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掩飾，甚至好像還特意說的很大聲，生怕沒人聽見一樣。
這說的是許大人，葉成渝打了個寒顫，聽這的語氣，這兩個人像是積怨頗深，連她這個下人都這么討厭許懷信。
說起來，江湖上好像還從來沒人深究過這位月姑娘的來歷，都當(dāng)她是橫空出世。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認(rèn)識這么多朝廷官員？
許懷信因著情況未明，只將所有人都叫去問話，并沒有開公堂會審。
知府師爺和活菩薩都在堂下，周圍的衙役也盡數(shù)換成了陌生的面孔，應(yīng)該是許懷信自己帶的親兵。
師爺已經(jīng)站不住了，是被人拿架子抬著來的。知府見月姑娘來了，就和看見救兵一樣，然而月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兩個人根本不認(rèn)識。
許懷信坐上椅子，說道：“都在這里，有什么話，說出來對質(zhì)吧?！?p> “大人，大人明鑒，就是這毒婦，和知府勾結(jié)貪污糧款不說，還企圖殺人滅口！”師爺強撐著起來，怨毒的看著月姑娘。
月姑娘冷笑一聲：“閣下這話說的不對，若是殺人滅口的話，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師爺一噎，許懷信拍了下醒木：“不要強詞奪理。姑娘先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會到此地？”
“外出游玩?！彼S口說道。
許懷信臉色漸生不悅：“公堂之上，不可胡說?！?p> “何為胡說？無論我說什么，大人都沒有證據(jù)不是嗎？”月姑娘看著他說道，“是否胡說，倒不如說，大人是否相信?！?p> 許懷信長出了一口氣，不再和她胡攪蠻纏下去，轉(zhuǎn)向阿三和葉成渝：“你二人，可有什么想說的？”
“沒有?！卑⑷敛豢蜌獾恼f。
葉成渝見狀，怕說錯了話，也搖了搖頭。
許懷信臉色的不悅越來越明顯，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為何會住在這府衙里？”
“知府大人盛情難卻，在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
“可是知府不是這么說的。”
月姑娘帶著些許警告意味的看向知府，哦了一聲：“不知知府大人是怎么說的？”
知府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他說，你是丞相大人特意派來相助他的。”許懷信看著她，緩緩的說。
“相爺？大人這話說的有趣，我一勾欄女子，去哪認(rèn)識相爺去？”月姑娘切了一聲。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姑娘還是如實說的好。”許懷信沉聲道，顯然是知道她認(rèn)識丞相的事。
“就算我認(rèn)識，相府的門客遍布天下，在下順便拜訪故人有何不妥？”
“你對此事，當(dāng)真一點都不知情？”
“知道什么？”
“醉夢閣為天下第一情報組織，怎會不知情，天下有什么東西能瞞過你們的眼睛？”許懷信拍案厲聲問。
“許大人既篤定我知道些什么，又何必多這一嘴跑來問我？”月姑娘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
“此地是府衙，不是你說笑玩鬧的地方?！?p> “我如何叫玩鬧，大人若有證據(jù)，何必問我，直接將我抓了下獄便是?！?p> 葉成渝總覺得月姑娘今天好像不太正常，完全沒了平日波瀾不驚的樣子，甚至有點和許懷信賭氣嗆聲的意味，怎么有點像民間說的拌嘴吵架？
他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聯(lián)想之前，月姑娘和阿三提到這位許大人，臉色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這兩個人，該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軼事吧？
許懷信知道她不想說的東西，無論自己怎么想辦法都問不出來，便扶額不再搭理她，轉(zhuǎn)頭問知府：“貪污賑災(zāi)糧款，你可認(rèn)罪？”
“大人，下官真沒說謊。下官確實貪了那么一點，但也是為了家中妻兒老小，真的只一點。朝廷一開始說撥下來三千擔(dān)糧食，還有萬兩白銀作賑災(zāi)之用，可下官直到現(xiàn)在，也不過收到了三百擔(dān)，至于說的賑災(zāi)銀，更是見都沒見過?！敝拊V道。
“胡說！朝中賬目和你這賬本上明明都寫了，糧款均已運到！”許懷信將搜出來的賬本扔在地上。
“這是上面發(fā)糧的人授意的，說是一時過不來，先記錄在案，隨后補上，下官便照做了。可誰知道，這隨后，就沒有隨后了。這三百擔(dān)糧食，就是都發(fā)下去也沒用啊，說不定還會有沒搶到的心生怨憤，引得動蕩。”
“詭辯！你不發(fā)還有理了？”許懷信呵斥道，“和你交接之人是誰？”
知府回憶道：“戶部的李大人?！?p> “飛鴿傳書問問戶部，有沒有這回事?！痹S懷信說道。
“大人好生有趣，你去問他本人，當(dāng)然沒有這回事。哪個腦子正常的，既然敢瞞報，都不會說自己犯了律法?！痹鹿媚镆娍p插針的補刀。
“那依姑娘之見，本官該如何？”許懷信壓著火氣問。
“大人問他，還不如自己查查這些年國庫的進出，還有各地的賦稅，自然就能推斷出個大概?！?p> 許懷信居然真的認(rèn)真的想了想，暫時按下不表，接著問道：“這兩人所說，是否屬實？”
月姑娘笑了笑：“大人明日，招來城中百姓一問便知?！?p> 許懷信見她這個架勢，再問是問不出什么來了。知府和師爺?shù)脑捲缇蛦柾炅?，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今日先到這里，送他們回去吧。”
“是?！币粋€侍衛(wèi)抱拳說道。
許懷信皺眉看向月姑娘：“此人的解藥，姑娘是真不打算給了？”
月姑娘扔過去一個藥瓶，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許懷信。師爺慌忙爬過去拿住藥瓶，打開往嘴里倒。
她食指放在唇上，微笑著說道：“看在大人的面子上，給便給了，沒什么所謂的。只是醉夢閣盯上的人，是斷斷沒有第二個下場的?！?p> “放肆?！痹S懷信低聲斥責(zé)道。
“不知大人是否會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無證據(jù)不上刑罰？”月姑娘小聲說道，“醉夢閣辦事，一向不留證據(jù)?！?p> 許懷信一時無言以對，只留下了一句嚴(yán)加看管，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