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坐落在市中心,造型別致,背靠風(fēng)景秀麗的山脈,和周圍的文化建筑相互輝映,氣勢磅礴。這里總共有六層,丁思雨去了三樓圖書借閱區(qū),她一直很忙,最忙的時候試過一天做四份兼職,但是再忙再累,只要來到這里,她的心就會變得異常平靜。她可以不管不顧地在知識的海洋中遨游,她不再是要幫養(yǎng)父還債的丁思雨,也不再是要供妹妹讀書的丁思雨,她不是服務(wù)員、不是促銷員、不是鐘點(diǎn)工、不是美工......她,只是她自己,所以,她喜歡這里,貪戀這里。
林昊涵跟著定位來到了圖書館,并打開手機(jī)放大了照片,照片上的人魚公主從車上下來時并沒有戴面具。從會場出來后,哭過的丁思雨覺得眼睛發(fā)癢,就在車上摘下了面具,她也沒有讓許墨直接送她進(jìn)去,因?yàn)榉揭菡芤呀?jīng)通知阿升在外候著了,他不想丁思雨穿成那樣和許墨共處一室。沒想到他們間接成全了林昊涵,看著照片,他眼含笑意,自言自語道,“波妞,原來你長這樣?果然是個落入凡塵的仙子?!?p> 丁思雨全神貫注地找書,根本沒有留意書架后面一直跟著她的人影,她的臉龐從縫隙中透過來,若隱若現(xiàn),沒想到她不施粉黛的樣子也這么動人,皮膚白皙粉嫩,鼻翼小巧,嘴唇微張,一雙美目波光流轉(zhuǎn),林昊涵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方逸哲冒著得罪許家的風(fēng)險也要選她。確實(shí)是個妙人兒。
“這位同學(xué),請問你知道《華夏意匠》這本書放在哪里嗎?”林昊涵走到她跟前,禮貌地向她詢問道。
丁思雨看了他一眼,“你也愛看建筑類的書?”
“是的?!绷株缓┝搜鬯种械摹督值赖拿缹W(xué)》,“沒想到我們志趣相投?!?p> 丁思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其實(shí)你只要查看電腦索引,就很快能找到的?!?p> “哦?是嗎?我第一次來,不太會用,不如你教教我?”他步步向她靠近,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書架內(nèi)側(cè)的墻角。
丁思雨心跳加速,腦子轉(zhuǎn)得飛快,這個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哦對了,想起來了,好像就是昨晚舞會上的那個龍王三太子敖丙?難道真的是他?丁思雨抬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怎么?想起我來了?”他一手扶著墻壁,一手舉起手機(jī),“這個是你吧?波妞。”
“你竟然跟蹤我?還偷拍我?!無恥!”丁思雨覺得這個家伙簡直就是個變態(tài)。
“噓——”林昊涵收起手機(jī),食指放到唇邊,“小聲點(diǎn)兒,這里是圖書館,讓人聽見了不好?!?p> “你到底想做什么?”丁思雨稍稍把分貝降低。
“不想做什么。跟蹤你偷拍你的人不是我,我只負(fù)責(zé)收圖。”
“那還不都是一樣?!倍∷加隂]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要隨便對人生氣?你生氣的樣子這么可愛,我怕我會忍不住愛上你。”
“愛你個大頭鬼!你到底有完沒完?”跟他說這么多廢話干嘛?干脆直接叫人來,丁思雨故意提高了分貝,“你再不讓開,我要喊人了。”
這時有個工作人員聽到聲響走了過來,“你們這是在干嘛?這里可是圖書館!要親親我我回家去!”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不知廉恥?竟然在圖書館玩壁咚?!
丁思雨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姿勢極其曖昧,于是伸出一只手抵住林昊涵的肩,將他奮力推開。
“好,馬上走?!绷株缓D(zhuǎn)身回應(yīng)道。然后笑著抓住丁思雨抵在他肩上的手,把她一路帶進(jìn)了圖書館旁邊的一家咖啡廳,丁思雨扭捏不情愿的樣子讓周圍的人都誤以為他們是一對鬧情緒的小情侶。
林昊涵怕她逃跑,點(diǎn)咖啡的時候也一直抓住她的手不放,讓咖啡店店員都羨慕不已,對丁思雨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都長這么帥了,還這么沒安全感。”
“就是說啊。”林昊涵望著丁思雨的眼睛曖昧地說道,“我女朋友太搶手了,我好害怕失去她?!?p> “你不說話會死嗎?”丁思雨狠狠地瞪著他,恨不能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
店員尷尬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心想:如果我有個這么帥氣又把我捧在手掌心的男朋友,我才舍不得兇他呢!真是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誒,敖丙,你可以松手了嗎?”丁思雨面無表情地抬起自己的手腕,“都被你掐紅了?!?p> 林昊涵松開手,但卻并沒有立刻放開,而是把她的手托在掌心,用指腹細(xì)膩地幫她揉捏著。丁思雨拒絕這種曖昧的碰觸,馬上把手縮了回來,自己用手揉著手腕。
“你不必對我有敵意,我并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绷株缓L(fēng)輕云淡地說道,一改之前嬉皮笑臉的神情。
“那你究竟想怎樣?”丁思雨見他不再開玩笑調(diào)戲她,也想好好跟他談判。
“不想怎樣,就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shí)回答。”
“好,你問?!?p> “你跟方逸哲是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他是許醫(yī)生的朋友,而我也是許醫(yī)生的朋友,就是這種關(guān)系?!?p> “哪種朋友?女朋友?”
“這個你沒必要知道,以我們的關(guān)系,這個問題不在我能回答的范圍內(nèi)?!?p> “那要跟你是哪種關(guān)系?你才會肯對我說實(shí)話?”林昊涵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剛剛說的就是實(shí)話,你愛信不信。”丁思雨外表柔弱,內(nèi)心卻強(qiáng)韌冷靜,她雖不知道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但有一點(diǎn)是可以肯定的,他絕對不是方逸哲的朋友。
“其實(shí)你別害怕,即使你是方逸哲的地下情人,我也會替你們保密。這個世界上,我應(yīng)該是唯一一個會祝福你們,愿你們永結(jié)同心的人?!绷株缓^續(xù)引誘她說出真相。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昨晚只不過是方逸哲為朋友出頭,你與其懷疑我是方逸哲的地下情人,倒不如直接說我是許墨的女朋友。”丁思雨根本不上套。
“你就這么想當(dāng)許墨的女朋友?”林昊涵懶洋洋地啜了口咖啡,“我就是想確定一下你和方逸哲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既然不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那就好辦了,我就可以肆無忌憚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p> 丁思雨抬眼對上他的眼睛,轉(zhuǎn)而又看向窗外,“隨便你,我要走了。”
“等等,我叫林昊涵,你叫什么名字?”林昊涵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這個不重要?!倍∷加昀淅浠貞?yīng)。
“重要,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绷株缓瓚B(tài)度堅決。
“丁思雨?!倍∷加瓴幌朐俑m纏,他的手剛放下,她就背著包快速走出了咖啡廳。
丁思雨,丁思雨,丁思雨......林昊涵一遍一遍念著她的名字:波妞,原來你的真名叫丁思雨,不錯,比波妞好聽。
剛上地鐵,丁思雨就接到了方逸哲的電話,問她去了哪里?也沒有事先跟阿升說一聲。丁思雨憤憤地想:都怪這個林昊涵,原本是要提前給阿升發(fā)信息的,結(jié)果因?yàn)樗?,才把事情耽擱了。
“不好意思,圖書館內(nèi)信號太差,我還以為信息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倍∷加瓯傅叵蛩忉尩馈?p> 方逸哲也沒有責(zé)備,“沒事兒,我只是擔(dān)心你。你吃過午餐了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一起吃?”
“不用了不用了。”丁思雨害怕再次被人跟蹤,萬一讓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恐怕會拿出來大做文章,變成威脅方逸哲的籌碼。
方逸哲聽出了她的緊張,“你在害怕什么?”
“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人看見你跟我在一起,你不是要我多給你一些時間嗎?所以你就放心去處理你要解決的問題吧,我可以等你。”
方逸哲心頭一緊,有些感動,又有一些內(nèi)疚,她的回答這么懂事這么善解人意,可卻又讓他無比心酸,他啞著嗓子哽咽道,“思雨,謝謝你。”
丁思雨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后在電話這頭淡淡地對他笑著說,“沒關(guān)系,短暫的別離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聚?!?p> “好,以后相聚的時光都是你的?!狈揭菡芊畔率謾C(jī),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不能讓她等太久,看來處理完這次新樓盤的事務(wù),他們的計劃就得提上日程了。
這時阿佐進(jìn)來,向方逸哲匯報許墨來了。
方逸哲示意讓他進(jìn)來。
許墨坐在他的對面,有些愧疚地看著他,“逸哲,很抱歉,我不知道會讓思雨惹上林昊涵?!?p> “思雨不是你叫的?!狈揭菡艽驍嗨澳阗M(fèi)盡心機(jī)把她帶到舞會上來,是什么意思?是想讓她難堪?還是讓我難堪?你知不知道她昨晚哭得有多傷心?許墨,要不是還當(dāng)你是朋友,我根本不會讓你活著見到今早的太陽。”
“那你也不該騙她!你這樣腳踏兩只船又是什么意思?你們方家既然不敢解除婚約,那你就放了她,好好地跟依依在一起。”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用不著旁人來教我怎么做?!?p> “那我妹妹的事我也不管了嗎?”
“你當(dāng)然可以管。你要是真的心疼她,你就應(yīng)該勸她主動解除婚約,而不是去傷害一個無辜善良的人?!?p> “你的人無辜善良?難道我妹妹就活該被你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許墨,我最后再說一次,別人無不無辜,我不管,但是以后誰再敢動我的人,哪怕是動她一根頭發(fā),我都會讓那個人付出血的代價。我說到做到,你要是不顧許諾的死活,你就試試看,你若敢動我心尖上的人,你就別怪我不留情面,到時候只怕你的好妹妹生不如死?!?p> “方逸哲,你——”許墨被他氣到手發(fā)抖,“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如你所愿,如果依依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覺得我父親會放過你嗎?”
“呵呵?!狈揭菡茌p笑了兩聲,“說得好像他現(xiàn)在有放過我一樣。許墨,你是真傻還是裝瘋?你看不出來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嗎?放心,令尊大人現(xiàn)在可舍不得讓我死?!?p> 許墨不想再繼續(xù)跟他聊下去了,官場的東西他不太懂,商界的東西他也不想知道,正因?yàn)椴辉敢馍孀氵@些,他才安安靜靜地開了個牙科診所當(dāng)私人醫(yī)生。他和方逸哲是高中同學(xué),雖然只同學(xué)了三年,但是感情卻非常要好,籃球場上他們是最佳拍檔,生活上也能稱兄道弟互相幫忙,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為了個女人,就變成了針鋒相對的敵人。
方逸哲知道他在想什么,為了緩和氣氛,收起了鋒芒,“許墨,我不想傷害許諾,而你也不是我的敵人。這個世上的人與事,并不是只有黑與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思雨在遇到你我之前,她過的是種怎樣的人生?她不是什么嬌小姐,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只有一個妹妹,她活得如螻蟻一般,是從石頭縫中開出來的花??伤廊挥y而上,向陽而生,頑強(qiáng)地生長著,這樣的她,你怎么忍心傷害她?怎么忍心讓她踩在刀尖上?”
“別說了,別再說下去了......”許墨昨晚在車上已經(jīng)后悔了,他通過后視鏡看到了丁思雨的臉,那張臉煞白如紙,完全沒有往日的光彩,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也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光亮,再也不似第一次見她時那樣,閃耀著星光。
“許墨,回去吧。還好林昊涵還沒有見過思雨的真實(shí)模樣,就算路上遇見也不至于找她麻煩?!?p> “嗯嗯,是的?!痹S墨自我安慰道,他也知道林昊涵難纏,還好舞會上他們都帶著面具。
他們都不知道,林昊涵不僅見過丁思雨,還已經(jīng)對她展開了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