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差錯落星,破曉之際,人最貪睡時。最寂靜時刻,官道揚塵,一馬車奔騰而過。
掌韁繩者,無明道長也。
馬車內(nèi)者,鄭宿生也。
鄭宿生哀愁,早聽聞無人觀旁殺人村,在外過夜無還生之謠言,自己還疏忽葬送了二車夫性命。
鄭宿生再如何野心,也是京城長大,太平公子哥生活,能見多少死亡?身邊人也衣錦之輩,下人也是力壯之時,少有生死之隔也。
活生生二人,昨日還與他言戲,今日便已赴了陰曹地府。鄭宿生一時難安。
馬車外,無明道長邪笑不止,在這空曠之地悠悠,驚起一片鴉落……
……
錦繡閣內(nèi),含煙安然臥在床,沐兒抓著含煙冷冰冰的玉手藏在懷中暖,小身姿抱著含煙腰間睡。
隨著天明,香鐘之香盤燃線敲金,沐兒聞聲起,朦朧間見含煙無生氣,小嫩手伸去摸了摸主子的傾城容。
微微嘆息后,沐兒起身,給含煙添被,轉身去一樓燙藥。
時間隨著煮藥霧氣消騰。
上午,鄭宿生馬車直奔京城探花樓,探花樓樓主,是三皇子支持者,探花樓是秦燁與鄭宿生的會所。
鄭宿生馬車剛至,就有下人早侯著迎接,眾人擁簇著鄭宿生與無明道長入探花樓。
探花樓三層頂間,秦燁梵香正坐,探花樓樓主站在一旁,聞有人上樓,探花樓樓主開門探望。
見鄭宿生領著一道士來,探花樓樓主請入。
秦燁見二人至,先眼神示意鄭宿生,后對無明道長一拜。
“小子秦燁,麻煩道長出觀苦奔波。”
無明道長又邪笑,扶起秦燁,謙虛道:
“小道士哪能受皇子禮,折煞小道也!”
秦燁起身,依然奉承。
“道長謙虛了?!?p> 說罷,秦燁上座,無明道長主客,鄭宿生主陪,探花樓樓主最次。
四人入座不談事,品茶又甜點餐。
待皆滿足之意掛于面,使喚丫頭收理凈,才開始。
秦燁側面合意道:
“聞道長有諸多神通廣大之法,不曾見過,秦燁可惜?!?p> 說著,秦燁搖頭嘆惋,似追思先代神話。
無明道長見如此,稍作遲疑,便順秦燁意思。
無明道長邪笑一聲,說道:
“皇子不必煩惱,看老道展露一手也?!?p> 無明道長言過,左右展翅,目盯桌上杯,口中念念有詞,面色陰沉漸紫。
突然,一道邪光從無明道長目射于杯中,杯中水沸騰。眾人認真看,不敢恍惚錯過。
一瞬,無明道長縮手,口中吐出。
“疾!”
“噗嗤!”
青花雕紋松圖杯,眨眼間成了一撮粉末,就在原處堆著。
鄭宿生,驚!探花樓樓主,驚!
秦燁起身贊嘆。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無明道長真乃神人也!”
無明道長一陣呢喃收工,面色歸正常,謙虛回禮。
秦燁從袖中掏出十張萬兩銀票,強遞給無明道長。
“道長,半年前做客,錢落吾住所,今日還汝?!?p> 此行為,看得鄭宿生大叫長見識哉,送銀還可這般送法。
無明道長邪笑乎乎,瞇著眼收下。不過,身下掐算的手顫了一下。
無明道長有習慣,他人趨奉財物常掐算一番。
見無明道長收下,秦燁言歸正傳,試探道:
“道長,吾一親友患絕癥,垂命至今,妄圖再多活,道長可有辦法?!?p> 無明道長看了秦燁一眼,掐算手影無雙。
沉吟片刻,無明道長對秦燁道:
“觀皇子氣象,不似親友重病,還是讓老道算一番?!?p> 無明道長又轉手欲算,秦燁趕忙攔下。洛含煙哪里跟自己有什么勞什子親,只不過乃一推辭之言。無明道長就是再精明,也算不得那里去。
秦燁開門見山直言道:
“道長不需算,吾親已垂危,聞道長有一道法命安生年否?秦燁斗膽求?!?p> 無明道長面色裝若恍然,其實掐算時知些許事端始末。
無明道長道:
“此法可快活人,不過,活一年,后必死也。不得用!不得用!”
無明道長擺手,搖頭不同意。
而秦燁不需太多時,一年時間足夠其將大乾變天,覆滅后,洛含煙活著才是礙。秦燁認為,安生年讓洛含煙好生活一年為棋子,再合適不過也。
秦燁搖頭,強硬道:
“求道長施法便可,秦燁感激不盡。”
無明道長看向秦燁,面色古怪,卻不多言。
一時間,場面冷靜。
秦燁觀無明道長面色無喜悲,心道:怕不是自己過急,惱了無明道士?
“呱呲!”
秦燁又取十萬銀票,欲送給無明道長。
“這歪邪道士,定然抵不過金銀誘惑!”
無明道長見今金銀來,竟出奇阻手不收,使得秦燁稍顯難堪。
見如此,無明道長搶言道:
“皇子莫急,老道答應便是??墒堑婪ò采晷枭醵嗦闊膊缓眯惺乱??!?p> 秦燁見無明道長答應,將其不取之銀票收回,喜道:
“道長答應就好,其他麻煩,秦燁早已解決?!?p> 說罷,秦燁一拍手。
房間左側之墻竟移動開,展露一空間,撲面而來是濃濃血氣。
道法安生年,講十人不安心,一年人安生。施法需十新鮮人心,催動法術,最終將十顆人心道法梵燒,化成一劑藥。
秦燁面色正常,仍然微笑。無明道長有些驚訝。鄭宿生與探花樓樓主心底震懾,難忍血氣直咳。
尤其探花樓樓主,不曾想自己閣樓有如此血煞之處!
面前房間擱十透明酒壇,都裝有一顆鮮活人心!剛挖也!兩人肝顫!
“秦燁!好狠的心也!”
秦燁平靜道:
“道長,萬事俱備,請里面施法。”
無明道長已夸下??冢坏貌贿M。停止左手暗中掐算,陰著臉進去,在秦燁監(jiān)視下,施法。
一幕幕看得鄭宿生心驚肉跳,想想這兩日自己經(jīng)歷,心里發(fā)怵,不知自己與這兇狠人秦燁合謀,是福是禍也!
一陣陣邪風怪氣,血腥鋪面,無明道長整整施法一個時辰,才略有疲倦走來。
無明道長此刻眼中邪氣銳減,身體瘦了不少,面色略白,揮著顫抖手,將一玉瓶交予秦燁。
“成功了!”
秦燁興奮,絲毫不在意那莫名死去者,與一房間的恐怖場面及血腥。
近中午時刻,無明道長離去,不論秦燁如何留,堅持歸觀,并拒絕相送。
無明道長只身出京城,施展法式,半個時辰到了無人觀。
小徒弟無行道童早在門前侯著。
見師傅來,啟門。
入門時,無明道長將秦燁送之十張萬兩銀票施法燃盡。
無行道童疑惑問:
“師傅為何燃銀票?”
無明道長搖頭道:
“無人觀,邪修觀,邪道非惡道也。此錢不凈,吾不敢收。小無行記得,此后也需如此。”
無行道童點頭,似懂非懂。
兩人入觀。
無人觀前吹起一陣莫名風,吹走銀票灰燼,吹上觀中門,讓灰燼留在觀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