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按套路出牌
時間漸漸流逝。
來訪的那些賓客心中凡有腹稿,大都已經(jīng)說完了他們的詩句,寫田園詩的,寫紅塵詩的,寫仙凡詩的……還有借著寫詩故意舔風(fēng)帝和宗主的。
除了少數(shù)幾首詩可以比肩剛才齊春的詩句以外,其余人純粹就是來打醬油。
就這樣,眨眼就到了晌午,眾人一邊休息,一邊內(nèi)心想著詩句。
屈九淵冷冷地盯著李青云,只要完成任務(wù),他便可以回毒仙門,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葵帝和他傳音商討下一步的計劃,因為過了今日,想要再去對付李青云,只能靠屈九淵一個人。
“屈老,你會不會作詩?”
“這個,老夫平日里并不擅長這些,此刻更是沒有半點頭緒。怎么?你難道要老夫去和一群小輩爭奪名額?”屈九淵傳音道。
葵帝回答道:“呵呵,自然不是,而是要你去引他上場,現(xiàn)在你已激起他的怒火,只要你言語挑撥幾句,對方上場應(yīng)該是非常容易?!?p> 屈九淵坐在位子上,臉色有些難看,問:“難道你想讓老夫去死嗎?”
三天前,那個名為付言潔之人是他安排好的暗子,在場上挑釁李青云不成,反被滅殺。
雖說有后手存在,可葵帝和屈九淵并未聯(lián)系上那付言潔的分身,這說明那個暗子十有八九已經(jīng)死了。
他屈九淵縱然再大膽,在沒有保證自己性命安全的情況下,是絕不會做出找死的行為。
葵帝輕笑一聲說道:“怎么可能讓你去送死?畢竟你我二人當(dāng)年亦敵亦友,惺惺相惜?,F(xiàn)在本帝雖先你一步突破,卻也想讓你早日回仙門,突破成帝?!?p> “那依你的意思是……”
葵帝反問道:“屈老,你難道忘了我們宗門是以什么起家的嗎?”
“毒!”
屈九淵眼前一亮,對著葵帝傳聲道:“我明白了?!?p> ……
下午的時候。
天羅圣地當(dāng)中的長老也出場作詩,他們往往在出面的時候都會打個哈哈,嘴上說著“重在參與,開心就好”。
實際上在他們說完詩句后,眼睛都不自覺的去看那封靈書的光芒。
萬一他們被錦鯉附體了。
幾乎每個長老都說了一遍,九長老阮輕舞也想沖過去試試,但被李青云勸下。
萬一這姑娘一首打油情詩暴露了她喜歡李青云,李青云可是要遭萬人唾棄的。
至于為何要萬人唾棄他,參考阮輕舞在千百萬弟子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眼看著幾乎所有人都作完詩,李青云糾結(jié)不已,算了,為了自己的功法,自己就小露一把臉吧。
正要起身,突然發(fā)現(xiàn)斜對面屈九淵竟然來到場上。
“風(fēng)帝前輩?!?p> “請開始你的詩句?!憋L(fēng)帝微微頷首。
屈九淵拱手抱拳道:“風(fēng)帝前輩,在作詩之前,屈某想邀請青云前輩與我一同比個高下,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這個……”
風(fēng)帝猶豫不決,他與那司徒翠花幾乎能算作同一時代的人物,自然早就認出了李青云。
他對此子頗為欣賞,只是由于正邪不兩立,大勢使然,他李青云之前再怎么正派,與魔域之人有染,就注定了他的悲慘命運。
現(xiàn)在竟然淪落到龍擱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地步。
忽然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
他還沒做好決定,那李青云竟然已經(jīng)來了。
“好,那你們兩個人比拼,誰先來?”
屈九淵說道:“屈某先來吧?!?p> 李青云此刻卻笑著搖搖頭說:“若僅僅是單純的一較高下,就沒有意思了,不如我們添點彩頭?!?p> “哦?什么彩頭?”
“如果老夫贏了,你終身成為我的仆人,立下天地大誓。如果老夫輸了,老夫叫你一聲哥。如何?”
正在喝茶的眾人聽到李青云如此言道,頓時噴了。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如此無恥的賭注。
屈九淵嗤笑道:“不屑說你給老夫當(dāng)仆人的話,如果老夫贏了,就把前輩身上那把青云劍給我?!?p> 雖稱李青云為前輩,可現(xiàn)在眼里早已沒有了敬畏之心。
李青云想了想,點頭說:“好!”
雙方各懷鬼胎,屈九淵根本就沒有想過贏,他正在尋找時機下毒。
而李青云則是想當(dāng)場逼對方發(fā)下天道大誓。
注視這里的很多圣地長老眉頭微皺,包括臺上的幾位大帝,司徒昊天神色莫名,盯著場上。
屈九淵最先作詩:
“萬物皆芻狗,
無能且狂怒;
今有斷腸人,
陪我浪天涯?!?p> 靜,死一般的靜,眾長老面面相覷,諸多前來恭賀的使者臉色都變了。
并非是屈九淵說的太好,恰恰相反,他所做的這首詩非常爛,甚至說爛到家了。
跟在場所有人比起來,簡直猶如兒戲。
封靈書那邊,連一絲光芒都沒有亮起。
就這?
屈九淵哪怕尋求別人幫助寫一首詩,也不會寫成這個樣子。
這位在天下已經(jīng)是極少數(shù)的高手,竟然甘愿成為別人的奴隸?
李青云也是內(nèi)心驚訝,對方這是扮豬吃老虎嗎?還是說在搞什么陰謀。
當(dāng)然,李青云自始至終都沒將屈九淵當(dāng)做自己的對手,他來到屈九淵的身邊,朗聲道:
“接下來,就輪到老夫了吧?!?p> 風(fēng)帝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了屈九淵一眼,隨后對李青云執(zhí)同輩禮說:
“青云劍帝請?!?p> 這是第二次提出青云劍帝的名號,那些修為較低的可能沒聽說過,但稱呼一個人為“帝”,那可就意味深長。
眾人的目光停留在李青云的身上,上方的大帝強者們悉數(shù)認出他的身份。
可那又能怎樣?
司徒翠花要保的人,他們根本動不了,此事只能夠待日后回宗商議。
場上的李青云終于開口說話了。
泱泱華夏上下五千年歷史,涌現(xiàn)了不知多少詩人才子,寫下了不知多少千古名句,可謂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
選一首絕句律詩,讓李青云糾結(jié)了許久,最終還是選了這首。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
李青云取下腰間葫蘆,仰天痛飲,狀若瘋癲,每走一步,就要說出這千古名句,這首詩詞是他當(dāng)年印象最為深刻的。
在風(fēng)帝手邊的封靈書上,那光芒之盛,猶如曜星一般,讓人無法直視。
“……與爾同銷萬古愁!”
終于,李青云一氣呵成,吟完此詩,放下酒葫蘆。
環(huán)顧四周,淡然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他們無一例外,全部神色呆滯。
除了身旁的屈九淵臉上浮現(xiàn)出詭秘的微笑。
李青云滿意點頭,封靈書發(fā)出這般異象,他完成任務(wù)穩(wěn)了。
只是忽然在此刻,李青云有些疑惑,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他看向風(fēng)帝。
風(fēng)帝臉上的呆滯轉(zhuǎn)化成為尷尬,不由得輕咳一聲對李青云說道:
“青云劍帝,這詩詞雖然好,可早已載入我們浩然書院詩冊。在此還要糾正一下你的字音,‘黃河’應(yīng)念作‘荒河’,荒河是橫貫我們十域的一條大河,自西向東流。”
這下子,輪到李青云面容呆滯了。
眾人的目光逐漸變得鄙夷起來,一道道火辣辣的視線掃過李青云,令他非常不自在。
長老席位上的阮輕舞捂住了臉,前輩好丟人。
李青云不信邪,急忙補救道: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風(fēng)帝:“這情詩早就傳遍了八荒十域?!?p> 李青云:“長太息以掩涕兮……”
風(fēng)帝嘆道:“也有了!”
李青云老臉早就掛不住,這是在逼他出絕招?。骸氨眹L(fēng)……”
風(fēng)帝無奈說:“有!”
李青云:……
這劇情不對啊!
這特么不按套路出牌??!
還讓他怎么玩?
一旁的屈九淵差點當(dāng)場笑抽,這李青云活該啊。
剛剛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對身旁的老頭下了毒藥?,F(xiàn)在看來,自己還到手一把青云劍,賺了。
剛剛他可是心驚膽戰(zhàn),生怕李青云的修為并沒有廢,幸虧下毒對方?jīng)]有察覺,已經(jīng)證明李青云真的很弱。
現(xiàn)在他的小動作沒被發(fā)現(xiàn),看著面前的老頭還吃鱉,他那臉上掩不住的嘲諷。
而對于李青云來說,現(xiàn)在的處境猶如進退維谷,自己說的每一篇詩詞早都流傳于世。
自己再說,無異于自取其辱。
在他之前,有穿越者來到這里的事情實錘了,裝比已久,詩詞肯定早就被這貨傳了個遍,他咋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風(fēng)帝為李青云留足了面子,可李青云不給力,他也只能宣判這場菜雞互啄的勝負了。
“本帝……”
“風(fēng)帝且慢。”李青云忽然沉聲道,“再給在下最后一次機會,如果還不行,在下自動認輸?!?p> “行吧?!?p> 屈九淵在一旁諷刺道:“指望這位青云前輩寫詩,再等個千年看能不能從口中憋出來?!?p> 話音剛落,那些吃瓜賓客中就有了零星的笑聲。
李青云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這詩有沒有用,但不試試怎么能知道呢?
他驀然開口,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很舒服,“當(dāng)我在夜里獨赴幽會的時候,鳥兒不叫,風(fēng)兒不吹,街道兩旁的房屋沉默地站立著……
當(dāng)我站在陽臺上傾聽他的足音,樹葉不搖,河水靜止像……”
天羅峰上,那些紛雜繁擾不知何時忽然消散,峰中一片寂靜,唯有李青云的腳步聲,空谷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