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悅璇在天上耗費著海傾霜的精力,落在地上的風雨就少了些。
只見跪著的掌司忽然站了起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在心里暗自打量著掌司的意圖,可表面上卻都不敢動。
掌司回到了府里,拿出了一株剛剛被水泡壞了的百合花,他拿雙手高高的捧著它,掀起長袍,越過門檻,重重的跪在地上:“圣女,這花是先前我們?yōu)槟N,求求您看在這些花的份上,饒過我們吧!”
“善與惡,黑與白本就如同太極雙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生相依,也許至善本就不可得,您又何苦執(zhí)著?放過我們也是放過您自己呀!”
中厚的音色穿過重重云霄抵達那張?zhí)珮O圖的正中心,黑色忽然削弱了。
“哈,哈哈哈哈…”
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狂笑:“我悟了,我悟到了!這世間的人和事滾就不應只憑善惡來評判,是我錯了,善惡本就是沒有邊界的!根本就沒有至善,也沒有什么第十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她苦苦追尋至善這么多年,竟是一場空。
風雨停了,悅璇也松開了緊緊拖著她的手??墒乔ご箨嚊]有停歇,他依舊張著深淵巨口在吞食力量,也試圖吞食掉一個強大的靈魂。
海傾霜走在云上,一步一步的朝陣眼靠近,她的眼睛在肉眼可見的變得清澈湛藍,皮膚和頭發(fā)也逐漸地恢復光澤。
在踏入那圖騰的前一刻,她停住了,回眸看了看悅璇和跪在地上的人們,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我這一生所追求的問題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再做任何事于我而言都已經(jīng)毫無意義,我愿用我一生以黑暗為伴,寂寞為伍,在封印里反省我的罪過,唯愿悅璇姑娘替我照顧好拉拉?!?p> 隨后她縱身一躍,跳入了那圖騰中的萬丈深淵,那一身玄衣與那漩渦中極致的黑融為了一體。那雙湛藍的眼睛在漩渦中漸漸變?yōu)閮蓚€點,又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她失重的那一刻有沒有后悔過,也沒有人知道那深淵之下究竟是痛苦的煉獄還是無邊的黑暗。
隨著海傾霜的獻祭,那紅黑色的漩渦漸漸變小了,天空逐漸恢復了平靜。
這一刻,一個問題涌上了悅璇的心頭:“真正的至善是什么樣的呢?這世界上真的如同海傾霜說的那樣,沒有至善至美嗎?”
不過她又轉(zhuǎn)念一想:這個問題也許有很多個答案,也許在每個人的心中答案都是不一樣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海傾霜是有欲望的,有欲望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無我的,而無我則是至善的第一法門。
悅璇回到了地面上,此時的塔那拉已經(jīng)哭成了個淚人。
“悅璇姐姐,霜霜姐她…嗚嗚嗚…”
悅璇把她摟在了懷里,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是我開啟了乾坤大陣,你要怪就怪我吧!你怎么打我罵我都行?!?p> 塔那拉抽泣了兩聲:“我不怪你,我只怪霜霜姐執(zhí)念太深,害了自己。”
海傾霜是大徹大悟了,可是這對于悅璇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這意味著百里策少了一個強勁的幫手。
逆轉(zhuǎn)乾坤大陣的方法只能用一次,想要讓那陣法把力量吐出來,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悅璇帶著塔那拉回到了漆吳山腳下,她看著院子里鳶尾花的小花苞出了神。
鳶尾花在開花的一天之內(nèi)就會生出自己的花魂,占據(jù)自己的花身。錯過這一次機會,等下一次開花至少要1500年。
眼下已經(jīng)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就憑悅璇和百里策現(xiàn)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擊敗燭龍,為今之計,只能再一次出去請求外援了。
為免打草驚蛇,悅璇只跟親近的人聯(lián)系了。
悅璇去魔界找了南浦,南浦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悅璇把冥鸞借給她。南浦還提出要給她軍隊和幾個得力干將,不過被悅璇拒絕了。魔界這幾年才剛剛在軍事上有所起色,若是打著一場仗便損失巨萬,她無顏面對魔界婦老。
她甚至去厚著臉皮找了應龍,她知道應龍一定會答應幫自己,只是自己很難越過這道坎。只是為了百里策,也為了三界的安定,她一定要克服自己。
毫無意外,應龍答應了,而且看到悅璇有事求自己,還非常的開心。
眼下如果說還能找誰的話,那就只剩下天帝了。
往事一幕幕的在悅璇的腦海中回蕩,那些關于天帝、紅鸞、母親的一切,不斷的在提醒著她,告訴著她不要去不要去。
但是最終她還是去了,畢竟理智和感情比起來,還是理智更重要。
悅璇站在那如巨龍一般宏偉的天階之下,往日的種種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腦海。
那個她曾喚作父親的男人,那個曾經(jīng)給他最重的背叛的男人,會不會有那么一瞬間是后悔過的?會不會念在那所謂的往日情分上,對她施以援手,借給她一些兵器或人馬?
與此同時,另一種情緒則更加強烈。那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低三下四的去求那個背叛她與她母親的男人。
就在她百般躊躇之時,一個人的到來,讓她所有的想法都幻滅了。
是燭龍。
“聽說你這幾日奔走的很緊呀?!?p> 悅璇只去找親近的人,就是為了壓住消息,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難道他時刻都在觀察著她?或者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悅璇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了一個人的名字—天樞星君。
一定是他,一定是自己去魔界的消息被他知道了,一定是他把消息透露給了燭龍。
“是天樞星君告訴你的吧?”悅璇問道。
燭龍輕笑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嗎?你認為這重要嗎?”
“不重要,確實。所以你今天來到底想干什么?”
此時的燭龍給了悅璇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想干什么?我想拿你的乾坤袋來看看,看看它里面的花開了沒有?”
燭龍也知道鳶尾花的空檔期只有一天,在這一天之內(nèi),如果不把百里策的靈魂注入進去,等下一次他們二人分離,就要再等1500年。
他也知道悅璇可能寧愿再等1500年也不愿冒險行事,所以他必須要確認鳶尾花是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