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說話的,是孟庭遠身邊的小廝,名叫孟懷,此時孟懷站在書房的門口,看著孟楊氏的表情相當?shù)脑尞悺?p> “嗯,有事跟老爺商量?!泵蠗钍蠝睾偷男χ?,“老爺現(xiàn)在,方便嗎?”孟楊氏的聲音不大,孟懷遠在前院的書房,孟楊氏是極少來的,畢竟這是外院,偶爾老爺也會在這里接待一些朝中的官員,孟楊氏來這里,也不是非常方便。
雖說孟楊氏和尋常家里的主母不同,對外事了解甚廣甚多,可那并不代表,她可以聽這些人議論政務,可今天有特殊的事情,孟楊氏卻是等不得孟庭遠回房了。
“讓夫人進來吧?!泵贤ミh的聲音突然在屋內(nèi)響起,這門算不得隔音,他自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對話。
孟懷推開書房門,欠身示意,孟楊氏則是笑著點頭,從丫鬟的手上接過食盒,讓人等在外面,獨自走進了書房,孟楊氏的丫鬟也有眼力,看著夫人進去了,就隨著孟懷安排,到了邊上的耳房去喝茶歇腳。
“月色看美人,夫人可是來陪我賞月的?”孟庭遠眉眼溫柔的看著款款走來的嬌妻,兩人夫妻數(shù)十載,可卻不見情淡,只越發(fā)的情濃。
“貧嘴?!泵蠗钍线艘宦暎瑢⑹澈蟹旁趯挻蟮陌笌咨?,“老爺,我讓人做了兩樣點心和湯羹,您先用點,我看您晚膳用的極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還不是太子的事?!泵贤ミh一邊幫著夫人將東西擺放到窗邊的炕桌上,一邊說道,“這次的流寇事件,陛下震怒,一是疑心救災賑災的工作沒有做到位,導致大量難民流離失所不愿回歸家園,二是質(zhì)疑為何會有難民流寇藏于長安未被發(fā)現(xiàn),老三也吃了掛落,罰了一年的俸銀,若不是太子力保,難免要受罰啊?!?p> “老爺不覺得過于巧合?”遲疑了一下,孟楊氏問到。
“巧合又如何?”孟庭遠輕哼,“且不說是誰做的這一局,只要太子受損,那就不是小事,沒沾惹到純熙身上已經(jīng)是不易了,否則太子妃尚未入宮,就要讓皇上心里發(fā)堵了?!?p> “我看啊,發(fā)堵的事情還在后頭呢?!泵蠗钍贤蝗粐@了口氣,“我剛才去跟我們純兒聊了聊,本來我是去勸她,太子妃嬪多怕她堵心,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孟庭遠眉頭微蹙。
“結(jié)果,純兒說了,太子殿下三宮六院跟她沒有關(guān)系,只要您地位穩(wěn)固,三個哥哥前途可期,太子喜愛誰她都不在乎,反正只要她在后宮一天,就能保我們孟家百年安康順遂……”孟楊氏慢悠悠的說著,一邊說,一邊眉頭越皺越緊。
“咳咳……”正在喝湯的孟庭遠毫無意外的嗆住了,而且這一下嗆的不輕,咳了半天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才在夫人的拍撫下平息了下來,只是咳嗽一聽,孟庭遠就立刻啞著嗓子說道,“誰教的純兒這些東西?”
“這還用人教?”孟楊氏挑眉,“她們這些女孩子私底下聚在一塊,誰知道都說什么,哪有幾個像我們家這樣干凈的,那些小姑娘們啊,一個個都懂的比我這個老太婆都多?!?p> 孟楊氏說完,孟庭遠皺著眉頭沉默了,自從接到圣旨,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要成為太子妃之后,這些日子,孟庭遠都過的不算順遂,丞相和太子的捆綁,這并不是他樂于見到的事情,更不是其他皇子們樂于看到的事情。
慶帝尚且有好幾個有一爭之力的皇子,這天下之主的寶座誰會不在意,孟庭遠本想坐山觀虎斗,奈何,被綁上了太子的船。
原本孟庭遠是想著,孟家必定是要為太子多出力,在很多事情上也要退讓,避忌一些鋒芒的,畢竟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帝王,為了女兒的安危,他也必須讓太子成為未來的帝王,否則一旦落敗,孟家的下場暫且不去考慮,女兒的下場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要送皇甫容上那寶座,但又不可過于鋒銳,畢竟自古以來,當權(quán)者無一不忌憚外戚,縱觀古今,但凡是外戚勢大,那幾乎沒有一家最后的結(jié)局是好的,不在當朝被抄家滅族,那都算是命大的了。
要退讓,關(guān)鍵時刻,甚至也可以請辭保一家平安,也不讓女兒為難,孟庭遠思前想后了很多,但獨獨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是這么想的,可換了一個方向去思索,孟庭遠又覺得,女兒說的很有道理。
權(quán)利就是一把雙刃劍,可能威脅到了皇權(quán),可若是用的好了,說不定也能制約皇權(quán),他孟庭遠不想別的,就想著護佑女兒平安,或許,并不難。
眸色連連閃動,孟庭遠心里原本的計較開始有了變化,但下一刻,孟庭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純兒怎么會覺得太子三宮六院無妨,夫人不是說,喜愛一個人,自然是不愿意接受那人三妻四妾?”
“問題就在這兒了?!泵蠗钍献谛椎膶γ妫皢栴}就是,我們純兒,她還不懂什么是喜愛呢。”
夫妻兩人對視著,半晌都沒有開口,好一會,孟庭遠才悠悠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是我們純兒的幸還是不幸,但純兒心智不開,短時間內(nèi)來看,卻是好事,免得入了宮廷,因為妻妾之爭,徒增煩惱?!?p> “老爺,我是想,把阿金給了純兒,你看……”孟楊氏試探的詢問。
“不妥?!泵贤ミh立刻呵斥,“阿金是異域人,如何能入宮,若是查了出來,那是要殺頭的大罪?!?p> “怎么查?”孟楊氏眼睛一立,“阿金從小就在我楊家長大,她母親早早就隨在我母親身邊了,都快是兩輩子的事兒了,去哪查,再說了,有人下手查我楊家的事兒,老爺您還能半點不知?”
“夫妻本應行夫妻之禮?!泵贤ミh咂了咂嘴,“夫人不可做那不合倫理綱常的事情。”
“有何不可?”孟楊氏挑眉,“只要我純兒一天未開心智,阿金就能護她一天,若純兒心甘情愿,那自然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