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舅家住了一周,張曉每天看著她舅得慶一早就待在電腦前,直至大家都休息后還守到深夜才睡。就為了能隨時在線和客戶溝通來更多地賣出自己的商品,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免感慨工作的不易。
得慶在淘寶上開了個男包店,在客廳的一半地方還堆滿了他從批發(fā)市場進的男包。他自己在拍照、修圖、上傳和維護店鋪的同時,還要完成后續(xù)快遞單的填寫、貨物的打包、封箱,然后等著快遞小哥在傍晚上門收取貨物。
好在這一周生意還不錯,得慶臉上不免紅光滿面,雖然累點,但也心里高興。不然,可少不得要聽他姐得群的嘮叨。
張曉陪著老媽在小舅得慶家從8月25日住到9月1日,然后將她送上了2日回安徽的火車,離別時母女二人自是一番不舍,徐得群叮囑女兒經(jīng)常來電話,有什么事就說,周末要去舅舅家…...,張曉都微笑著答應(yīng)了,卻在轉(zhuǎn)頭離開車站時流下了眼淚。
對于張曉來說,她18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離家求學(xué)、住在學(xué)校里的經(jīng)歷。住在學(xué)校的第一個晚上,她躺在宿舍不足一米寬的上鋪上,頭頂后是一排北方才有的暖氣管。熄燈后,借著窗外灑進來的路燈黃色的光芒,她抬頭可見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天花板。
夏日夜晚的微風(fēng)輕拂過藍色的窗簾,帶來外面清涼的空氣。張曉偏過頭,透過窗戶,看見遠處校園外一棟大廈還燈火通明地獨自屹立在夜空中。她暗自想著那座大樓里的人們是不是還在加班工作,而那里的世界和校園里的世界一定是不一樣的,不由心里涌起奇異的感覺。
宿舍陷入黑暗后,對面的王雯已經(jīng)睡覺。她在家里一直早睡早起,況且從初中就有的住校生活也早就讓她習(xí)慣了宿舍的一切。
挨著王雯床鋪的林夢還沒有睡覺,她躺在床上玩手機,最近看的小說又出了新的一章,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她的臉被手機忽明忽暗的藍光一照,在黑暗的房間里,乍一看來還有幾分恐怖。
周晴還坐在椅子上貼著面膜,桌子上一盞小夜燈發(fā)出微弱的光芒。她時不時看一眼鬧鐘,就等著面膜敷好的時間一到,好爬上床去睡覺。今天晚上玩游戲,周晴組隊殺怪正殺得起勁,等一局結(jié)束后才不知不覺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第二天,令張曉頭痛的軍訓(xùn)就要來了。BJ青木大學(xué)的新生們從今年起,將統(tǒng)一由學(xué)校的校車拉到五環(huán)外的一處軍營里軍訓(xùn)半個月,從9月3日到18日。
張曉和王雯、林夢、周晴,她們四個因為早起都有點睡眼惺忪,簡單洗漱后便一起提了各自裝著衣物的行李箱匆匆下樓去坐大巴。這四個姑娘,從中國的東南西北各個地方聚到這個宿舍里,除了土著BJ姑娘周晴外,王雯來自寧夏銀川的一個小山村,而林夢則來自東北的齊齊哈爾。
一路上在大巴里,隨著窗外風(fēng)景由高樓大廈的繁華都市風(fēng)光,逐漸變?yōu)闃淠痉倍?、人煙稀少的郊區(qū)風(fēng)光,她們也由起初的興奮聊天到后來的昏昏欲睡。
等到了軍營,映入眼簾的是寬闊的營地,隨風(fēng)招展的五星紅旗,而筆直的道路兩旁種植著的楊樹在風(fēng)中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聽在耳中就像在奏一首歡迎曲一樣。
軍營還辦了一個歡迎兼軍訓(xùn)開營的儀式,看著部隊士兵們身著統(tǒng)一的制服,在威嚴的禮樂聲中昂首闊步地前進,動作整齊劃一,新生們深刻地感受到了軍人的紀律嚴明。
隨后,在部隊里等候的年輕教官們立馬讓領(lǐng)了行李的新生們隨機排好隊,然后每14人算作一班,各自往宿舍而去。
宿舍是一棟六層的小樓,沒有電梯,每樓在中間樓梯的兩側(cè)設(shè)立了公共洗漱區(qū)域。
張曉和王雯排在了一隊,她們跟著前面的人來到311宿舍,這是朝南的房間,一進門,大家就成鳥獸散,在飛快打量宿舍的同時不忘搶占好的床位。
張曉還是照例往窗邊而去,她一向喜歡靠近窗戶的床鋪,因為不與其他床鋪挨著,而且可以閑時遠眺窗外的風(fēng)景。又顧慮到上鋪和下鋪之間只有一個手掌長的腳撐,所以她選擇了上鋪。
她原以為部隊的宿舍會提供床墊,所以她只帶了床單和一床薄被??吹剿奚崂锕舛d禿的上下鋪時,她傻了眼,等到爬上去坐在靠窗上鋪的床板上,才真切地感受到這床真是好硬啊。
她環(huán)顧四周,見大家都在忙著鋪床疊被,又看到對面下鋪的王雯也拿出來一床非常薄的藏青色的小被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問王雯:“王雯,你也帶了墊被嗎?”
王雯聞言,停下鋪床的手,抬頭看見張曉正居高臨下地坐著,一臉好奇地往自己看來,她不解地伸頭往張曉的床鋪看了看,回道:“是啊,你沒帶嗎?”
只見張曉聽了她的話后,臉上出現(xiàn)懊惱的神情,癟癟嘴委屈道:“我沒有啊,我以為這里有啊?!?p> “那你晚上睡覺怎么辦?床單和被子帶了嗎?”王雯有點驚訝。
“床單和被子倒是帶了,沒事,我要不先湊合著睡吧”,張曉說著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一床明黃色繡有小蜜蜂的床單往床上放。
王雯見張曉正彎腰努力地在硬床板上用手一邊鋪,一邊試著撫平床單的褶皺,又瞥見她身旁的薄被,再回頭看看自己鋪著墊被的床,心下不忍,想了又想,最終朝張曉提議:“張曉,要不然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張曉正沉浸在自責(zé)中,聽到王雯的話后,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看王雯正目光誠懇地看著自己,只感到心里一暖。
她又看看那小的好像只能容下一人的床鋪,半晌眨眨眼笑了:“嗯,謝謝你的好意,要不晚上我先睡著試試看吧,沒準不冷呢”,她停頓下,瞥見王雯面上浮現(xiàn)的紅暈,便想安慰幾句:“如果冷,我再找你,可不許嫌我擠你哦?!?p> 對面312宿舍里忽而傳來熟悉的一聲大喊:“你干什么?是我先到這里的”,女生高亢的聲音里飽含著不滿和憤怒。
張曉從床上跳下來,抄上王雯的胳膊往門外走去,她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可一時又實在想不出來,便想去看個究竟。王雯本來想把胳膊從張曉那里抽出來的,她最不喜歡吵鬧了,也沒有想去看熱鬧的心思,可剛想提出,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站在對面宿舍的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