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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影映花臺

冥影映花臺

夢蓮清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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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3-0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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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尋幽至天明

冥影映花臺 夢蓮清 9673 2020-03-03 00:39:45

  下山的道是一條僅供一人通過蜿蜒向下的小徑,兩側(cè)巨石嶙峋,石縫之間時有穿過呼嘯的風(fēng),刮在人臉上生生做疼。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發(fā)現(xiàn)前側(cè)路直直斷了,往下是一道筆直的峭壁,映著火光向下,峭壁上根根藤蔓纏繞,向下是一個扇形的平臺,平臺下緣又是一方峭壁。

  曲岐兒一馬當(dāng)先,抓住一根藤蔓,穩(wěn)住身子,向下選擇供抓拉的粗壯的藤枝,依次下推,曲岐兒很快便著了地。

  可可將火把往下擲去,火把明滅間直直插進(jìn)地里,顫巍一會兒又頑強(qiáng)地?zé)似饋?。接著可可抓住藤蔓,猿猴樣輕巧地落了地。執(zhí)著火把往下,發(fā)現(xiàn)這一面峭壁沒有藤蔓,光滑濕漉,零星長了幾團(tuán)草,像是海里的孤島。

  平臺周圍盡是雜草,沒一顆可供支撐的樹。

  曲岐兒左看右看,將手里繩子打上結(jié)又拉開,拉開又系,眸子有些黯淡,“完了,咱們沒留后路,現(xiàn)在又?jǐn)嗔饲奥贰!?p>  可可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一分為二纏在手上,拿過她手里的繩子,一圈一圈挽成一摞,對曲岐兒燦爛一笑,不待她反應(yīng),抖開繩子,將她腰套住,把她帶到邊上,“灰什么心呀,有我在,你的路不會斷。我拉著繩子,你抓緊,在石壁上借力,只管下,別怕!”

  曲岐兒往下看了看,吞了吞口水,拉住可可的手發(fā)愁道,“我下去了,你如果跳下來,我接不住?。 ?p>  “別管我,你只管下,我有辦法下來?!笨煽纱叽俚?,腳下使力,讓她掉下去。隨即將繩子套向洞口的巨石。

  曲岐兒一路下墜,從沒感受這樣的刺激,驚得尖叫出聲,腳上胡亂蹬壁,又濕滑受不住

  力,每下一步,腳都不受控制的滑出一段距離,十幾步下來,終于落了空,曲岐兒砰的撞上石壁,疼得眼淚飛出來,曲岐兒懸在半空,看看上,又瞅瞅下,心中發(fā)苦,“郎可可!你拉我上去!我不行了!我不要下去了!”

  一半停住?怎么可能,你當(dāng)我的手勒得不疼嗎?上也是疼下也是疼,你還是下去吧。不過,你既然如此害怕,那我還是幫幫你吧,隨即善解人意的減輕了力道。

  此時驚魂未定的曲岐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子刷的下跌,稍微平緩的心臟又突突直跳,不由發(fā)出一聲自己落地后還余音未覺的尖叫,聽到山巒間回蕩的驚恐聲,以及屁股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曲岐兒不自覺地感到了心酸,自己這是何苦來哉?

  也不知道可可怎么下來,誰拉著她?真掉下來,這么高她還不得屁股都摔沒有了。自己這樣子是沒法幫她的。心念一轉(zhuǎn),想著她若掉下來自己當(dāng)肉墊的可能性,曲岐兒連忙扶著腰,艱難而快速地離遠(yuǎn)了點(diǎn)。

  往上看,只見可可一步一步從石壁上緩慢而平穩(wěn)的下來,腳踏在石壁上,像是在平直的路上,無半點(diǎn)慌亂??磥磉@人久經(jīng)江湖,很善生存之道。

  見可可毫發(fā)無損地落地,曲岐兒高興地跑過來幫著一起收攏繩子,驚奇的問道,“你剛才怎么辦到的?”

  “想知道???”可可笑著看了看曲岐兒好奇的臉,將繩子系上結(jié),往肩上套去,壞壞地道,“嘿嘿,我不告訴你?!?p>  曲岐兒咬著唇,直直恨著可可,隨后想到什么,略微仰著下巴,“你告訴我,下山后我配出解藥給你一份?!?p>  喲,還威脅我?“哦,那我先謝謝你了哈,這里剛好有天星葉,你拿好了?!?p>  曲岐兒看著可可隨手賽給自己的一棵草藥。這正是敗葉花的克星。曲岐兒再次打量了下可可,第一眼見她雖然有些震驚、眼里偶爾閃過疑惑,可是眼神卻始終堅(jiān)定沒有慌亂,不似那些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只會惹人憐惜,自然而然地就被她吸引了。想來自己這趟長庭游歷倒也有幾分意思。

  接下來還得穿過成片密林,曲岐兒暗暗松了口氣,終于把最險惡的路走過了!

  曲岐兒開心的搶過火把,甩甩頭發(fā)說自己要開路,讓可可跟著她??煽梢膊粻?,發(fā)現(xiàn)曲岐兒蹦來蹦去,遇見稀疏的草木有時懶得扒開,貓一樣靈巧地避開。途中不知從那里彈出兩條青碧的蛇,曲岐兒不待它們靠近,樹枝隨意地?fù)]了兩棒,兩條蛇便暈飛出去,自在隨意得像是在逛花園。

  “可可,你家住哪里?為什么被匪徒請上山了?”曲岐兒削了根樹枝探路,側(cè)過頭問道。

  我住哪里?這確實(shí)是個問題,可可將準(zhǔn)備的臺詞隨口道來,“我老爹新娶的小妾,揣著大肚子來我院子里宣示主母主權(quán),可能老天爺看不太慣。她踩著我練彈弓的珠子了,然后我老爹未來的寶貝兒子就去黃泉路賞花去了,然后我就被我老爹掃地出門了,沒瀟灑幾天,就被人扛上山去了。想來我那小姨娘沒解恨,所以就再來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吧。

  “你們長庭男人有點(diǎn)錢就娶兩個三個四個的夫人,就想多生兒子,女兒就拿來當(dāng)草,若是被當(dāng)了花就可能被剪下來討人歡心,供自己再娶五個六個七個以及更多的夫人?!鼻獌赫f著勾出了不滿,用樹枝斬斷擋路的荊條,“明明一個夫人就疼不過來,還要把剩得可憐的一點(diǎn)愛施舍給這個,施舍給那個,而且那些女人也是愚蠢,為了他的愛明爭暗斗殺得頭破血流,你們的長庭女子也夠可憐的?!吨T國風(fēng)俗志》里寫到你們長庭女子從小要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德容婦功,培養(yǎng)成嫻靜淑雅的好女子再配上風(fēng)流倜儻的富家公子哥,可是聽你說你的小姨娘,你的爹爹,好像跟書上寫得不一樣?!?p>  嗯?難道你家里還是一夫一妻制?這有點(diǎn)先進(jìn)啊。但凡有點(diǎn)錢的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享受生活?即便二十一世紀(jì)房里擺著老婆,外面也是二奶三奶四奶的往下排啊。關(guān)鍵是財富擺那里,哪怕是只丑陋的公猴子都是散發(fā)著勾人的荷爾蒙,引得女人前赴后繼。聽曲岐兒話里話外透露的不認(rèn)同,故意道,“那你爹是不是就只有一個夫人,你娘?”

  曲岐兒繼續(xù)揮著樹枝前面開路,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光華躍動的眼神漸漸黯然,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道,“我爹娘早已死了,沒見過他們。我不太清楚我爹還有沒有別人,但應(yīng)該沒有吧。”她有些不確定,補(bǔ)充道,“我們那里基本都是一個女兒陪一個兒郎?!?p>  還真是一夫一妻制,有機(jī)會倒要見識一下??煽砂l(fā)現(xiàn)她步伐不似先前輕巧,聲音里有些遺憾,卻不是難過,想必即便成長中被人愛著,還是對未曾謀面的父母有著無限的念想,所以隨意的提及里也有淡淡的感傷,便輕聲道,“你爹娘一定很愛你,你知道嗎,那些不能陪伴孩子的爹娘,都會化成天上的星星,每當(dāng)孩子孤單寂寞的時候,天上始終有兩顆星星守護(hù)著你,給你帶來光亮?!?p>  曲岐兒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可可,忽然笑了起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得了甜蜜的糖果,眼里的光亮似被水吹皺的水面,不斷地綻開層層笑意,“嗯,我?guī)煾敢彩沁@樣說的,說我是他們最在意的孩子,天上最亮的那兩顆星星就是我的爹娘?!?p>  曲岐兒突然拉過可可的手,向一個開闊一點(diǎn)的地方跑著,跳上一塊大石頭,興奮地指著天上的零散的星星,挑出兩顆更亮的兩顆,“你看!那是我的爹!那是我的娘!”

  然后松開可可,對著天大喊道,“爹、娘,我是蛐蛐兒!蛐蛐兒長大了!很想你們!爹~娘~”

  曲岐兒對著天反復(fù)的叫著爹喊著娘,叫著叫著突然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反反復(fù)復(fù)幾下漸漸停下來了。側(cè)過身子緊緊抱著輕輕給自己拍背的可可。

  好一會兒,曲岐兒突然推開可可,轉(zhuǎn)過身,擦干臉,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向前走,步子鏗鏘,似乎剛才又哭又笑的曲岐兒是一場錯覺。

  可可趕緊跟上,警覺的上下查看,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抬眼看去,曲岐兒不小心踩偏了,已被一張網(wǎng)掛在樹上晃蕩起來。

  她有些羞惱,用力扯動縛住自己的網(wǎng),可可發(fā)現(xiàn)在她掙動之際,網(wǎng)便越縮越小,趕緊止住讓她別動,自己給她想法。

  可可目光四下一掃,確定繩網(wǎng)后還牽著數(shù)排長竹削尖的箭鏃,以及滾木,貿(mào)然放下曲岐兒便會促發(fā)機(jī)關(guān),便提醒曲岐兒別動,小心翼翼地上下摸索,找到機(jī)關(guān)之間連接的機(jī)括,斷開。

  曲岐兒發(fā)現(xiàn)自己掙不開,可可還在那里沒有進(jìn)展,便用針尖刺破手指,往網(wǎng)繩上抹了抹血,放出一群螞蟻,螞蟻吭哧吭哧一會兒就咬出幾個豁口,撐開大小夠她出來,她小心翼翼地穿到網(wǎng)外,腳抵著洞緣,跳下后身子往后翻了個跟斗,避開一塊凸起的石頭。

  可可見她下來了,趕緊過去扶她,卻見她剛著地,身子一沉,整個人和著土石直直下跌??煽尚闹幸粍C,還有陷阱!聽聲音,下面該是有鋼刺,掉下去準(zhǔn)得變成刺猬,連忙伸手抓住她。

  曲岐兒臉色瞬間褪了血色,她也聽到石頭撞在鋼刺上清脆的聲響,驚慌之間見自己被一只手拉住,兩只手趕緊緊緊抓住可可,可可聽到骨骼移位的咔嚓聲,雙眉緊緊蹙著。

  曲岐兒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掉下去了,燦爛一笑,眼里閃著劫后余生的小星星,“可兒姐,拉我上去!”

  隨即臉上的還沒開完的笑快速褪了下去,發(fā)現(xiàn)可可臉糾在一團(tuán),痛苦道,“我的手動不了了?!?p>  “啊?”曲岐兒心中一咯噔,想要給自己一拳,完了,小可愛還沒收回來!與此同時,發(fā)現(xiàn)可可的身體被自己往下帶了少許?,F(xiàn)在收回小可愛也來不及,可兒姐很快就要暈過去了,不由心急如焚。

  “你抓緊我,我馬上拉你?!笨煽蓾q紅臉,吃力道。

  感到可可的身體又往下拖了點(diǎn),看著可可趴在洞口,另一只手做支撐抵抗下滑,曲岐兒眼眶一紅,閉上眼,咬緊牙關(guān),松開了手。反正要死,死之前被人拉過一把,還算行吧。

  曲岐兒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一緊,睜開眼,發(fā)現(xiàn)可可換了只手抓住自己,接著一道大力將她拉到空中,身子翻旋落地,跌在地上??粗煽甚咱劻藥紫绿稍诘厣?,顧不得疼痛,擔(dān)心可可暈過去,連忙將竹筒里取出一只龐大的螞蟻捏死,用力掐住可可下頜,一只手固定住不讓可可動,放進(jìn)可可嘴里,向上一抬,闔緊可可下頜。

  “怎么樣?你別睡啊?”曲岐兒左邊拍拍,右邊拍拍可可的臉,急聲道,“你堅(jiān)持會兒,很快就起效果了。”

  給我吃什么了?這么惡心!可可推開曲岐兒,止不住干嘔,吐了半天啥也沒吐出來,不禁罵道,“曲岐兒,你這沒良心的!我好心拽著你,你一把就給我拉脫臼!這還不算,拉上來立馬就恩將仇報,給我吃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

  “可兒姐,你別生氣,我不是怕你暈了嗎?對不起嘛!”曲岐兒一邊幫可可順著背一邊道。

  可可也沒真生氣,人在腎上腺的支配下,往往能爆發(fā)出平日不能有的力量,可可見過東帝汶的一七十歲老頭家里著了火,擔(dān)心糧食燒了,抱起千斤重的糧柜行走如風(fēng)一股腦的沖出火海,等到他如釋重負(fù)地放下糧柜,發(fā)覺別人詭異和佩服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如何了不得的事,試圖再展熊力,發(fā)現(xiàn)之前舉重若輕的糧柜卻是再也撼不動分毫。

  “而且我把小可愛都給你了吃了,你還想怎樣嘛!”想到小可愛,曲岐兒止不住心疼,“早知道,你沒暈,我至于把小可愛給你吃!”

  “什么?你喂我吃螞蟻?”可可語調(diào)倏的上揚(yáng),那么大的一只螞蟻!胃里一陣翻滾,連著酸水一道吐了個干凈。自己吃蟲子可是吃夠了!

  可可坐下,用左手抓住右臂,緊緊咬住牙關(guān),往上用力一推,咔嚓一聲,可可頭上刷地冒出一排冷汗,深吸了口氣,活動活動右手,看著曲岐兒沒好氣的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跟在我后面,不準(zhǔn)亂走,聽到?jīng)]有?”

  曲岐兒老實(shí)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地方不是群墓疊巒山,還是有不少自己不能應(yīng)付的機(jī)關(guān),這頭陣你要上就上吧。

  “你的螞蟻咬人后只要吃了螞蟻就可以解毒?”可可目光閃了閃,語調(diào)自然地像是在問你吃飯了嗎。

  曲岐兒想到飼養(yǎng)多時的小可愛,被自己情急之下殺死,聲音不由有些怨氣,也不知道是怨自己、怨土匪還是怨前面的女子沒事亂倒,簡短道,“不是啦!”

  “那你怎么不收回之前幫你咬斷繩子的小可愛?”聽到她語氣里的惋惜,可可臉上浮起一抹了然,繼續(xù)道,“你剛才喂我的是蟻后?”

  曲岐兒聽出了她心中有很多疑惑和猜測,想了想,開口道,“是啊,就是你猜得那樣,我的螞蟻死了蟻后,很快就會死去,收不回來了,它們葬在草木之中才是最好的歸宿。解毒的一般方法是用藥草調(diào)制!”

  “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說什么也不可能把小可愛殺了!”曲岐兒停了會又道,“奇怪,我的小可愛怎么不咬你?按理說,除了我以外,它們?nèi)魏稳硕疾粫胚^的。你確信自己沒被咬嗎?我的小可愛在咬的時候是沒有感覺的?!?p>  “我不是好好的嗎?被咬了我還不得在地上睡大覺啊?我見義勇為許是有金光護(hù)體,你的小可愛不由臣服了?!笨煽苫仡^對她笑笑道,“不過說真的,你的小可愛要是應(yīng)用得當(dāng),當(dāng)有破邦滅國之奇效啊?!?p>  “要真可以那樣,那些匪徒我怎么不殺掉還在這里苦哈哈的逃命?”曲岐兒睨了可可一樣。

  可可也疑惑,接口道,“是啊,為什么不殺掉他們?”

  “我還想活得好好的,干嘛找死?”

  可可有些怪異的看了看她,聽著她的話不解,殺了他們對她來說是找死的行為?不由對她的身份有了更多猜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曲岐兒看向可可,語氣驕傲地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南詹部落的人,住在群墓疊巒山,是巫蠱傳人?!?p>  聽她如此直率,可可倒是有些發(fā)愣,歷來歷代對巫蠱之術(shù)都是嚴(yán)令禁止的,可見她眼神無不以巫蠱傳人自傲,便笑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不怕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曲岐兒知她在想什么,解釋道,“很多人眼里巫蠱之術(shù)都是害人的陰詭之物,其實(shí)真正的巫蠱之術(shù)是解除民眾苦難,給人慰藉和希望的能力。之所以被人誤解是因?yàn)楸魂幇档娜藶檫_(dá)到不可告人的秘密肆意利用擺了。巫蠱之術(shù)本身是沒有錯誤的。”

  停了停,她又道,“之所以跟你說,是因?yàn)槟悴皇菈娜恕!?p>  可可笑了,自己是好人是壞人就因?yàn)槲揖冗^你?好壞可以這樣簡單的下定義?

  “我們學(xué)巫蠱之術(shù),最先學(xué)的便是修心。因?yàn)槲覀儞碛衅胀ㄈ瞬荒苡械牟拍?,而巫蠱之術(shù)在給人帶來希望的同時也可能帶來絕境,這就需要一顆持正之心,如果失去對事情的認(rèn)知,這會讓人漸漸失去對自我的判斷而迷失,這樣巫蠱之術(shù)就是害人害己的毒術(shù)。所以我不能因?yàn)榉送阶チ宋揖碗S意殺了他們,不能把自己當(dāng)成神明一樣斷人生死。”

  可可挑挑眉,駁道,“那你怎么不救那些被劫的女子,這樣還是持正之心?而且我也沒救她們,又如何不是壞人?”

  曲岐兒看向可可后背,玩心突起,踢出幾片落葉,葉子在蜿蜒向上,在離可可尺余遠(yuǎn)的地方已是勢盡,有些遺憾,看著它們高高揚(yáng)起又緩緩落下,留下好看的舞姿,聲音恢復(fù)了先前的生脆,“我只是說你不是壞人,又沒說你是好人?。 ?p>  “再著,她們不曾施我恩,我又未曾承她們情,她們爹娘沒給我金也沒給我銀,她們既不是主,我也不是仆,我又不喜歡她們,我的命自然是我的,她們的命自然也就是她們的。那些匪徒?jīng)]得到我同意就請我上山,我讓他們好好睡一覺,也算兩不相欠。”

  “可是你還是欠了她們,她們又沒招你又沒惹你,你就把她們也放倒了?!笨煽苫厣硭α艘槐拮?,擊起一道落葉舞向曲岐兒,葉子蛇一樣凝成一股,盤旋扭動升到曲岐兒斜上方,最后凝練其中的力道消失,葉子蛇分離散落間繞著曲岐兒款款落下,優(yōu)雅地像蝴蝶翻飛。

  曲岐兒見可可給自己的招呼,此般賣弄,可想到自己尚不能如此,羨慕之余又不乏嫉妒,“她們馬上就要遭受非人的折磨,我好心好意讓她們避過這一劫,哪有對不起她們!我修巫蠱又不是修菩提道,救苦救難活菩薩那我還不去當(dāng)尼姑算了!”

  可可明白她的邏輯了不為惡,不相欠,不吃虧,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如此灑脫自在的人,對曲岐兒這小姑娘更多了幾分喜愛,“這可說不準(zhǔn),萬一哪天你喜歡上一個和尚了,鬼迷心竅間就愛屋及烏修佛了也不一定啊?!?p>  “我才不喜歡和尚呢!怎么也得是和尚喜歡我!哪怕我真的瞎了眼看上了和尚,他還俗就是了?!?p>  “他要是不還俗呢?”

  “他敢,他要是敢不還俗,我就……”

  “就怎樣?”

  “好像也不能怎么樣!”曲岐兒思索了會道,“我要是燒了他的廟,摔了他的木魚,破了他的戒,他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我。我?guī)煾刚f了,感情最沒道理,越是強(qiáng)扭越是沒有。”

  可可一時愣了,前半截曲岐兒的話還是符合她的性格,沒想到后面半截竟無半分巫蠱女子的匪氣,便回頭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他要是不還俗,你就給他下蠱,讓他一輩子都離不開你呢。”

  曲岐兒嗤道,“下情蠱是多下作的行徑,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喜歡,靠一條蟲子來維系,這得多不自信的人才做?。 ?p>  末了,又道,“這也夠蠢的!”

  可可來了興致,“原來你們真有這種蠱?聽你的意思,這種蠱雖然有讓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效果?但是有不好的效果?”

  曲岐兒見她感興趣,想起她之前都不告訴自己原因,便禮尚往來,“怎么沒有?

  ”

  可可見她停了下來,回頭看她,瞧見她眼里的笑意滿滿,頓時明了,果然見她哼了哼,“就是不告訴你?!?p>  可可不以為意,另起話題,“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下山后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當(dāng)然是繼續(xù)游歷你們長庭啊,師父讓我周游各國,開闊視野增長見識,做一名優(yōu)秀的巫女,以便來日繼承他的衣缽!”曲岐兒說道自己的偉大理想,神色之間不免多了份豪氣和壯闊,那模樣好似哪怕是一個帝王王位放在她面前,她也不放在眼里,因自己的巫女身份而傲然。

  可可心思一動,“你去過的那些國家跟長庭有何不同?”

  “當(dāng)然不同了,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鮮明的特征。比如北方的晉國,他們之前是游牧部落,各部落之間沖突時有發(fā)生,后來赫連氏大敗其他單于,收服諸部落,建立晉國。并且一鼓作氣,吞并了周邊很多小國,將領(lǐng)土橫推到蒼茫河界,和你們長庭隔河相望。而且他們現(xiàn)在也學(xué)中原文化,但還是不同,他們的子民身材高大,面目開闊,熱情好客,很有遼遠(yuǎn)深廣的氣概,像草原一樣。而大月國,那里更為獨(dú)特,他們的國主歷代都是女子,他們是唯一一個女子地位高過男子的國度,他們國家的女兒絲毫不遜色男子,軍中的將士有一大半都是女子,而且女子可以娶很多個男人。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大月在西南之境,我還以為你是大月國的女子!”

  這里還有女尊之國?娶多個男人?這個國家蠻有意思的,找機(jī)會定要見識見識??煽煽礉u漸稀釋的黑夜,天快亮了。

  “光說我了,可兒姐,你呢?你家爹爹可能還沒消氣,你還是等你爹爹的小妾有孕了,不,最好等她安全生產(chǎn)了再回吧。否則你爹爹,尤其是你小姨娘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的?!鼻獌赫J(rèn)真建議到,“你們中原有句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還是先在外過些日子吧。要不你跟我一起,在長庭先吃吃,再喝喝,可比你們那小小后院有趣多了。”

  “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不過我想先找個活干,不然生計(jì)是個問題?!本同F(xiàn)在,怎么也不能吃喝玩樂,還不得找個地方好好了解了解這片土地。不然要不了多久小命便玩完了,“你就想著吃吃喝喝,你游歷的錢哪里來?”

  曲岐兒得意的一笑,“你忘了我是學(xué)什么的啦?隨便治治病救救人的不就有錢了嘛。你們長庭人有錢又大方,一次診金可以供我玩好久的?!?p>  大方?看來是有幾分真本事,否則誰會當(dāng)冤大頭?

  兩人邊走邊聊,一路下來,兩人衣服被凝結(jié)的露水浸濕,頭發(fā)凝了山間霧氣而變得濕漉,黑夜?jié)u漸稀釋得只余一層薄紗,依稀可以看見遠(yuǎn)處的大道。

  曲岐兒從陷阱逃出后一路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雙臂搭在可可肩上,身子靠著可可,身子重量全數(shù)轉(zhuǎn)移到可可身上,“可兒姐,太好了,咱們可算出來了!我實(shí)在有些累了。”

  “那咱們先歇會兒,吃點(diǎn)東西?!笨煽赏崎_曲岐兒,“起開,咱們找點(diǎn)柴火,把衣服烤烤,這樣穿久了會生病的?!?p>  曲岐兒扁著唇,可憐兮兮的看著可可,“可兒姐,我的腿沒力氣了。蛐蛐兒好累好累的?!?p>  聽著曲岐兒故作嬌弱的聲音,可可雞皮登時起了一大片,得,我服你了,“好了,你先歇著,別亂走,保持警惕,萬一出來什么猛獸被吃了都不知道?!?p>  曲岐兒得了便宜,彎著雙眼對可可甜甜一笑,乖巧道,“知道啦,蛐蛐兒就在這里等你回來?!?p>  枯枝還算好找,三下兩下便撿了一大摞,開心地往回走去,突然感覺聽到曲岐兒的尖叫聲,暗叫不妙,扔下柴禾,一路急行,靠近時隱在一塊土石下,卻見一位高壯的匪徒揪住曲岐兒衣服,一手橫著一把鋼刀架在曲岐兒脖子上。背著身,沒看見正臉,可可發(fā)現(xiàn)他的熊壯的腰身有些眼熟,想起他就是昨晚被自己一棍子敲暈的家伙。

  被可可敲暈前,裘世熊宴間喝了幾壇子酒,尿意襲襲,迷迷糊糊地提前醒了。閉著眼到房外小解,解玩后覺得頭昏腦沉、干渴難耐,嚎了幾嗓子都沒人上來服侍,心中一凜,混沌的腦子陡然清明,大步朝密室趕去,卻見密室洞開,幾百箱銀子不翼而飛,洪老鬼也不見蹤影,頓覺不妙。裘世熊雖然人高馬大大老粗一個,卻也粗中有細(xì),四下查看一下,趕緊沿著峭壁追去,想來這到底是自家地盤,又帶著大批銀子,肯定走不遠(yuǎn),說不定能追上。

  裘世熊一路追,一路悔,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一路追趕,總算追著曲岐兒,飛身上前,大手將曲岐兒制住,狠狠甩上連環(huán)巴掌,“你個臭娘們!說!同伙呢?錢呢!”

  曲岐兒雖然在外游歷,見識過一些歹毒狠人,但仗著一手巫蠱之術(shù),長得又精靈可人,每次遇見事了,先裝巧扮乖,再背地里下刀使絆子總也算有驚無險,哪里被人一上來就招呼耳光的,小臉禁不住火辣辣的疼,眼淚刷的掉下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縮著肩膀,心里卻快速盤算著,可兒姐該聽到動靜了,先拖一拖,磕磕絆絆的道,“我……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不……認(rèn)……識同伙,不知道……什么錢?!?p>  裘世熊火氣上來,揪住曲岐兒頭發(fā),往地上狠狠一撞,“你個臭婆娘!你給老子裝,不認(rèn)識就帶你走!不認(rèn)識你奶奶的包袱里裝著老子的銀子?說,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可可從腕上取出一把銀色的彈弓,對著土匪的太陽穴,一道銀輝彈射而去,裘世熊耳朵微動,發(fā)覺有異,扔開曲岐兒。見一道暗器襲來,發(fā)現(xiàn)一個娘們也敢對自己出手,怒火蹭的燃起。大刀橫劈出去,打落凌厲的一擊,然后騰身而起,炮彈一樣落下,大刀帶著山岳般氣勢重重砍下??煽梢娝麃韯輿皼?,屈身一側(cè),靈巧地閃到土匪身后,土匪恰好勢竭,重心不穩(wěn),被可可一腳踹下土坡。

  裘世熊大刀插進(jìn)地面,止住滾落,大吼一聲,粗壯的身子半懸空中,箭一樣射向可可。

  可可的彈弓備好,對著他的太陽穴再次松開。

  裘世熊冷笑,就憑一個小小彈弓,就想傷者自己!定要將這臭娘們好好嘗嘗裘爺大刀的厲害!對著可可冷笑,鋼刀向上翻轉(zhuǎn),擋住破空而來的銀輝,卻見銀輝擦過刀緣,倏地沒入他左眼,濺出一道血水,他沉悶的跌下地。

  裘世熊吃痛的吼叫,見可可彈弓再次松開,目標(biāo)直指右眼,顧不得疼痛,趕緊揮刀用力斬去。

  見土匪急于防護(hù)右眼,可可沖身上前,在他刀鋒向右之際,將匕首直直插進(jìn)他的心臟,然后迅疾退開,避開噴涌的血水。

  裘世雄立著大刀撐著身體,噗的吐出一口鮮血,瞪著銅鈴大眼,呆愣地看著不斷吞噬自己生機(jī)的匕首,似仍不相信自己快要死亡的事實(shí),頭緩緩抬起,左眼在臉上留下的猩紅的血痕,右眼刻著攝人的仇恨,奮力揚(yáng)起大刀,想要給前方的可可致命的一擊,動作間卻牽著左胸,裘世雄感到破碎的心臟爆發(fā)一股涼意,洪流樣襲向四肢百骸,心越來越空……,搖晃幾下后轟地倒地,大刀沒了他的支撐無力地跌落在地。

  運(yùn)了幾百箱銀子,又連夜趕路,還拼殺兩個兇惡匪徒,饒是以可可非人的體力也是透支過度了,見匪徒終于倒下,卻也不敢放松心神,努力保持戰(zhàn)斗狀態(tài)。

  曲岐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可可短時間內(nèi)手刃對自己兇神惡煞逞威風(fēng)的惡徒,受到驚嚇的小心肝撲騰了好一會兒才規(guī)律下來,規(guī)律過后胸腔里油然漫出無邊的佩服,臉上不由浮現(xiàn)樂呵樂呵的笑容,不曾想笑容牽到額頭的大包,各種萌芽的小九九便在疼痛中一一夭折。

  瞅著可可挺立的風(fēng)姿,又觀觀自己跌倒在地的狼狽,心中泛出醋泡,這匪徒之所以如此嬌弱,定是被小可愛咬了兩口,功力不濟(jì),所以才被可兒姐輕松制服的!對!就是這樣!

  可可看曲岐兒額頭頂著個包一會兒呆,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轉(zhuǎn)向嚴(yán)肅,有些擔(dān)心,“曲岐兒,你還好吧?”

  曲岐兒心思翻轉(zhuǎn),很快便平衡了,揉著額頭,不吝嗇自己的贊美,“可兒姐,你好厲害!要不是你,我指不定被抓回去呢!”

  曲岐兒目光四下轉(zhuǎn)了一圈,確定不會再突然冒出一個耍大刀的,“可兒姐,我看咱們還是先別休息了,這地方不宜久留,萬一再來一個孔武有力的大家伙,咱們肯定被抓回去剝皮抽筋給他們下酒?!?p>  可可也有此意,“嗯,我們得馬上離開,不過,得把這個人埋了?!?p>  曲岐兒一聽,不干了,叫苦道,“不要嘛,他都死了,我沒有力氣了?!?p>  你沒力氣,我也沒多少力氣啊,但是一個消失不見的人和一個死人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不用挖坑,剛才撿柴的時候那里有個廢棄的獵坑,把他埋賣那里?!?p>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將匪徒扔進(jìn)坑洞,又給他蓋上厚厚的枯枝落葉做掩飾。

  兩人收拾一下,馬不停蹄繼續(xù)趕路。

  進(jìn)入一個小村莊,曲岐兒擠出淚花,用隱含哭腔卻又故作堅(jiān)強(qiáng)的聲音講述兩人的不幸:家里遭了變故,姐妹兩人上京投靠親戚,不想被人販子抓了,姐妹二人趁人販子喝醉酒跑出來。

  兩人衣裳破爛,又一副長途奔逃的憔悴樣,引得老人一番憐惜,可可和曲岐兒成功在老夫妻家里歇下來。老人家很和善,曲岐兒和可可爺爺奶奶不停的叫著,尤其是曲岐兒眉目一彎,甜甜的笑意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老人拿出出嫁女兒穿過的衣服給兩人換下,又給兩人煮了一鍋細(xì)糯的小粥。

  可可和曲岐兒暫時在老人家里休養(yǎng),恢復(fù)體力,可可發(fā)現(xiàn)曲岐兒額頭的大包沒到三天便消散了,知她是有獨(dú)特醫(yī)療方法的,雖然自己可以更快。然后曲岐兒又配了枯榮華的解藥給可可,很是心機(jī)的讓可可離開后再吃下,免得遭人懷疑。然后又給老人家配了些跌打損傷的藥膏,備了些傷風(fēng)感冒的藥劑給老人作為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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