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有猛烈推門的聲音傳來。
“呀,師父,大黃進來了!大黃!大黃站住呀,不要亂碰!”月月的聲音響起。
“汪!”大黃嗤之以鼻,沒有搭理小姑娘。
“死狗,一邊去!這不是給你吃的,這些寶藥剛粹靈完,是要用來煉那青靈丹的。嘿,月月和陳小子他們還等著吶,你都鍛身一層了,沒你的份!”
“砰”的一聲,房門重新關(guān)上了,一只黃狗被推了出來。
已是黃昏時分,村長家的院落中漸漸傳出一股奇特的香味,不遠就消散了。有一只狗不甘心地扒在了陳老頭緊緊關(guān)著的房門上,飛快地搖著尾巴叫著,有些不滿。
陳沫渾身無力,翻著死魚眼,拖著鋤頭一步步挪著進了院門,他感覺身上哪里都疼,咽了咽口水,他不客氣地大喊起來。
“累死我了!師父?。£惱项^!我要吃飯!”
撲通一聲,陳沫身體顫抖著,不顧地上的土,仰面躺倒在了院中,眼神空洞,滿臉都是生無可戀。
他今天在只吃了一頓飯的情況下,挑了滿滿一缸水,耕了老頭家的半畝地,代價就是小手上長出了很多水泡,至于那劈柴嘛,那能還顧得上,愛誰誰吧,他快要猝死了。
“呼呼,小..賊,怎么可能呢,你居然比少俠我還要快到家,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東西?”
鐵柱氣喘吁吁地扶著院籬,挪近了門,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陳沫。
陳沫呆滯看了鐵柱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天,他一絲說話的興趣都沒有,至于原因嘛,他摸了摸懷中的一塊聚靈玉,那是陳老頭沒收后,暫借給他養(yǎng)魚的。
“那聚靈玉泡的水還是有些用的,只不過作用實在太小啊,只能稍稍緩解下疲累吧,哎,真羨慕鐵柱啊,氣力真足。
雖有些莽,不知道如何使力,亂耕一氣,大多做了無用功,就這樣卻還只比我慢了一刻吶”
陳沫嘴角抽了抽,對于一個九歲的小孩來說,這些活也太重了些,要不是他漸漸掌握了些竅門,喝了一肚子那泡好的靈溪水,大概會累死在地里吧。
一縷香氣漸漸飄來,陳沫鼻子嗅了嗅,深深將這香氣吸到了腹中,眼睛亮了,身體的疲累和痛居然消散了一絲。
“嘶溜!好香?。£悹敔斣诟缮跄兀窃谧鲲埫??!辫F柱聞到后一臉迷醉,口水流了下來。
兩小孩脖子伸長了,身體被帶起,漸漸聚到了一處,兩人挨到了一起,趴在了臥房門上,兩人中間夾了一條不甘心的狗。
“汪”大黃有些不滿意,這兩小孩靠在了它身上,當(dāng)它是板凳么。
這時屋中傳來一個放松的蒼老聲音。
“呼,這龍須藤和赤參的粹靈成了,接下來就是主藥青霜草了,大意不得,月月啊,把門堵住,被那三個奸詐鬼闖了進來可就壞了”
“哦,好的呢!”砰的一聲響,外面的陳沫看到那房門的邊緣向外震出了一層細細的塵土。
土被院中的風(fēng)帶跑了,兩人一狗傻站在門外,有些無語。
鐵柱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陳沫,小聲道:“哎,小賊,你知不知道師父這是在煉啥寶貝,聞著就很精神吶”
陳沫細細思索,大概是陳老頭在煉藥吧,這香味應(yīng)該是藥草發(fā)出的香味,是火煉出來的?不像,他早上并沒有看到什么丹爐小鍋之類。
他頓了頓,應(yīng)付了鐵柱一句:“是師父在煉那青靈丹吧,這門關(guān)著,好像進不去吶”陳沫瞥了一眼身旁的狗,眼中一亮。
“先等著吧,看來老頭子是絕對不放我們進去了,嘿,至于嗎。
這狗不錯,現(xiàn)在正是套近乎的好機會,如果能馴服也是個不錯的助力?!标惸南胫趺床拍茏屗犜捘?,嘿,有了,狗都嘴饞,他眼睛亮了亮,有些期待。
他蹲下了身,看向斜瞥著他的大黃,瞇著眼笑的像一朵燦爛的花:“大黃呀,你可是鍛身境的狗啊,咱們村中就你獨一份,定能聽懂我說的話吧,聽懂了就點點頭可好?”
大黃像看傻瓜一樣看著他,一人一狗對視著,鐵柱一旁津津有味瞧著,陳沫臉色漸漸黑了,因為那狗聞到一陣猛烈的香味,口水直流,滴在了地上,眼珠重新看向了緊閉著的房門,完全無視了他。
陳沫放棄了食誘的計劃,決定放出殺招,還是合作吧,這狗不好糊弄。
他瞇著眼,低下頭悄聲說著:“大黃啊,你是不是想吃那藥呢,我有辦法找尋寶藥呢,我們合作如何?”
大黃身體振了振,沒有動,黑色的眼珠卻閃過一絲狡黠和驚訝。
陳沫沒有在意,慢慢說著:“鍛身一層的狗可少見啊,你是吃了寶藥才突破的吧”
大黃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他,呲了呲自己尖利的牙。
“有門,果然!”陳沫心中動了動,面色突然變得嚴肅正經(jīng):“那魚你也吃了,記得不,你搶我那魚好吃吧,那就是我先找到的呢”
鐵柱一旁偷聽著,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鄙夷,嘿,那還用找,溪邊誰沒見過,就是沒人吃過沒發(fā)現(xiàn)罷了,暫看這小賊有何詭計,大黃也不用提醒它,誰讓它耍少俠我來著。
大黃眼睛徹底亮了,那次的魚可香了吶,就是它捕來的生吃沒什么味,確實有些暖暖的,就是太少了,溪里這幾天也被它捕光了。
陳沫見大黃將牙收了回去,笑了:“我沒騙你吧,聽說你可以在林里尋到藥材,以后呀給我瞧瞧怎樣,我識得哪些能吃吶,對半分如何”
大黃看著面前這貪心的小孩,有些鄙視,當(dāng)它傻啊,自己尋來的憑啥要給你一半,它懶洋洋趴下了。
陳沫滯了滯,正打算說話,身旁鐵柱不厚道大笑了:“哈哈,陳小賊,真有你的,和狗做生意還對半分吶,嘿嘿,大黃可是跟我村中第一少俠李鐵柱混的,可鬼精哩”
“唔~”大黃聽到后呲了呲牙,好像有些不滿。
鐵柱大笑著,眼睛余光卻瞟到了大黃犀利的眼神,聲音戛然而止了,后又想起了什么,瞪了瞪狗,哼了一聲轉(zhuǎn)過了頭。
陳沫想了想,繼續(xù)說著:“要不這樣,等我也修到了鍛身境,能出村的話一起如何,我找藥,你帶路,對半分,這總可以了吧”
一人一狗都沉思了片刻,鐵柱目瞪口呆。
“唔汪!”
大黃很是滿意,站起身,伸出了一只爪子在陳沫身上蹭掉了自己的口水,筆直地指向了廚房。
陳沫臉黑了,這是讓我去做飯?這算被狗使喚了么,給我等著,總有一天和你算賬。
鐵柱眼睛突然亮了,猛地抓住陳沫的肩晃著,認真說道:“陳小賊,也算我一個,哈哈,我要去打妖怪!”
“得了吧鐵柱,你可是連大黃都打不過呢,以后再說啊”
少俠鐵柱動作僵硬了,降妖除魔的夢想好像破滅了。
陳沫翻了一個漂亮的白眼,掙脫開來,走向了廚房,他快餓慘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鐵柱黝黑的臉紅了,艱難地抬高下巴咽下了口氣,握緊了拳頭,瞇眼看向鉆進狗窩的大黃,關(guān)乎村中第一少俠的臉面,這絕對不能忍。
“明天去找娘親要些寶貝”鐵柱狠狠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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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
“吃吧,倒忘了你們,生活不易啊”一聲稚嫩的感嘆。
片片樹葉灑下,養(yǎng)魚的盆中泛起了點點銀光,漸漸波動了起來,好像都餓瘋了。
夜晚的風(fēng)稍有些涼,陳沫靠在了院中樹下,抬頭望天。
點點猩紅的星閃著,擁躉了中間兩輪皎白的圓月,月上面似乎有些模糊的陰影,兩月對稱著,潔白的月光交替著融在了一起灑下。
那兩輪月之間的距離好像近了一些。
“天地悲,朱星落,雙月驟分,萬年天傾,唔,這是在說天上么,看來這世界天地初開時有滅世之災(zāi)啊,是隕石么,這里是不是個星球呢”
陳沫眼睛瞇了瞇。
他摸著身旁的狗屋,認真分析,后來是人族修仙后才存活下來了嗎,補天、飛升,看來是有仙界的,人真的能成仙嘛,這仙又到底是什么呢。
陳沫靜靜抬頭看著天。
“月月,小沫,鐵柱,都過來,讓師父看看你們根骨情形”陳老頭終于從房中露了頭,好像有些疲倦,花白的頭發(fā)散落著。
“唔,看來是已經(jīng)好了,那量身而配是根據(jù)身體不同,細微地調(diào)整么,不知需要調(diào)整的是哪些方面,緣由是什么”陳沫答應(yīng)了一聲,站起來拍了拍土,走了過去。
屋中陳老頭坐在了椅子上,靜靜看著三個小孩過來站好,面色有些罕見的嚴肅。
陳元青掃了三人一眼,沉聲說道:
“這青靈丹師父我也是第一次煉,之前不過只是憑借以往經(jīng)驗推演罷了,所用靈藥珍惜難尋,也是你們爹娘拿出了許多,如今才湊齊了這三份。
這藥方珍惜異常,乃是仙人后輩鍛身之方,絕不可外傳,你們小小年紀生性跳脫,怕是有些變數(shù),故此暫不告訴你等,這事也絕不可告訴旁人,你們明白么”
陳老頭眼中帶著些威嚴,看向了三個小孩。
陳沫恰好對視了一眼,心里跳了跳,低下了頭。
“正經(jīng)的陳老頭有些可怕啊”陳沫默默吐槽。
陳元青看著三人都點了點頭,才繼續(xù)說道:
“如今,藥材都粹靈完畢,接著就是根據(jù)你們具體情況來煉制青靈丹了,今晚呢,師父我就給你們說說如何做,為什么這樣做,你們吶也有些準備”
他看了低著頭的陳沫一眼,微微笑了笑,有些深意。
陳沫正思索著粹靈是什么,聞言皺了皺眉,好像將要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
月月和鐵柱好奇地看著師父。
陳老頭漸漸開始講解了一番話,陳沫的嘴不由開始張大了。
許多事都能想通了。
陳沫嘴角有些抽搐,這世界比他想的更加殘酷,更加不公。
“這可惡的世界!”
陳沫抬頭望天,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