的減輕。
直到她打開了衣柜,發(fā)出不可避免的聲音。這才,吸引這個男人向后看的眸光。
虞潼咬著唇,浮現(xiàn)了懊惱的神情。
她真的不想被千赫煬注意到,但是既然千赫煬已經(jīng)注意到她了。虞潼只能裝作坦然了,她不能在千赫煬滿前表現(xiàn)出任何的緊張。
要鎮(zhèn)定。
虞潼對自己說。
而后,虞潼取出了衣柜里面的真絲睡衣。她偷偷的看了千赫煬一眼,朝著浴室走去。進了浴室,虞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才覺得從凝重的氛圍中解脫,不禁長長的松了口氣。
脫下冷英逸借給她的外套,虞潼看著自己的手臂。這被包扎起來的傷口,若隱若現(xiàn)的還感覺到了微微的疼痛。
虞潼想到今天驚險的那個畫面。還好她及時推開了冷英逸,不然現(xiàn)在不只是她受了一點傷這么簡單。
直到虞潼從浴室里面換好睡衣出來的時候。千赫煬也一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并沒有注意到她,這讓虞潼覺得緩了口氣。
只不過看向那張大床,虞潼心里本能的反抗著。她的身體朝著身后的門漸漸挪去,只要千赫煬不注意到她。她就偷偷溜出去,今天晚上可以跟白佳乃睡。
就在虞潼的手觸碰到門上的時候,慶幸自己成功的時候。
“虞潼,過來?!?p> 千赫煬的聲音冷不丁的就響了起來。
虞潼握住門把的手僵住了,漸漸的收了回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夠反抗千赫煬的。
虞潼轉(zhuǎn)過身,朝著千赫煬走過來。
夜色如水,淺淺的光華打在他的身上。這個男人,此刻華美的過分。
那種冰冷的神色被他從遠處的夜空收了回來,他轉(zhuǎn)過眸子。
“坐到我腿上來。”
什么!虞潼心頭一震。
“坐到我腿上來?!?p> 虞潼確定自己沒聽錯,千赫煬真的要她坐到他的腿上去。虞潼的心跳如雷,遲疑的朝著千赫煬的身邊走過去。
他就坐在那里不動,等著虞潼坐上去。
虞潼走過去,頂著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坐在了千赫煬的腿上。下一刻,她就能感覺這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環(huán)住了自己的腰身。
“你你干什么?”
虞潼不由緊張的問道。
“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
千赫煬的眸光直盯著虞潼,仿佛對她的質(zhì)問。
她的衣服是冷英逸好心借給她穿的。但是虞潼如果告訴千赫煬這衣服是冷英逸的話,他一定會生氣的。他的父親可是被冷英逸的父親給害死的,這種血海深仇可不是時間就能夠抵消的。
“我的衣服下午去公司的時候不小心弄臟了,就問底下的員工借了一件?!?p> 虞潼抵制厲害的心虛感,對著千赫煬撒謊。
下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千赫煬唇邊勾起的冷笑。
“這可是LNOM最新的款式,你的員工可真是有錢?!?p> LNOM的最新款!虞潼心頭一震。她對于這種品牌根本沒有什么大的概念,但是能從千赫煬的嘴里聽到這種牌子。想必一件衣服,也是好貴的吧。
完了!虞潼心里忐忑了起來。
這個男人估計發(fā)現(xiàn)自己在撒謊了。
“虞潼,你為什么騙我?”
忽然,千赫煬低沉的嗓音變得冷冽入骨。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虞潼的肩膀。正好,那就是虞潼受傷的地方。
這種撕裂般的刺痛讓虞潼的臉色立馬變得極為痛苦。
“千赫煬,好痛”
虞潼勉強從喉嚨中擠出這一句話。
注意到虞潼的樣子根本不是裝的。他微微垂眸,便能看到隔著一層的真絲睡衣滲出了鮮血。
“你受傷了?”
千赫煬松開了手,將虞潼的衣服撩起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個女人的手臂上的繃帶已經(jīng)變得通紅。
他原本心底涌現(xiàn)的怒氣也隨之消散了。他皺起眉頭,泛著一絲心疼。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受傷了?”
這樣的神情仿似虛晃。月光的柔和連帶著將千赫煬這張冷漠的面孔都軟化了,不切實際,讓虞潼覺得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虞潼咬起唇,解釋道:“是我下午見義勇為被小偷傷了一刀。”
這應(yīng)該算是事實吧。她的確為了不讓自己冷英逸被小偷捅傷,才會被那個小偷持刀劃傷的。
這樣,算不得欺騙這個男人。
“你為什么不早說?!?p> 千赫煬的話中帶著一絲輕微的無奈。如果她早說的話,自己就不會因為迫切的追問而傷到她了。
他伸手,將虞潼從自己的腿上抱了起來。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p> 他邊說著,抱著虞潼下了樓。
夜深人靜,客廳里早就沒有一個人了。千赫煬抱著虞潼放在了沙發(fā),繼而又從柜子里面拿來了藥箱。
他打開藥箱,清淡的說道:“把外面的衣服脫了?!?p> 虞潼的衣服是兩件套的真絲睡衣。如果脫了這一件的話,里面就露出了那件單薄的吊帶睡衣。這樣的話,虞潼覺得不妥當(dāng)。
虞潼遲疑著,警惕的看了一眼千赫煬的眼神。只見他拿著藥,定定的看著自己。
“你真是只猴子。不脫外套,我怎么給你清理傷口?!?p> 或許,她又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哦?!?p> 看著她松了口氣的表情。千赫煬覺得自己猜的很對,這個女人,果然誤解了他的意思。
只見她轉(zhuǎn)過身,將一側(cè)的衣服給脫了下來。柔滑的真絲面料順著虞潼雪白的肌膚上逐漸滑了下來,順著纖細的帶子從一側(cè)看去,這寬松的棉料遮不住露出的半邊雪白。
燈光下,這似乎又是一種誘惑。
這是虞潼也注意到的問題,為了不讓自己走光,虞潼緊緊的用衣服裹住了自己,只剩下那條露在外面的手臂。
虞潼別過頭,說道:“好了?!?p> 千赫煬將眼神落到了虞潼的手臂上,只見那雪白的繃帶早就被殷紅的鮮血染的觸目驚心。千赫煬微微懊悔的皺起了眉頭,看來,他有些粗暴了。
“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說了?!?p> 他要是不問,虞潼還真的就打算不說了。她要是說了,這個男人萬一以為她在博取同情怎么辦?她并不想接受那種被鄙夷的神情。而且她與千赫煬之間,一直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她不是他的妻子,又用什么樣子的身份說呢。
虞潼垂著眸子,低聲說道:“其實,這也沒什么好說的?!?p> “你還真是個堅強的女人?!?p> 千赫煬的話中帶著微微的諷刺。虞潼低著頭,她忍了不做反擊。
從前的她,只要一受到他的刺激就會像彈簧一樣反駁他。但是眼前的的虞潼沉默著,這樣讓千赫煬覺得很不習(xí)慣。
沉默了很久,千赫煬先說話了。
“你為什么不反駁我?”
明明是因為那一份隨時都可以終止的的協(xié)議,現(xiàn)在竟然還明知故問。虞潼心里起了怨氣,可是她不敢對千赫煬發(fā)泄出來。
“你不是最清楚嗎?”
虞潼別過頭,話語中夾雜了一絲幽怨。
“是嗎?”
伴隨著千赫煬不輕不重的聲音落地。虞潼只覺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一陣刺痛,忍不住一聲慘叫。
虞潼憤怒的瞪著千赫煬:“你想謀殺嗎?”
虞潼的心里本來就有怨氣?,F(xiàn)在千赫煬還故意弄痛她,虞潼真的是沒法克制住自己了。
“蠢女人,我在幫你上藥?!?p> 千赫煬晃了晃他手上的棉簽。他時不時蘸點藥水,然后為虞潼清理傷口。
虞潼知道這個男人雖然是好意的,但是肯定也有故意的成分。虞潼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專注在她的傷口上。動作很輕柔,但是這藥水很刺激,落在傷口上還是令虞潼覺得很疼。
虞潼皺著眉頭問:“那怎么會這么疼?”
“良藥苦口,藥水也是越痛效果才會越好?!?p> 虞潼覺得千赫煬這理由純屬是扯淡的。怎么可能越痛的藥水效果越好!
虞潼隱忍著,這種刺痛的感覺持續(xù)到了千赫煬將她的傷口包扎好為止。虞潼這才松了口氣,將自己的衣服穿了回去。
“這些天不要碰水。也少吃一些會讓傷口發(fā)炎的東西。”
千赫煬一邊將藥水放回盒子里,一邊對著虞潼說道。
他這樣算是關(guān)心嗎?虞潼忽然愣住了。
“蠢女人,你是傻了嗎?”
虞潼是在千赫煬冷漠的聲音中反應(yīng)過來的。
這次她又聽到了自己在千赫煬的口中的新的代號了。以前是猴子,現(xiàn)在倒成了蠢女人。
虞潼盯著千赫煬的背影,她真的很想沖上去反駁。只不過。罷了!誰讓這個男人無恥的用協(xié)議危險自己。
要是惹得他不高興就不好了。虞潼深深吸口氣,平復(fù)了自己的怒氣。
“醫(yī)生交代過。謝謝翟先生再次交代。”
虞潼對著千赫煬沒什么好語氣說完。下一刻,就蹭蹭的上了樓。
她徑直的進了白佳乃的房間,將門給關(guān)閉了。
“虞潼,你還真是有趣?!?p> 千赫煬收回了眸光。
想著她明明很生氣。卻一直隱忍,那種氣鼓鼓的樣子。千赫煬倒是覺得很有趣,不自覺的,唇邊就劃起了一抹笑容。
【我我不愛你。千赫煬,我不愛你!】
忽然,千赫煬想到了虞潼之前拼命對他說過的話。這句話,令他的心臟狠狠的一震。
即刻他收斂起了笑容,恢復(fù)了那原本深沉無度的眸光。
這個女人,終究是不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