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雨被綁架一事,由于方逸哲讓權(quán)叔和阿升全面封鎖了消息,所以周圍的人并不知情。蘇悅凡還真以為她只是做了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shù),回到餐廳后也沒怎么讓她干粗重活,并囑咐她平時要加強鍛煉,多注意身體。就是方逸哲幫她請假這件事,讓蘇悅凡有些不解,宏基偉業(yè)離這也不近,他為什么要大老遠地繞道來這里吃早餐?而且又剛巧碰到丁思雨急性闌尾炎痛得暈倒在附近,難道這個華嫂現(xiàn)在懶得連早餐都不做了?
“逸哲,如果華嫂手藝不行,那你就讓她來餐廳學習幾天,我看你最近老往我這邊跑,方老爺子應該會不高興吧?”
“沒有,他老人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里管得了這么寬。況且,誰讓我就好月影軒這一口呢?”方逸哲喝了口熱美式,低頭一笑,繼續(xù)吃著迷迭香蛤蜊意面。
“這么高熱量的食物,吃多了也會膩的。我就納悶了,以前也沒見你這么喜歡月影軒呀?”
“小舅,人的口味都會變的?!?p> “好吧,但愿你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蘇悅凡敲敲桌子,指了指丁思雨。
方逸哲笑著放下手中餐具,拿了張紙巾按在嘴唇上,“有這么明顯嗎?”
“這還不夠明顯?你那雙眼珠子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貼在她身上。我可警告你啊,她可是我愛徒,你別打她主意?!?p> “小舅,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為什么不能打她主意?”
“這還用問嗎?嫁到你們方家能有什么好下場?再說了,你有婚約在身,能給她什么幸福?思雨是個好女孩兒,你如果只是為了泡妞,那以后就別來了?!碧K悅凡只要一想到他大姐還在榕華寺待著,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舅,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至于許諾那邊,我會盡快解決?!?p> “希望你說到做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想讓那傻丫頭吃虧。以后你就不必刻意再繞路過來看她了,這樣容易影響她工作?!?p> “說到工作,我還正苦惱該怎么跟您開口呢。我想讓她去雨逸上班,她學的是室內(nèi)設計,反正將來遲早都是要去那邊的,還不如早點兒過去讓她先熟悉下環(huán)境?!?p> “這是你的決定還是她的決定?”
“她還不知情。”
“那就讓她自己來跟我談?!碧K悅凡顯然不太高興。
“小舅,你有沒有想過雨逸設計工作室為什么要叫雨逸?”方逸哲認真地看著他。
“難不成你是想告訴我,雨逸是以她和你的名字命名的?你就編吧,你成立雨逸的時候你們兩個都還不認識呢?!?p> “你錯了,四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認識了,正因為遇見了她,我才成立了雨逸設計工作室,這間工作室是我送給她的禮物?!?p> “好個癡情種子。行,就沖你這句話,你就與你父親不一樣?!?p> “那小舅是同意讓我?guī)吡???p> “我可沒這么說。她也是我的心頭肉,你要在我的心頭上割肉,那也總得讓我考慮看看吧?”
“好,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p> 周末臨近下班的時候,蘇悅凡把丁思雨叫到了后廚,告訴她餐飲業(yè)其實是很累很辛苦的,不知道她有沒有想過換份輕松點兒的工作?丁思雨以為是她請了一個月假,惹師父不高興了,一個勁兒地道歉,并強調(diào)自己很能吃苦,就怕師父生氣要趕她走。蘇悅凡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說出要辭退她的話來。他見過太多拈輕怕重的年輕人了,他們根本瞧不起服務行業(yè),不過是把這里當作臨時跳板,他們不想伺候人,只想被人伺候。
“逸哲,暫且讓思雨委身于月影軒吧?她不想走,而我也舍不得讓她走?!碧K悅凡給方逸哲發(fā)了條信息,又安慰了丁思雨幾句,讓她不要這么敏感,他也就隨口一問,并沒有要辭退她的意思。
方逸哲剛開完營銷會議,看到蘇悅凡發(fā)來的信息,隨手回了個“好”字過去,接著把手機放在一旁,叫來了阿佐。
“廣告片拍得怎么樣了?”他一邊回復郵件,一邊向阿佐詢問公司最近的情況。這些天,他分了太多時間精力出去了,有些工作只能讓阿佐去跟進拿結(jié)果。
“聽了您的建議,腳本修改過兩次,第三次的效果還可以,但最終還是需要您來拍板?!?p> “好的?!?p> “另外,還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講?”阿佐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狈揭菡芡O率种械墓ぷ?,抬頭看向他。
“就是丁小姐問過您幾回,說您為什么都沒有去片場看她?”
“哦,知道了,她有給我發(fā)信息?!?p> “好的,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阿佐。無論是我,還是宏基,我們跟丁小姐的關(guān)系只是業(yè)務上的合作關(guān)系,這點希望你能分得清楚?!?p> “是,明白?!?p> 阿佐辦事他放心,就是不知道丁念晨是不是也誤會他了,之前為了持續(xù)紫貝殼公寓的話題熱度,所以市場公關(guān)部建議先不要對網(wǎng)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采取任何措施,畢竟目前廣告片還沒有拍完。現(xiàn)在除了晾著她,好像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晚上用餐的時候,丁思雨接到了丁念晨的電話。
“姐,你說方先生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拍廣告片他也沒有來探班,發(fā)信息他也不回?!倍∧畛吭陔娫捘穷^向丁思雨抱怨道,“還有你,也不來學??次??!?p> 丁思雨一時語塞,“念晨,他可能,最近太忙了吧?!彼龗吡搜鄄妥缹γ娴姆揭菡?,眼里充滿了怨氣,“他之前有向你告白嗎?”
方逸哲指指自己,再擺擺手,雙手攤開做了個很無辜的表情。
“這倒沒有?!倍∧畛坑行┦?,“但是網(wǎng)上傳的那些緋聞,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否認。”
“好啦,你就別想這么多了,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姐姐這個周末有空就去看你?!?p> 掛上電話后,丁思雨悶聲吃飯,方逸哲給她盛了碗冬瓜老鴨湯讓她降降火,她都視而不見,懶得搭理他。
方逸哲感到特別冤,“丁小姐,在吃飯的時候生氣,可對身體不好?!彼_了一張凳子在她的身邊坐下,“那時候我以為她是你,所以才會對她那么上心。但這個也不能完全怪我,誰讓你把定情信物隨便拿給別人?”
“念晨她不是別人。還有,誰說那是定情信物了?”她后面那句話,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可方逸哲還是聽到了。
“既然這樣,那這對紫貝殼留著也沒有什么意義了,不如丟回海里去?”
“誒,方逸哲,那可是我的東西,你不要的話,難道不是應該還給我才對嗎?”
“我沒說不要呀。你看你,說真話你不信,戲言你又當真?!狈揭菡苷酒饋?,沒等她作出回應就牽起了她的手,“走吧,去海邊走走?!?p> “誒,我還沒吃完呢?!?p> “不吃了。”方逸哲嘴角微勾,拉著她往外走,我看你都氣成這樣了哪還吃得下?
“你——”
走到了別墅外,丁思雨就安靜下來了,也沒有跟他扭捏拉扯,她覺得那樣太高調(diào)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往沙灘的方向走去。秋初的海邊,夜晚有些涼意,方逸哲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丁思雨披上,剛剛出來太匆忙都忘了給她拿多件外套了。
丁思雨穿上這件外套,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顯得格外可愛。一只手繼續(xù)被方逸哲牽著,另一只手像甩水袖一樣玩著另一邊的袖子,感覺滑稽又好笑。
“思雨?!狈揭菡芡O聛恚凵駡远ǖ乜粗?。
“嗯?”丁思雨因為慣性,朝他的肩頭撞了一下。
方逸哲扶穩(wěn)她,“跟我在一起,可能要面臨很多風雨,就像這片大海一樣,有時風平浪靜,有時波濤洶涌。我希望你能給我多一些時間,放慢腳步,等等我。”雖然男未婚,女未嫁,應是兩情相悅兩個人的事,但是基于他的身份,中間又橫著太多的人和事,不得不未雨綢繆。方逸哲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宣告全天下她是他認定的女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明明正經(jīng)拍拖談戀愛,卻搞得像地下情一樣。
“我懂?!倍∷加甑男闹窃人胂笾幸墒?,“我只是希望不要傷害到我的家人,殃及魚池。如果幸福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要踩著他人的尸骨去敲開幸福的大門,那這樣的幸福,我寧愿不要。”
“放心吧,沒你說的那么嚴重。你只要相信我,直直地朝我走過來就可以了,不要去看別的地方?!?p>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走在你的前邊,我怕帶不好路;我也不會走在你的后面,我怕跟不上你的步伐。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就站在你的身旁,跟你并肩一起去面對那些風風雨雨?!倍∷加陚?cè)過頭沖他回眸一笑,“你曾經(jīng)說過的,我也可以是風雨同舟的雨?!?p> 方逸哲沒有接話,只覺得心中暖暖的。他伸手抱了抱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對了,你有沒有想過換份工作?”
“暫時還沒有。師父對我很好,我也想跟在他身邊繼續(xù)多學點兒東西。再說了,要換工作也要等拿到了證書再說,現(xiàn)在手上連一塊像樣的敲門磚都沒有?!倍∷加旰芮宄约旱穆殬I(yè)規(guī)劃是什么,雖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做人,總不能忘恩負義。
“好,那我尊重你的選擇?!狈揭菡芰私馑男宰?,也就不再勉強。
“你看,那邊有人放煙花。”丁思雨指向他們的右前方。
“是啊。”方逸哲循聲望去,遠處的天空瞬間被煙花點亮,燦爛無比,稍縱即逝。
“只可惜它太過短暫。”丁思雨感嘆道。
“煙花雖然短暫,但我們的愛情卻可以永恒。”方逸哲用鼻尖輕輕地在她的頭發(fā)上蹭了蹭。
丁思雨看得出神,感覺頭皮被他蹭得有點兒發(fā)麻,剛想轉(zhuǎn)身說他,結(jié)果沒注意腳下,一個浪打過來,把丁思雨的裙擺都給打濕了。方逸哲蹲下身,讓她爬到背上來,然后背著她慢慢地走回了家??斓介T口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許墨。
“你們兩個?這是——?”許墨指了指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丁思雨感到有些難為情,想要下來,但是方逸哲卻說什么也不肯松手,直到走進了別墅,他才將她放下。許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只不過拿了些咖啡豆過來,就要撞見這一幕,猝不及防吃他們一波狗糧。
“逸哲,我們談談?”許墨呆若木雞,自己一個人走到了花園的涼亭坐下。
方逸哲沒有回避,該來的終究要來,他安撫好丁思雨后,也跟了過去。
“許墨,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狈揭菡茉谒赃叺奈恢米讼聛?。
“我當然明白,我是怕你不明白?!痹S墨性子溫和,很少發(fā)這么大的脾氣,“當初你還鼓勵我去追求她,說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現(xiàn)在你這樣做又是什么意思?”
“許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心里很清楚,我找了她整整四年,朋友妻不可欺,凡事都應有個先來后到?!?p> “我不信。世上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兒?”許墨沒法相信他說的話。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很感謝你幫我找到了她,并把她帶到了我的身邊,我也希望將來結(jié)婚的時候,你能來當我的伴郎?!?p> “方逸哲,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還想讓我來當你的伴郎?你這樣做,那我妹妹怎么辦?你們可是有婚約的?!?p> “我自然會去府上給令尊大人一個交代。至于你妹妹,許諾值得擁有更好的,她應該會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而這個人,顯然不是我。如果和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結(jié)婚,只會讓她的后半生過得很痛苦?!?p> “方逸哲,我覺得我們還是公平競爭吧?萬一丁小姐最后選擇了我呢?就算你取消了婚約,方老爺子會同意她進門嗎?至少我們許家沒你們方家那么多規(guī)矩?!?p> “好,隨你。如果你覺得這樣會讓你好過些的話......”方逸哲嘴上說得輕松,可實際上卻沒有任何退讓,“但是事先說明,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思想。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被人騷擾,因此希望你在追求她的過程中注意分寸,不要僭越,也不要影響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p>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臉說什么兄弟情?破壞兄弟情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許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氣什么,他其實也沒有愛丁思雨愛到發(fā)狂,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有些好感罷了,或許是因為妹妹?又或許是因為方逸哲一開始就沒有跟他說實話?總之,他很生氣,心里堵得慌,家也沒回,直接就在診所的休息室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