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這個透明的鐘表之后,俞擇并不急著行動,只是湊近了觀察它。
這個表很大,也很古樸,表盤上的數(shù)字很奇怪,像是在鏡子里的倒影,全都是鏡像的內容。
通過辨認,俞擇發(fā)現(xiàn)上面的時間在正面看來應該是十一點整,和之前的那些表并不相同。
他試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個鐘表,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從表盤中間穿了過去。
俞擇略一思索,再次拿出自己的靈器,用靈力催動,也沒有在上面看到綠色熒光,難道這個鐘表并不是靈器?那它又是什么呢?
正在他仔細觀察的時候,突然有一只透明的手,堂而皇之地在大鐘周圍掃蕩,甚至一個不小心拍到了鐘面上,接著消失不見。
俞擇猛然站起來,繞著大鐘轉了一圈,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然后,那只手又出現(xiàn)了,這一次在輕微的試探之后,直接將鐘表拿了起來,又發(fā)瘋了一般,帶著東西在整個屋子里奇怪地轉圈,過了很久才停下來,接著……把它高高舉過了頭頂。
俞擇:“……”
他挑挑眉,抱著手臂淡定地站在原地,十分好奇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
果然,大鐘并沒有被扔下來,而是被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了地面上。
俞擇微微一笑,蹲下身繼續(xù)研究鐘表。
他隨意伸出手,在空氣中描繪著鐘表的輪廓,一不小心觸到它,本以為會就這樣穿過去,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觸碰到這個大鐘了。
迅速抽回手,俞擇快速掃視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沒有觸發(fā)其他的危險,這才放下心,繼續(xù)用手檢查鐘表。
說是可以觸碰,卻也像是隔著屏幕看動畫一樣,只能觸得到表面,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對于這種無能為力的狀況,俞擇并不滿意,因此他再次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張開雙手,牢牢地抓住鐘表,企圖移動它……或者摧毀它。
有那么一瞬間,俞擇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彩色的大鐘,只要再加把力,一定可以成功的。
但就在這時,那只手又出現(xiàn)了,它輕而易舉將鐘表翻來覆去地檢查,甚至在最后……調了它的指針。
這個時候,俞擇的臉色十分難看,那只手不僅讓他的努力功虧一簣,說不定還會把他拉入未知的危險,但是卻無力阻止。
俞擇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鐘表消失不見,所有的線索,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事實上,這是俞擇離謎底最近的一次,因為在他的眼前,突然間所有的物品都失去了熒光,并且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廢墟,而在那個本該是鐘表的位置,他竟然看到了一個新的破碎的鐘表,和……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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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藏室里,三個人的臉色十分難看,對于下一步行動也有些猶豫。
這種情況下,冒然把童靈的尸體抬出來是不明智的,但是童斌也絕對不會允許姐姐的尸體再次消失,而長時間地待在儲藏室里,又可能會觸發(fā)里面時空的變化,導致里面的人再次消失,這是得不償失的。
因此,他們協(xié)商之下制定了一個計劃,尤佳待在門邊,一只手觸碰大廳,一只手觸碰儲藏室,而周若祁和童斌分別進入儲藏室搜尋,以防萬一,每人進入時間不能多于三分鐘,尤佳也負責計時。
童斌第一個進去,周若祁在外面看著尤佳的姿勢,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一個護著小雞崽的老母雞。”
尤佳沒有理他,專心計時,在這個間隙又抽空看了周若祁一眼,“你不用擔心,楚宴不會有事的?!?p> 周若祁笑容一僵,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我知道她不會出事,但是鐘表想要認她做主人,勢必會拋出許多誘餌讓她就范,這些誘惑……她不一定躲得掉?!?p> 尤佳垂下眼,“我知道?!?p> “所以呢,等楚宴出來了,不管變成什么樣子,我們都不需要大驚小怪?!敝苋羝畹f道。
尤佳點點頭,頓了一下,又抬起眼睛看他,“該你了。”
周若祁來到門邊,大喊一聲,“童斌同學,你的時間到了?!?p> 童斌也沒有拖延,聽到聲音很快出來了,只是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周若祁拍拍他的肩膀,大步走了進去,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一眼便看到了掛在尸體身上的毛線頭,那個顏色和料子,和蕭楚宴今天穿的一模一樣。
和蕭楚宴相處久了,周若祁和尤佳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在蕭楚宴的身上沒有巧合,只有不小心闖的禍,和故意闖的禍。兩者比例五五開。
因此,周若祁幾乎可以斷定蕭楚宴來過這里,甚至想要仔細探查尸體,卻不小心留下了自己出現(xiàn)過的證據(jù),這種情況下,但凡破案人員腦子簡單點,就可以當場給她定罪了。
周若祁一邊嘆氣一邊上前悄悄拿走那個“罪證”,毛線頭出現(xiàn)在尸體的頭發(fā)上,而這個料子是蕭楚宴的褲子,按照這個姿勢,難道是在檢查頭部?
周若祁也忍著惡心和不適,在尸體的頭部檢查,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眼睛里的陌生背影,但是他并不認為這個人是兇手。
在他看來,一個人的穿著、肢體語言和表情,都可以表達出這個人內心的想法。
童靈穿著很鮮亮的裙子,頭發(fā)也梳的一絲不茍,臉上畫著淡妝,身體姿勢很隨性,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微笑,好像做出這樣的選擇是一件讓她十分愉悅的事情。
她的神色很安詳,仔細觀察的話,還可以在表情里感受到隱隱的興奮和挑釁,他在用自己的死亡來挑釁什么人,可能是她眼中那個怯懦而慌亂的背影,也可能不是,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她的目的似乎已經(jīng)達到了。
而最重要的是,周若祁有一個猜測,如果童靈真的是被人殺害的,那么被鐘表認定為下一個主人的一定不會是只打碎了死者手鐲的蕭楚宴,而應該是那個殺了人又逃跑的兇手。
只是周若祁一直有一個疑問,所謂的鐘表的主人……真的是使用這個靈器的人嗎。
不等周若祁探查更多,童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看來又一個三分鐘過去了。
周若祁走出儲藏室,和即將要進來的童斌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探究意味。
周若祁習慣性地露出和善的微笑,率先移開眼睛,和他擦肩而過。
看著他們倆的反應,尤佳低下頭,并不理睬,她一直都知道,童斌隱瞞了很多事情,他們也同樣有所隱瞞,大家互惠互利就好,沒必要過于坦誠。
周若祁走近她,把想說的話打在了手機屏幕上,倆人共享了所有的信息。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童斌躲在儲藏室的暗處觀察了許久,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異樣,這才走向角落里,翻出這里的大鐘,和一個琉璃珠盒子,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他并沒有辦法分辨家里要找的是哪一顆,便全部裝進了口袋。
昨晚父母的談話還響在耳邊,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漠語氣,和想要把童靈尸骨都融進靈器的殘忍決定,讓他驚出一身的冷汗。
童斌忍不住想,也許那兩個人并不是自己的父母,他們只是在監(jiān)督自己的實驗品,所以不需要付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情,而小時候那些僅有的溫暖記憶,也許只是夢吧。
記得姐姐曾經(jīng)告訴過他,如果可以找到那個琉璃珠,她早就擺脫那些惡魔了??墒抢^而她又神經(jīng)質地懷疑自己,一個勁兒地說“是琉璃珠嗎?是不是啊,我……我好像不記得了。”
童斌抿緊嘴唇,再一次拍了拍口袋里的東西,為了姐姐,也為了他自己,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些都毀掉!
走到童靈身邊,童斌蹲下身體,給了她一個擁抱,也不知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空間,竟然完美地還原了童靈死的瞬間,血液還在流動,甚至身體還有一點點的溫暖,他恍惚間差點以為,姐姐還活著,還會在偶爾精神正常的時候抱著他,溫柔地告訴他“小斌,快跑,離開這里,越遠越好?!?p> 可那個時候,他為什么沒有聽呢?是了,他以為姐姐又犯病了,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卻從來不會去思考她這樣做的原因。
童斌慘然一笑,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一縷姐姐的頭發(fā),緊緊握在手里,這一次,他相信姐姐的選擇,但是接下來的任務,他需要自己完成了,他相信,姐姐一定會在天堂看著他,支持他。
他將外套脫下,蓋在了童靈身上,猶豫一瞬,還是沒有動她的眼睛,他不想破壞這個生動的表情,那是姐姐留給他唯一的念想。
沒有等到周若祁出聲,童斌就提前出來了,那里面已經(jīng)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了。
在踏進客廳的一瞬間,他感到手里一陣異樣,慌忙抬起手,卻看到手里姐姐的頭發(fā),變成了粉末。
童斌嘲諷一笑,注定要失去的,果然留不住。
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東西,還是原樣,不禁覺得荒謬異常,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嗎……
周若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抬腳就要進去,卻猛然聽到被他們忽視許久的大門口,傳來扭動把手的聲音。
三個人神色一凜,都沒有動,卻默默做好了一切反擊的準備。
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躲起來,但留下的破綻太多,還不如直接攤牌。
門開了,逆光下一個削瘦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看到這里的情況,似乎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愣在了當場。
周若祁微微一笑,果然,就是這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