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懲罰
雅心院,相府當家主母蔣氏的院子。
蔣氏,約莫四十一二歲的年紀,長相富態(tài),衣著講究,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精明的眼睛中,此刻正透著心疼,她用帕子給哭得梨花帶雨的蕭清韻擦了擦額頭,又吩咐丫鬟給蕭清韻上了藥。
然后,她輕輕拍著蕭清韻的背,柔聲安慰,“韻兒,別哭了,母親這就給你出氣?!?p> “俏兒,去把蕭云錦那丫頭給我請來!”蔣氏眼中冷光閃過,轉頭吩咐站在一邊的丫鬟俏兒。
“是!”
俏兒來到微雨院。
“三小姐,夫人有請!”
肯定是蕭清韻去找蔣氏告狀了,不然蔣氏不會平白無故地來找自己,蕭云錦放下手中的書隨俏兒到了雅心院。
院內站滿了丫鬟婆子還有家丁,見這陣勢,蕭云錦知道蔣氏今日不打算放過她。
“跪下!”蔣氏坐在屋內主位上,聲色俱厲。
“義母,不知我犯了何錯?”對上蔣氏那雙厲色的眸子,蕭云錦語平靜。
蔣氏條理分明的擺出蕭云錦的罪狀,“毆打姐姐,是為不恭,蕭家家風向來端正,怎出了你這樣不知分寸的人,萬一你二姐傷及臉部,毀了面容,還怎么嫁得出去?蕭家向來戴你不薄,你怎這般不知感恩?”
蕭清韻坐在蔣氏身邊,拿著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聞言,她指了指自己額頭紅腫的地方,對著蕭云錦道:“三妹,你今天也太粗魯了些,二姐額頭都被你打腫了。”
蕭云錦唇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義母,我沒打二姐,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p> 蔣氏冷笑出聲,“犯了錯,還狡辯,蕭家這些年白教你禮儀倫常了,當真是爛泥扶不上墻,來人啊,給我教訓教訓三小姐!”
蕭清韻得意笑了笑。
“是!”蔣氏身邊的俏兒跟芳兒應了聲,直沖蕭云錦而去。
蕭云錦就知道她再多的解釋也沒用,蔣氏是不會聽她的話的,但是她也不想像原主那樣連反抗都沒有,就悶聲挨打。
她冷冷笑了笑,將沖上來欲甩她巴掌的俏兒與芳兒兩人踹飛出去。
“啊——”俏兒跟芳兒慘叫著,撞翻了桌子,然后重重落了地。
蔣氏一驚,拍著案幾,朝外面大喊:“站在外面做什么,都進屋收拾這丫頭!”
“是!”院外的家奴一窩蜂地涌進來,主屋內瞬間黑鴉鴉一片。
阿貴趁著眾人涌進屋內時,偷偷溜了出去,往正陽院跑去,找蕭如廉。
離蕭云錦較近的家奴,紛紛擼起袖子就沖了上來。
蕭云錦伸拳打倒幾個家奴,又將幾個家奴砸在墻上,再用腳狠狠踹飛幾個……
主屋內家奴尖叫聲,茶杯落地聲亂哄哄交織成一片。
家奴人數(shù)眾多,現(xiàn)在蕭云錦功夫又不行,不多大會兒功夫,她便落了下風,被家奴踹得倒在了地上。
蔣氏與蕭清韻本來看得心驚膽戰(zhàn),見蕭云錦被家奴擒住,皆松了一口氣。
兩個家奴將蕭云錦胳膊擰到背后,按著她跪到地上。
“給我掌她的嘴!”蔣氏厲聲吩咐。
“是!”一個身材粗壯的婆子,跳到前面來,抬手猛地朝著蕭云錦臉頰揮了下去。
“轟”蕭云錦只感覺腦袋內一下子炸開,耳朵也嗡嗡作響,瞬間聽不見聲音了,血腥味在口腔內彌漫,血沫子順著她唇角流了出來。
見此,蕭清韻臉上的得意之色再明顯不過,看蕭云錦挨打她的心情真是莫名暢快啊。
婆子正欲抬手再打一巴掌。
“住手!”一聲怒喝自門口傳來,眾人皆嚇了一跳。
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茶杯碎片和癱在地上的幾個家奴,蕭如廉雙目噴火。
“亂糟糟一片成何體統(tǒng)!”
蕭如廉眼神冷冷掃了掃一屋子的家奴,眾家奴會意紛紛退了出去。
蔣氏從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到蕭如廉面前,捏著帕子作出一副心痛的模樣,“老爺,咱們養(yǎng)了個白眼狼??!云錦那丫頭把韻兒打傷了,我不過是教訓她幾句,她便將我的屋子砸了......”
蕭清韻也從座位上起身,走到蕭如廉身邊,扯著他袖子,紅了眼睛,委屈巴巴道:“爹爹,三妹她打我,我額頭好痛?!?p> 瞥了一眼地上的蕭云錦,蕭如廉嚴肅的問,“你當真打了你二姐,還不服管教?”
“義父,我說沒有您會相信?”蕭云錦面露譏誚。
“注意你的身份!”見她這不服氣的樣子,蕭如廉怒目圓瞪,雙手負到背后,沖門外喊了句:“來人,將三小姐帶到祠堂罰跪三天!”
蕭如廉話音剛落,從門外走進來了兩個神色具厲的黑衣小廝。
二人走到蕭云錦身邊,架著她的胳膊往門外拖,力道大的令蕭云錦倒抽了一口冷氣。
“放開,我自己會走!”蕭云錦怒斥。
黑衣小廝聽話的松開手。
蕭云錦的腦袋被剛才那一巴掌扇的現(xiàn)在還有些暈,走路有些許不穩(wěn)。
她踉踉蹌蹌地朝著蕭如廉所說的祠堂走去。
黑衣小廝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
沿著彎彎繞繞的偏僻小路向府中后院走去。
一路上陽光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陰冷。
繞過蕭家祠堂,最后再穿過一段被樹枝掩蓋的小路,在路的盡頭,蕭云錦看到一扇有些古舊的門,她停住,在門前站定。
這里明面上是懲罰犯了大錯的奴仆的地方,實際上卻只是懲罰不聽話的細作的地方。
是丞相府的禁地,沒有蕭如廉命令,無人敢來。
蕭如廉每回說罰原主到祠堂,事實上都來了這里。
黑衣小廝走到她前面,“吱呀”一聲,將門推開。
院子里的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落葉,遮住了地牢入口。
兩人找來了掃帚,將院子西北角突出來的一小塊兒位置的落葉掃干凈,地上立時露出了一塊青石板蓋子。
青石板蓋子被挪開后,下方便出現(xiàn)了一個石洞。
兩人轉頭看著蕭云錦,面無表情,“三小姐,請!”
蕭云錦沿著洞內蜿蜒的臺階一步一步向下走去,越往下走越黑暗,空氣中彌漫的腥臭味也越來越濃,仔細聽,還能聽到前方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哀嚎聲。
黑衣小斯拿出火折子,點燃了石壁兩邊掛著的油燈,洞內頓時光亮了許多。
“咚咚”的腳步聲在這個狹窄甬長的洞里顯得格外響。
階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扇鐵門。
“吱呀”黑衣小廝推開鐵門。
蕭云錦往里走,耳畔的慘叫與哀嚎聲此起彼伏,濃重的血腥味也幾欲令人作嘔,死亡的氣息彌漫在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借著幽暗的燈光,她往兩邊看了幾眼,每個狹窄的房間里都關著個鮮血淋漓的人,他們手腳都帶了生了銹的鐐銬,有些鐐銬的鐵圈里只剩幾根白骨,地上老鼠爬來爬去。
這是原主經常來的地方,蕭云錦卻是第一次來。
在原主記憶里看到與切切實實置身于此感受還是不同的,她不敢再看,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覺,跟著黑衣小廝往里走。
不多時,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石窟。
石窟面積不大,只能容十余人左右,室內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立著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銅獅子雕像。
她走進石窟,跪在室內中間一塊突出的地磚上,腰背挺的筆直。
黑衣小廝的任務就是押送蕭云錦來這里跪著,眼下任務已經完成,便欲轉身離去。
蕭云錦匆忙叫住欲走的黑衣小廝。
“稍等,二位能否去微雨院找到我的婢女歡兒,告訴她我在這里,三天之后回去?”
那個傻丫頭,看不見她會著急的。
黑衣小廝冷冷拒絕,“三小姐,這不是我們份內的事,我們只聽命于老爺!”
她知道他們只聽命于蕭如廉,她只是抱著小小的希望試一試罷了。