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長街上見過方子彌后,溫荼荼就魂不守舍,總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但好在身體也不是她在控制,所發(fā)生的這一切似乎只要她看著就行。
所有的故事,都需要一個見證者,而她剛好是那個被挑中,坐在臺前看戲的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但這個夢真的好長,長到她都有些心煩意亂了,她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趕快找到失蹤的村民和師兄弟們。
溫荼荼心情很煩躁。
倒是林花嬌這些天開心壞了。
自從那日她跑到太子的東宮表白,太子親自把她送回林府,并且邀請她參加第二日百花游園開始。
這個世界都變了。
父親不再對她和她母親視若無睹,差人送來不少綾羅綢緞,脂粉玉器朱釵之類的。月潛郡主不僅沒有追究她私自盜用她令牌的事兒,甚至還一反常態(tài)對她和藹有加。
她的兩個妹妹,每次看到她時,表情都十分怪異,是那種想笑又笑不出來,但是不得不笑的尷尬模樣。
雖然她們倆在背后,已經(jīng)把林花嬌這個鄉(xiāng)下來的狐媚子罵了上千遍,但當面還是擺出那副詭異的笑臉去違心討好。
開什么玩笑,林花嬌如今可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
以后即便不封后,那至少也得是個妃位啊,不是這么容易得罪得起的。
何況太子殿下,如今似乎還挺在意她。
連著兩個月,三天兩頭地找各種借口到左相府轉(zhuǎn)悠,一會兒有國事不明,要請教左相。一會兒說自己腸胃不舒服,聽說左相家有秘方,來求教。一會兒又說來看看月潛表姑。
以前卻也不見他這般殷勤。
到最后,更是過分,太子殿下直接死皮賴臉地說,左相府風水好,他待著舒服。
這借口怕是只能騙騙他自己。
京中只要是長眼睛的,都知道太子殿下和左相府地大小姐有一腿啊。
小丫鬟阿燕就曾經(jīng)聽著過一次。
說什么太子殿下前些年微服時,就遇見了還在鄉(xiāng)下的林大小姐,兩個人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私定了終生。
林大小姐這次進京就是為了太子殿下。
傳的比戲文里唱地還豐富多彩,林花嬌都差點拍案叫絕了。
但他們的關(guān)系,還真沒有閑得蛋疼的百姓們想得那么復雜。
雖然時長見面,但所有的舉動都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有絲毫的逾越。
太子殿下杜遠格只是想去看看林花嬌,每次他們見面,林花嬌都會向他炫耀,她官話又進步了一些,還煞有其事地把京中6歲以上的孩童都不屑于背的童謠,得意地背上好幾遍,背完還非要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點評。
會想剛開始她怯怯的模樣,杜遠格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好說話了,把這個丫頭給慣壞了。
但她說話地時候,眼睛是亮的,清澈到透亮,像是歡樂的山澗溪流,叮叮咚咚地打著歡快的節(jié)拍,整個人散發(fā)無窮的生機。
這便是杜遠格想見她的原因。
成日里接觸的都是沉悶繁雜的政務,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而在她這里,他似乎能呼吸到山間清新的空氣,整個人都得以放松下來。
如果,能這一生一直如此,也挺好的,他這樣想著。
“你聽啊,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她繞著腦袋,巧笑兮倩。
杜遠格看著她發(fā)呆,腦子里瞬間只有一個詞,和她名字有關(guān),叫做人比花嬌。
“太子殿下,我說得怎么樣?”林花嬌問。
杜遠格回神,他依舊懶散地斜依在丞相府的蓮亭中,頭偏向另一邊的蓮池,不去看林花嬌,狀似不再意地說:“我秋末迎娶你吧,做我的正妃?!?p> 他說得輕松,但內(nèi)心卻打著鼓。
咚咚咚,咚咚咚,這鼓聲如雷,每一下都擊打在他渾身每一條神經(jīng)上。
林花嬌那邊半晌沒有聲音,杜遠格有些急了,回過頭?!澳悴辉敢饩驼f一聲,我身為太子也不會……”
話沒說完,他看到的是林花嬌那張喜極而泣的臉。
他長嘆一聲,胸口涌進一股暖流,充實了他的內(nèi)心。
“又哭了,怎么那么愛哭?”杜遠格伸手,想去給她擦眼淚,但伸到一半?yún)s覺得不合適。
他們還未成婚,他可以再等等。
他收回手,林花嬌那邊正好自己擦干了眼角的淚花,只是眼眶還紅著,她笑著說,“好啊,我嫁你?!?p> 杜遠格輕笑,回過身,去看左相府的蓮池假山,“繼續(xù)背吧,你進步很快,等到秋末,應該能說一口流利的官話了?!?p> 微風習習,水波微漾。
蓮亭中,一對璧人的身影倒影在碧波蕩漾的蓮池畔。
郎才女貌,名當戶對,似乎即將成為一段佳話。
但看著這池中這對璧人的倒影……溫荼荼逐漸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第一次看清了這個她寄居了兩個多月的身體,相府長女林花嬌的真容。
這是一個長得很清秀可人的女子,乍一看是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但是,這張臉若是變成純白。
這不就是在林休村襲擊溫荼荼一行人的那個白衣女子嗎?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荼荼,荼荼……”有人在耳邊喊她。
誰?。繙剌陛庇行┟院叵胫?,她已經(jīng)有太久沒聽到別人喊她的名字了,這個時候聽起來竟然還有些懷念。
“荼荼,該起床了,刑仙長他們在門口等你呢。”這個聲音孜孜不倦。
隨著一陣輕微的晃動,溫荼荼感覺周身被數(shù)道繚繞的白光所裹挾,白光刺眼奪目,溫荼荼只能閉眼用手去擋那光線。
在下一刻,強光散去,她睜開了眼。
眼前,老舊木格紗窗后,透過淺黃的光,成一小束一小束的光柱,投在柔和的米白被褥之上。
被子上繡著三叢蓮花,仿佛就是她剛剛看到的那一池。
她望著被子上的繡樣發(fā)呆,一直站在她床前的陳家母親,又輕聲提醒:“荼荼,你師兄們在門口等你呢,阿娘給你做了早餐,你吃了再出去啊?!?p> 溫荼荼回神,她看了一眼陳家母親,有些恍然。夢中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又退去,真真假假,虛實難分。
“陳夫人,我睡了多久?”溫荼荼問。
“傻孩子,睡糊涂了?”陳夫人輕笑,她的眼下還留有昨日守夜的黛青色,雖然疲倦,但依舊溫和?!爱斎皇撬艘灰??!?p> 聽到陳夫人這么說,溫荼荼長舒一口氣,心道果然是夢。
又去看躺在另一張床鋪上的陳小絨,此時陳小絨還在睡著,但已經(jīng)睡得很安穩(wěn)了。
“小絨沒事了?!标惣夷赣H說?!翱炱饋戆桑瑒e讓你師兄們等急了?!?p> 溫荼荼笑著應了一聲,剛要起身,手忽然摸到了被子里的一樣東西。
溫荼荼掏出來,是那卷臨行前,師父硬要她帶上的書……《相府小姐與太子殿下不得不說的三兩事》。
自己難道是因為這本書才做了那些怪夢?
那林花嬌和杜遠格難道是書中的人嗎?他們后來如何了?
太多的好奇和不解,促使溫荼荼慌忙翻開書。
然而打開書后,溫荼荼又一次傻了。
這本書中,每一頁都干干凈凈,竟然一個字都沒有。
阿瑤要動物園
今天兩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