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立在左小山面前的是一片望不到頭的怪誕詭譎的峰林,與流云寨圓渾雄偉的山區(qū)不同,和丹霞山谷絢麗光禿的彩崖不同,這里的差不多都是高聳入云、陡峭險峻的石峰、石壁、石墻、平臺、嶂谷等峰林,光滑垂直的峰壁、破巖石縫之中生存著樹木花草。
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左小山舉步走向離自己最近的山谷口。
銀杏、珙桐、桫欏、紅松、冷杉等樹木扎根巖縫,或者平臺峰頂,依靠潮濕空氣中的水氣、遇冷凝聚于巖石上水滴匯成的小股水流、不期而遇的雨水,茁壯成長,撐起了巨大的綠色傘蓋,奇峰怪石因為有了綠色植被而顯得生機盎然,好如巨人頭上的直立頭發(fā)爭高直指。
身臨其境,左小山暗暗感嘆生命的頑強。任何環(huán)境都能生存,只需少許雨露,幾縷陽光。
杜鵑、茶花、百合、雞爪三七、狼尾草、馬鞭草、靈芝、天麻、何首烏、人參、當歸、杜仲等花草藥材簇擁而生,將一個詭異的峰林世界打扮得花花綠綠、繁華似錦。
看到這些不可多得的名貴藥材,左小山心里想像著煉丹的藥方,計算著可以隨時煉制的丹丸種類。真不少,細算下來有好幾十種,自己已經學會的丹丸種類全都列于其中。
在曲折時寬時窄的谷底行走,左小山抬頭向上峰頂張望,下巴幾近與地面平行,峰林之頂?shù)奶炜諠忪F飄緲,高處的樹木已經隱去了蔥綠的身影。
一條清亮的溪水從不遠處的濕漉光滑如鏡的一座獨峰山腳蜿蜒而出,如似一個清純少女不經意從山后走出,讓醉心于峰林之間的左小山眼前一亮。
走了許久,身體燥熱,有些口渴,左小山來到溪水邊,踏踩光滑、露出水面的石頭,低頭用手往嘴里撩水,甘冽的溪水順喉而下,渾身頓感涼快許多。
溪水清澈,沙石歷歷在目,清晰可數(shù)。五丈多寬小溪里面生活許多彩色的小魚,有身體扁平的彩色魚,也有身體呈紡錘形的彩色條紋的小魚,還有嘴與身體一樣寬闊、牙齒尖利、尾巴細長的小魚,還有成群的鯽魚、鯉魚結隊翔游,溯水而上。
天上聚合的厚厚云霧,像一層底色鋪在溪流之中,溪水有了鏡子般的反光的效果,倒映著周圍的嶙峋奇石怪峰,宛然如一幅動蕩流動的山水畫卷。
一只丑陋的尖嘴,如水中飄葉般順流而下,來到左小山跟前。左小山以為是溪水的倒景,錯過明晃的水面,定睛細看。
“嘩啦!”水花掀起了一丈多高,連接著那張丑陋大嘴的身體躍出水面,撲向左小山,一圈釘靶狀的鋼牙,咬向離它最近的一條胳膊。
頭皮一炸,左小山瞬間退向岸邊的空地,作勢要跑。
一條巨鱷,渾身像穿了一身鐵甲的鱗片,左右搖晃著身體,迅猛追攆,喉嚨發(fā)出臟水發(fā)酵冒泡的渾濁聲音,四只粗壯的短爪交替地倒換砸在石質地面,“啪啪”作響。
“五擊連珠?!彪p掌發(fā)了十個火球,噼哩叭啦炸在巨鱷身上,巨鱷沒有反應,身上熏黑的鱗片就像涂抹了一層黑色油彩,閃閃發(fā)亮。
“暴風驟雨。”“金蛇狂舞?!边B番打擊,巨鱷皮糙肉厚,秋毫無傷,絲毫不懼,令左小山頭痛。
“金蛇狂舞?!北茸笮∩饺齻€身高差不多長的巨鱷居然像水中的船只被狂風掀了掀,又恢復原狀,發(fā)起了攻擊,尖利的成排牙齒閃著寒光,一覽無余的咽喉像個黑洞,噴出腥臭的氣味,左小山胃部一陣陣抽搐犯惡心。
“盤根錯節(jié)?!薄案畹俟??!眱纱蠓ㄐg神技,像牢籠一樣死死罩住巨鱷。左小山仍想著用對付四眼黃褐蜘蛛的辦法將鱷魚穿上幾十個血窟窿。
一招矛氣刺死才使出,將巨鱷腹部穿了一個對眼,鮮血連同腹內未能完全消化的魚流淌了一地。
巨鱷負痛大吼,拼命地碰撞束縛它的植物葛藤。
“嘩啦!”“嘩啦!”“嘩啦!”小溪平靜的水面水花四濺,數(shù)十條閃著光亮的深灰色身影劈水斬浪,一齊朝左小山沖來。
“我操!掉鱷魚窩了?!弊笮∩脚ゎ^就跑,輕輕一縱,躍過小溪,向對面峰林躥去。群鱷掉頭,發(fā)力追去,一個個喉管“嚯嚯”有聲,近百只粗壯的爪子拍打地面,如同擂鼓。
別看巨鱷笨重,跑起來爆發(fā)有力,速度驚人,如旋風般緊追不舍。
“盤根錯節(jié)?!薄案畹俟獭!弊笮∩斤w速逃命,瞅準機會,反手就是一個禁錮技能,將沖在最前面的巨鱷固定在當?shù)兀_與巨鱷群的距離。
前面的巨鱷被束縛住了,后面的群鱷繞過“路障”,猛追前面兩條腿快速逃命的大餐。
左小山一路逃一路丟禁錮法術技能,所經過的路邊上留下許多植物包住巨鱷的路障,一個個地不規(guī)則排列,猶如地面上長出的雜草叢生的土包。
見路就走,遇彎就拐,左小山狂奔了將近一公里左右,后面啪啪拍的聲音逐漸凋零,最后杳無聲息,才放緩腳步,蹣跚而行。
短距離沖刺,全力競速,從巨鱷群尖牙利齒逃生,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累得心慌氣短,兩腿酸軟。左小山雙手撐膝,張開大嘴,躬身平定喘息。
良久,直身抬頭,發(fā)現(xiàn)眼前的地貌又是一變。
面對的是比先前經過的峰林小了幾號,還是直上直下的懸崖峭壁、奇峰、獨巖,方形石柱,聳立巖石平臺,卻要“纖細”了許多。如同巨大花瓣包裹的一堆花燦燦、粉嘟嘟的花蕊。
回頭看看周圍的林立峰群,還真是這樣。左小山不禁覺得這個比喻用得恰當貼切。
走進這片“花蕊”,左小山發(fā)覺有些不對勁。
剛剛進來的山口卻不見了,轉身回去尋找,迎面而立的是一堵光滑濕漉的巨巖。
奇怪,相距不到十多步,身后地貌改變了,卻沒有發(fā)出丁點聲響。巨巖雖小于外面的峰林峭壁,仍是一座山。挪動一座山,誰能做得到!左小山倒吸一口冷氣,知道自己麻煩了。
“花蕊”上空,淡淡地飄蕩著一層紫霧,隱隱綽綽地將天空和外界峰林隔開,陽光透過紫霧,好像穿過了紅塑膜,變成了柔和的紅光線。遠處的峰林只剩下模糊的高大影子,蔥蘢的樹木難以從一片模糊黑影中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