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請辭?已經(jīng)想好了這意味著什么了?”
在白術(shù)抬頭看向白三七的瞬間,白三七頓時覺得自己的祖父相比之前又老了些許,那眼角的皺紋似乎又被歲月多畫了幾筆。見祖父這般模樣,白三七心中的愧疚感再次緩緩冉起。
“祖父,對不起......孫女......”
白術(shù)擺手,打斷了白三七的話,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對于我來說,你不僅僅是白家的唯一,你也是我的孫女,我希望你快樂?!?p> ......
今天是待在太醫(yī)院的最后一天,白三七感覺自己的身子頓時輕盈了一些,終于,終于可已離開這個滿是她與張湛藍回憶的地方。這些日子,她快被這些回憶壓的喘不過氣了......
“白御醫(yī)原來你在這呢!”新來的見習女醫(yī)歡意氣喘吁吁的跑到她身前,像是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北部邊境突發(fā)怪疾,白院使正準備前往。”
“什,什么怪疾?”白三七眉頭緊蹙。
“御醫(yī)去院使室一聽便知。”
說完,白三七疾步走到院使室。室內(nèi)白術(shù)和李致禮對坐,見白三七來,李致禮起身,“你來的正好,快勸勸我?guī)煾的愕淖娓?,讓他別去邊疆。昨晚染了風寒,今日就去趕路,還要不要長命百歲了!”
白術(shù)掩嘴干咳了幾聲,“不礙事,只要我這老骨頭還能動,我就要繼續(xù)懸壺濟世。”
“祖父您要懸壺濟世也得養(yǎng)好身子再說,孫女可以今日先啟程去看個究竟,倘若那怪疾肆行,那孫女再修書給您可好?”
白三七說完看著兩人,只見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李致禮說;
“師妹要去看看,那是最好不過!師傅你也可以安心的將身子養(yǎng)好了?!?p> 白術(shù)點了點頭;
“也行。心兒已經(jīng)在宮門等候,你收拾好便可出發(fā)。”
“好,師兄記得照顧好祖父?!?p> “那是必須。”李致禮說。
李致禮和白術(shù)將白三七送出了宮門,看著她上馬車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很遠時,兩人的臉上均浮現(xiàn)著一道不可言喻的微笑。
......
“小姐醒醒,前面就是坎城章州縣的驛站了?!毙膬狠p輕推了下正熟睡的白三七。接連幾日趕路,她整個人現(xiàn)在疲憊的不要不要的,但一聽心兒說已經(jīng)到時,頓時又來了精神,伸手撩開簾子瞧了瞧這座陌生的城。映入眼簾的是她未曾見的異域風采。
將東西大致放好后,白三七和心兒跟隨著章州縣縣令派來的侍衛(wèi)前往了收治怪疾患者的大四合院。
侍衛(wèi)頓了頓,示意白三七將準備在門口的紗布纏在臉上,等白三七帶好后,推開他身邊的那一扇門,帶她進去。
一聽說收治怪疾患者的是一個大四合院,白三七頓時蹙眉,但在她推開門過后看到收治的病人不算太多時才稍微放了放心。
“這些百姓都是新染上怪疾的?”
白三七問隨行的侍衛(wèi)。
“非也,這些都是些痊愈的差不多的百姓,那些沒好全的,張神醫(yī)都不讓他們出來。”
“張神醫(yī)?”白三七莫名的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她果然是瘋了,現(xiàn)在連聽到“張”字都心悸許久......
侍衛(wèi)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這怪疾初發(fā)時,縣令便上稟了朝廷,但是,朝廷對此事非常重視,沒過兩日便將張神醫(yī)派來查清診治怪疾,這才沒讓那怪病在整個章州縣蔓延開來?!?p> 進了院子,白三七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四合院間隔開了好幾塊空間。
“姑娘是從帝城來的,那想必姑娘也認識張神醫(yī)。”
“我......我認識的人不多......”白三七回道。
兩人正說著,另外一邊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正當白三七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時,那侍衛(wèi)適時的叫道;
“張神醫(yī)!您說的幫手朝廷給您送來了!”
好家伙!不叫不知道,這小侍衛(wèi)一叫這邊上那兩排房子都開了門,人頭從房內(nèi)探出看看著白三七,不知是被關(guān)太久還是因為受夠了張湛藍的撲克臉,竟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白三七來;
“快看快看!是個姑娘!”
“是?。〗K于有一個女大夫了!”
“這姑娘長的如此稚嫩,怎能治病,朝廷派她來豈不是不顧我們生死?”
“你瞎說什么話,那張神醫(yī)不也年紀輕輕本事大嗎!”
“反正我就是不想讓她給我治,信不過?!?p> “白姑娘是帝城太醫(yī)院院使的孫女,就醫(yī)術(shù)問題,大家不必擔心?!?p> 張湛藍說著句話時,眼睛直直的看著白三七,像是表示他對她的肯定。
白術(shù)的醫(yī)術(shù)聞名整個瀾滄,帝城白家更是。所以當那些百姓聽到白三七是白家人后便悄悄的退回自己的房中靜養(yǎng)。
“看來兩位都是熟人,那鄙人便先回去復命了?!?p> 聞言,兩人異口同聲
白三七:“不熟?!?p> 張湛藍:“請回。”
“......”侍衛(wèi)眼波在兩人身上流轉(zhuǎn)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行了個禮默默的離開。
侍衛(wèi)一離開,白三七感覺周遭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不僅如此,她的雙腳還像是被綁了好幾塊大石頭,邁不開腳,也移動不了。只得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張湛藍朝她走來。
白三七望著他那雙依舊好看的桃花眸,那雙深深刻在她記憶里的眸子,方才那一幕,像極了從前張湛藍替她解圍的場景。
“不熟嗎?”
張湛藍的聲音隔著面紗傳來后更添幾分磁性,每個音節(jié)都在悄悄撩撥著她平靜的心弦。
白三七撇過臉不說話,張湛藍冷笑一聲,忍著情緒退后了兩步,
“言歸正傳,我先帶你去熟悉一下這個四合院。”
若不是地點不對張湛藍還想跟白三七計較一番,讓她知道什么叫熟,什么叫做不熟!
聽到張湛藍那一聲冷笑后,白三七的頭皮就開始發(fā)麻,一邊在心里罵著自己膽子小,一邊又怕張湛藍真在這里對她做什么,聽到張湛藍說要帶她去熟悉一下后,白三七頓時如釋重負的輕嘆了一口氣,
“好?!?p> 白三七與張湛藍保持著她所認為的安全距離。
雖然覺得張湛藍不會在這個地方對她做些什么,可是保不準他突然間改變了心情想要捉弄她一番。
沒辦法,張湛藍這廝太難琢磨透了!
“現(xiàn)在情況不怎么好的就只有一位,其余的病情基本穩(wěn)定,你在這兒的這段時間,每日定時段的去給他們把脈就好?!?p> 把脈好像也不是什么苦差事,但是比起這四合院里的這些,白三七更想知道這怪疾到底因何而起。
“那你知道,這怪疾到底是什么疾嗎?”
張湛藍站住腳,深深看了白三七一眼而后繼續(xù)往前走,
“也不是什么怪疾,是一種毒蟲咬了人后將瘴氣留在身體里,從而引發(fā)的大規(guī)模疾病?!?p> 聞言,白三七瞳孔微縮,“是毒瘴?!”
“毒瘴怎會在這邊疆嚴寒之地蔓延?上回我讓你看的那些醫(yī)書你到底看沒看?”
張湛藍輕敲了一下白三七的腦袋,繼續(xù)往前走。
“你讓我看我就要看嗎!你又不是我的誰!”
白三七捂著頭小聲嘀咕了張湛藍一句,繼續(xù)跟了上去,
“那到底是什么?”
“是有人養(yǎng)了一種蟲子,并將這蟲子故意放在了市集上?!?p> “這到底是誰這么壞干這么缺德的事啊???”
“這世上缺東西的人多了去了,有的人缺德,有的人缺心眼,這不很正常的事??你說呢?”
張湛藍站在一扇門前,轉(zhuǎn)身看著白三七,不知道為何,張湛藍在說‘缺心眼’三個字時,白三七總覺得他在說她自己......
但是她好像也沒做什么缺心眼的壞事情吧??
“抱歉,我沒聽懂張神醫(yī)話里的意思?!?p> 張湛藍收回視線,一陣子沒見這小丫頭膈應人的招數(shù)倒是見長,深吸了一口氣掩蓋身上的戾氣。
“你我的關(guān)系,叫神醫(yī)便生分了?!?p> “不叫你張神醫(yī),那叫你什么。你現(xiàn)在可沒有在太醫(yī)院任職,再叫你張?zhí)t(yī)也不合適?!?p> 聞言,張湛藍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白三七一眼,而后收回視線,將眼前的門推開,“吱......”
室內(nèi)有幾名醫(yī)者正圍著床榻忙活著。
白三七跟著張湛藍的步伐走了進去,等圍在床邊的人走開,白三七才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半邊的臉潰爛可怖,身上暴露在空氣的皮膚也是布滿膿瘡。但是,那女子另外的半張臉,白三七是越看越覺得熟悉。她往前走了兩步,瞪圓了眼眸,輕聲;
“玉......玉熏?”
聞聲,床上的女子微張了一下嘴,旋即又昏睡了過去。
“玉熏你......”
白三七的手還未碰到床榻,便被張湛藍一把拽著,白三七回頭看了張湛藍一眼,正準備發(fā)脾氣罵他,便聽到他說;
“出去說?!?p> 一到室外,白三七立即甩開了張湛藍的手,
“下次有什么直接說,別動手動腳的讓人誤會?!?p> “呵......”張湛藍輕笑一聲,自顧自的往前走。
外頭的天色漸暗,白三七見他就這么走了,頓時覺得氣結(jié)。這王八蛋,這么久了還是這么的小氣!也罷!就算是他現(xiàn)在不說玉熏的情況,明日她也能找人問!她就是不聽他的!
雖然白三七說的很是凌云壯志,但是事實是......
“趕緊跟上,別迷路了?!?p> 張湛藍在前頭剛說完,白三七就快步跟了上去。
雖然張湛藍可惡,但是比起張湛藍,這陰森森的四合院才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